后山,萬籟俱寂,白慕予幾乎成了這片區域最常來的客人。
深呼吸兩口氣,白慕予才拿出手機,撥出了那個已經刻在腦子里的號碼。
“喂,你誰?”
電話那一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個聲音白慕予并不陌生,和自己做過交易的酒德麻衣。
“你是……零?”白慕予想著那份檔案里的照片,和酒德麻衣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好嘛!
“我是一!想找皇女的話過會再說”
電話掛斷!
白慕予并沒有立馬回撥過去,那位叫零的女孩的手機在酒德麻衣手上,如果他們是同伴,那么自己要聯系的人也就和邦達列夫應該沒什么關系才對,反倒是和那位神秘的老板有關系。
秋天的夜晚只有蟲鳴,這些微小的生物在用全身的力量唱完生命中的最后一支歌。
看著天上的明月,聽著耳畔的蟲鳴,陷入空靈狀態的白慕予再次被電話鈴聲打斷。
號碼還是剛剛的號碼,但是電話接通后卻沒有任何聲音,就連平日里能聽到的呼吸聲也微不可聞。
“零?”
“嗯。”
兩個人的對話恍若冰山的碰撞,白慕予在電話那一頭仿佛看見了自己,還是金毛蘿莉版本的。
白慕予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情緒才緩緩開口,“我是卡塞爾大一生白慕予,在一個月后的預科班交流會上,看見你在交互名單上填了我的名字……為什么?”
電話另一頭還是沒有聲音,白慕予仿佛真的在和一塊雪地里的大石頭說話。
“因為……我想這么做。”
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想這么做……這個俄國的女孩真的比自己更任性也更像冰塊。
“真的沒有別的原因?學院里提供的名單可沒有我,領頭的人是學生會長凱撒與獅心會長楚子航。”
白慕予淡淡說著,但是這句話竟然再次沒有了回應。
“我受不了伱們的交流了!”電話另一邊傳來酒德麻衣的聲音,應當是被她搶走了電話。
“那個什么……白慕予是吧,我們家皇女就是想看看你,因為或多或少也算是故人重逢。”
“故人?哪里的故人?”
白慕予會想過之前十幾年的生涯,也想象不到自己怎么會有一個十七歲的故人。
“當然是北冰洋的故人,你小時候我們家皇女還抱過你呢!”
白慕予的第一反應是荒誕,零在資料上只是一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女孩,如果是黑天鵝港口的故人,那么她應該還是一個胚胎才對。
除非檔案上的年齡是假的!
“就是這樣,我只是想看看昔年故人如今怎么樣。”零又接管了電話,語氣從酒德麻衣的一驚一乍變回了能把人逼瘋的冰山。
“這么多年不算壞吧。”白慕予頓了頓,“當年在那里的時候,你年齡多大?”
“14”零的聲音有些不自然,“不知道問女孩年齡很不禮貌么?”
“抱歉,是我過于好奇了。”
“嗯。”
電話再次被掛斷,這位十七年前的故人還是那么冰冷,就像是那個不曾見到的圣誕夜里最堅硬的冰。
或許自己還能從她的口中聽到另一個版本的故事,同樣作為那一個燃燒的圣誕夜的親歷者,她有必要騙自己么?
零和酒德麻衣的身后有一個不知深淺的老板,這位老板的身份和目的他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對方目前還對自己抱有一絲善意。
十七年前十四歲……那么自己這位學妹豈不是已經三十多了……再加上那句“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更是讓白慕予頭疼,他要以什么樣的態度去面對這個女孩呢?
學妹?抑或是姐姐?
思緒相當紛亂的白慕予選擇了開車下山,現在這種精神狀態的他已經不可能進入冥想乃至空明的狀態了。
“你下個月要來卡塞爾?怎么都沒和我說聲。”
回到宿舍的白慕予還是先給夏彌發去了消息,那張檔案上可是寫明了夏彌填寫申請表的時間,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兩人平時的聊天中她也沒有提到這件事。
“誒,你怎么知道這件事了,我還想給你個驚喜的!”
白慕予撇了撇嘴,她到底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還是驚嚇?因為隔著太平洋的緣故現在白慕予在聊天中可是越來越皮了,他心里很確信夏彌絕對想要飛過來和自己“親切交流”一番。
“你在交流名單上寫的是我的名字,可是我根本就沒在備選名單上……”
“啊嘞?是這樣的嗎?我沒看你們學院的名單,嘿嘿。”
白慕予大概想象得到手機對面的女孩,在陽光里看著手機露出微笑,陽光似乎都要因為她的笑容而更加明媚,夏彌真的是一個很愛笑的女孩。
“你能不能上點心?這樣的話很難相信你能平安到達卡塞爾,到時你來的時候等我接你算了。”
“你不放心我?最近骨頭硬了還是皮癢了?我可以幫你哦~”
單單是看到夏彌發的消息,白慕予就感覺自己的肋骨在隱隱作痛。這就是耶夢加得,她在別人面前一直扮演著夏彌的角色,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能放松一點,泄露一絲屬于龍王的風采。
如果不是自己的肋骨經常會斷的話,其實白慕予很樂意看到這樣的夏彌。相較于已經改變了異化大腦的自己,夏彌還是太孤單了些。
“我只是……想帶你多看看,你來之前記得把你哥哥安頓好。”
“知道啦!你是不是對我哥哥有什么特殊想法?不會想要把他拐走吧!”
“你會擔心這個?”白慕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明明你才是芬里厄最在乎的人,卻害怕有人把他從自己的身邊拐跑,你真的這么沒安全感嗎?
“我不管!”
“反正你不許對他有想法!”
“聽到了沒有!”
只要白慕予短時間不回復,迎來的就是夏彌的信息轟炸,沒有安全感的她或許真的受不了這種突然的消失。就像一只流浪貓一樣,從不害怕陌生人的靠近,害怕的只是再次被投喂者拋棄。
“知道啦,放心吧,我真不是想要拐走你哥哥。”
“那你不會是想要拐走我吧。”夏彌的思維又不知跳到了哪里。
“你猜啊,或者當面來問我。”
白慕予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對夏彌有著不同尋常的耐心,夏彌表現出來的小情緒他都愿意去安撫,如果放在一般人的身上,他恐怕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本來他想暗示諾頓的存在的,但是最后還是沒有說出這些話,夏彌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次,白慕予真的不想再給她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