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人對周醉醉說過這么一番話。
——你盡管去做, 無論你做什么,都有人會給你撐腰,不要怕闖禍, 不要怕得罪人, 你后面有人護著。
小時候, 周醉醉跟父母的感情沒有那么差的時候, 她也會犯錯, 畢竟小。幼兒園時候, 她記得很清楚, 她打過一個男孩子。
那男孩子總是去掀女孩子的裙子,雖然那個年齡大家都小, 好像開開玩笑很無所謂, 但她就是看不過去, 被掀裙子的女孩是她的同桌, 周醉醉從小就是一個小霸王,所以她打了那個男孩。
之后男孩子哭著告訴老師,她那會是小, 但邏輯清楚,很明明白白的說了自己為什么打人??纱蠹揖陀X得,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的很正常,她打人就是不對。
最后父母過來了,她以為他們能懂, 會護著自己, 但沒有,她被迫的跟那個調(diào)皮的男生道歉了, 父母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生意關(guān)系,也跟著道了歉。
她以為這就夠了, 至少回家之后父母會告訴她,她做的沒有太大問題,只是不應該打人。但是回家后,她父母狠狠的訓斥了她,說她多管閑事等等之類的,最后還強迫的關(guān)了周醉醉一整天,沒給她吃任何食物。
從那時候開始,她就隱約的覺得,無論自己做了什么,對的還是錯的,只要是會得罪人的,她爸媽絕對不會幫她。
沒辦法,她爸媽就是這樣的人。
再后來這件事告訴奶奶,奶奶對她的做法雖然表示不贊同,但也說她做得對,只是那個時候,已經(jīng)晚了。
周醉醉的幼兒園時期,早就過去了。
后來越來越大,她父母在很多事情方面變本加厲,周醉醉人也變聰明了,即便是做了什么,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她也懂得了掩飾,也懂得了遮掩。一路走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倔強著,堅持著。
無論她有沒有犯錯,她父母從來不會對她說,我們會護著你的,只要你是對的。
從來沒有。
所以沈南這么一說,她心里的那種觸動,是無法比擬的,也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的。
周醉醉抬眼,看著面前對著自己笑的男人,想也沒想的,眾目睽睽之下直接踮腳,攥著他的衣服,仰頭親了上去。
沈南一頓,快速的反應過來,回應著她。
兩人站在商場一腳,毫無顧忌的親吻著,俊男靚女,還引得路過的人頻頻注視,甚至還有吹口哨的。
一吻結(jié)束后,沈南拉著低頭的人往自己懷里壓,把人帶著往外面走。
直到上了車之后,沈南才舔了舔唇,揶揄了聲:“怎么,敢做不敢當了?”
周醉醉紅著臉,睨他眼:“好多人都看到了?!?br/>
她埋頭在沈南脖頸處蹭了蹭,撒嬌說:“不好意思了,你媽該不會也會看到吧。”
商場是有監(jiān)控的。
沈南一愣,哂笑了聲抱著人安慰:“不至于,我晚點就找陳經(jīng)理把視頻要過來刪除?!?br/>
“那就好。”
她抬頭,勾著沈南的脖頸望著他:“沈南。”
“嗯?”沈南低頭,蹭了蹭她鼻尖,嗓音微?。骸跋敫艺f什么?”
周醉醉想了想,親了下他嘴角:“剛剛說的話,會一直算數(shù)嗎?”
沈南怔忪了下,尋著她的唇再次吻了下來,含糊不清道:“算數(shù),一直都算數(shù)。”
周醉醉聽著,熱情的回應了過來。
兩人唇齒相依,舌尖糾纏著,在車內(nèi)這狹小的空間里,毫無顧忌,也不怕任何的曝光,就這么坦誠的表達對對方的感情。
*
回到家之后,兩人更是直接的表達了對對方的喜歡。
周日這一天,沈南在家陪著周醉醉吃飯看電視,到下午后便走了,人走后,周醉醉雖然有舍不得,但也能理解。
她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忙碌著,晚上,夏雯的電話準時過來。
“在做什么?”
“請我出去喝酒?”周醉醉笑:“你怎么還不去旅游啊,要不要我給你買機票去?”
夏雯失笑,低聲道:“我想去你古鎮(zhèn)住一段時間?!?br/>
“那就去啊?!敝茏碜磴读讼抡f:“秋秋他們都認識你,你盡管去,吃喝住都管夠?!?br/>
“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周醉醉怔忪了下,誒了聲:“你別說,有點想?!?br/>
其實不止是一丁點想,是很想很想。雖然每天都會跟秋秋他們幾個人聊天,也能知道酒館的近況,但總的來說,還是沒有自己在那邊時時刻刻的看著放心。
周醉醉好想喝自己釀的酒了,她總覺得這邊酒吧和店里賣的酒,不是那么的好喝。
夏雯笑了聲:“我這周去外面旅游,周五回來,然后我們飛古鎮(zhèn)?”
周醉醉笑:“沒問題,我周末應該不加班,我先問問林又。”
“好?!毕啮┬α寺曊f:“我要出去避避難?!?br/>
聞言,周醉醉沒多想。只以為夏雯是要出去避開父母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嗯嗯兩聲:“我要睡了,周一問過后聯(lián)系,你什么時候的飛機走?”
“明早,你別來送我了,太早了,回來時候來接我就行。”
“可以啊?!彼芩斓拇饝骸澳愕綍r候給我信息,記得給我看照片。”
“好?!?br/>
掛了電話后,周醉醉盯著手機看了兩眼,給夏雯發(fā)了個666的轉(zhuǎn)賬,并附言:一路順利,平安歸來。
夏雯收了,很爽快道:沒問題。
周醉醉一笑,說了兩句便直接睡了。
*
第二日上班,周醉醉依舊坐地鐵過去的。
她到報社的時間稍微晚了那么一會,剛進去原本聚在一起的幾個人便看了她一眼,而后全部散開。
周醉醉揚了揚眉,沒在意的背著自己的包到位置上坐下,而后端著杯子去茶水間接水。剛過去,林又便看著她笑了聲:“來了啊?!?br/>
“…………”
她瞥了眼林又,頓了頓問:“報社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對。”林又喝了口咖啡說:“你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是勁爆的?!?br/>
周醉醉噎了噎,很無奈的哦了聲:“關(guān)于我的?”
林又撲哧一笑,拍了拍她肩膀說:“還挺有感覺的啊?!彼Γ骸按_實是關(guān)于你的,我早上一來,大家便都在議論說你原來是已婚的身份了?!?br/>
聞言,周醉醉怔忪了下,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周六那天晚上碰到了陳莎莎,當時商場經(jīng)理喊自己少夫人,但陳莎莎那會應該是被‘驚喜’給嚇住了,所以當場沒有反應過來?;厝ブ?,陳莎莎倒是給周醉醉發(fā)了條消息,問她原來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啊。
周醉醉很誠實的嗯了聲,告訴陳莎莎,她已婚,而且結(jié)婚蠻久了。
她想著,估計是陳莎莎跟同事說了這個,但她并不在意這一點,之前沒說是因為大家也沒問。而且沈南職業(yè)特殊,周醉醉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沈南的太多消息,對他們影響不好。
“這個啊?!敝茏碜砗懿辉谝獾呐读寺暎骸爸谰椭腊?,有什么問題嗎?”
林又哽了下,很無語的看她:“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什么?”
“報社里的單身男青年,都對你虎視眈眈你不知道嗎?”
這是周醉醉剛來幾天大家就發(fā)現(xiàn)了的事情,不過她過于高冷,敢上前跟她說話的男人不多,也就那么兩三個。而且每次周醉醉一有點什么事情,大家都是積極幫忙的那種,不會推脫。
大家對周醉醉是惦記的,只是說時間還不長,也不好表露的太明顯,但就林又所知,男人們湊在一起時候,會經(jīng)常往她這邊看。
周醉醉:“……”她沉默了幾秒,很認真的說:“他們沒說過,我就當不知道。”
本來就是這樣,大家也沒說喜歡她,莫非她要趕著上去認領嗎,周醉醉又不是真的傻,大家不說,也沒表現(xiàn)的很明顯,她是真的當作不知道一樣。
怎么說呢,要真的有人跟自己表達的過于明顯,她會很直接的告訴人家,她結(jié)婚了,并且很喜歡自己的丈夫。
可是沒有啊,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問過。
林又沉默了會,看她:“我覺得大家是認為,你這樣的大美女是不可能這么早結(jié)婚的?!?br/>
周醉醉揚了揚自己的手:“我這個戒指,大家是當作擺設了嗎?”
林又看了眼那個發(fā)光發(fā)亮的戒指,也相對無言了。
或許——
大家就這么愿意的自欺欺人。
兩人從茶水間出去后,總算有人親自問周醉醉了。
“醉醉姐。”坐在她們兩人對面的一個女同事喊了聲。
“怎么了?”
那女同事頂著大家鼓勵的目光,小聲問了句:“醉醉姐你結(jié)婚了啊?!?br/>
“是啊?!敝茏碜淼恍φf:“我結(jié)婚兩年多了,怎么了嗎?”
對面的女同事:“……”她愣了下,連忙說:“沒沒怎么,就是大家有點意外,好像都沒看到過你老公接你下班。”
聞言,周醉醉莞爾一笑說:“我老公很忙,接我下班是不可能的。”
瞬間,周圍聽到這話的男同事,都一陣心疼!
這么漂亮的老婆,竟然不接送下班,還讓她擠地鐵,真不是男人。
——此時此刻,遠在野訓,額間滴汗的沈隊長,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隊長,你不會吧,這種天氣還感冒?”
沈南揉了揉鼻子,很嫌棄的睨了眼高卓:“閉嘴!”
就這烈日灼灼的陽光,他怎么可能感冒。沈隊長覺得……是自己老婆在想自己了。
……
*
一側(cè)的同事跟著加入了這個話題討論,忍不住說:“沒想到醉醉你這么年輕就結(jié)婚了啊?!?br/>
周醉醉笑,彎了彎嘴角說:“遇到喜歡的就結(jié)婚了,反正年齡也合適?!?br/>
這話說的,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關(guān)于她已婚的這個消息,在她親口承認后,沒花一個小時,整個報社都知道了,就連在外面出外景的同事,也都紛紛得到了消息。
那個負責娛記板塊的大美女實習生,結(jié)婚了。
對此,周醉醉很無言以對。
一整天,接受著大家的注視目光,周醉醉很坦然,沒有半點的不適應。
到下班時候,她剛想要往外面走,就被人給叫住了。
“醉醉姐?!标惿聪蛩A苏Q壅f:“你怎么回去啊?”
周醉醉一怔,看向陳莎莎:“我暫時不回家,還有點事,怎么了嗎?”
她跟艾澤陽約了一起吃個飯,說點事情。
陳莎莎啊了聲,故意說:“你是不喜歡開車上班嗎,要不要我送你過去啊?”她笑著說:“周六那天抱歉啊?!?br/>
聞言,周醉醉哂笑了聲,不在意說:“沒關(guān)系,不用你送了。”
陳莎莎眼珠子骨碌轉(zhuǎn)了轉(zhuǎn),對她其實還存在著點懷疑。她那天回家后很認真的想了想,那個經(jīng)理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怎么知道沒聽說過。
而且她對周醉醉進行了分析,她穿的衣服和用的一些產(chǎn)品,也沒看出來多么的貴重,沒有哪個有錢人,是有錢也不知道花的吧,也不追求這些奢侈品的吧……她覺得,那天那個經(jīng)理,指不定是周醉醉的好朋友,過來撐一撐場面。
更何況……她去打探了,那個商場的老板是姓沈,名下只有一個兒子和女兒,兒子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總不至于是周醉醉的老公吧。
想著,她心里的底氣突然就足了一點。
“你還要去擠地鐵嗎?”她微微一笑說:“醉醉姐你那么有錢,怎么也不買輛車啊。”
聞言,周醉醉哼笑了聲,沒說話。
電梯里的人多,陳莎莎嘰嘰喳喳的,其實聽著有點煩。
從報社出來到門口,陳莎莎還在熱情的追問,要不要送她去哪里。
周醉醉腳步一頓,指著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賓利道:“莎莎,你知道我為什么不開車嗎?”
陳莎莎一愣,看她,
周醉醉微微笑了笑,走到賓利一側(cè)打開車門,回頭看向她說:“因為我有人愿意接送。買不買車對我來說無所謂?!?br/>
“再者,只有我想不想買,沒有我買不買得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