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艾思醒來之后,發現自己還靠在座位上。</br> 她的實力強悍,算得上是星辰之下最頂尖的那一批,尋常的傷勢可不足以讓她昏倒,但是,當看到遭受源力聚變攻擊的白之島后,那精神上所產生的巨大沖擊,還是讓白艾思的腦海如同經歷了劇烈地震一般。</br> 此刻,即便醒來,白艾思也是頭疼欲裂,尤其是看到曾經的綠樹如茵,此刻已經變成了滿目瘡痍,那心情簡直糟糕的找不到語言來形容。</br> 白艾思再通過舷窗看過去,外面已經開工了,各式工程機械已經轟隆隆地動了起來,施工的效率很高,甚至連工人們暫時居住的簡易房屋也已經有了雛形。</br> 冰之使者格伍德正親自指揮著勞工,按照圖紙開始分步建設。</br> 雖然父親白海青在自己臨行之前有過交代,如果覺得不合適,就此放棄白之島也沒問題,可白艾思看到這幾乎被徹底毀掉的島,心中在難過之余,忽然起了一股執拗勁兒——她偏偏想把這一座島嶼重建起來,建得要比以前更好更漂亮!</br> 打不過林然,似乎只有通過這種方式來和林然較勁了。</br> 女人的勝負欲,真的是奇奇怪怪。</br> “你昏迷了兩個小時,總算是醒了?!边@時候,一道聲音從身后傳來,正是少言寡語的盧東軒。</br> 他正閉目養神,聽到了白艾思的動靜,扭頭看過來:“你是不是也沒想到,現在的白之島居然這么破,讓人連把腳踩上去的興趣都沒有?!?lt;/br> 白艾思聽了,心中有些不爽。</br> 畢竟,即便這里已是滿目瘡痍,可對于白艾思而言,也仍舊承載著很多的東西。</br> 曾經的她,一直把這座島按照夢想中的家園去打造,這就是她精神上的烏托邦。</br> “盧東軒,你若是不想參與重建工作,我也不會強求什么,但請你不要說什么難聽的話,畢竟,對我而言,這一座島嶼真的很重要。”白艾思說道。</br> “不過是事實而已,我留在這里,本是怕你出事,可你卻根本不領情?!北R東軒冷笑了兩聲,起身先走出了機艙,隨后說道:“你既然醒過來了,就去看看吧,嗎搪塞正在最高處等你。”</br> 整座島嶼的最高處?</br> 聽了這句話,白艾思的眼神瞬間出現了些許的遲疑。</br> 這座島,還有最高處么?</br> 她從昏迷之中醒來,覺得有些口干舌燥,便端起放在身前的杯子,直接喝光。</br> 看著白艾思的喝水動作,盧東軒再度冷笑了兩聲,隨后,等對方轉過臉時,他的笑容便隨之一收,表情仍舊是有些陰沉沉的。</br> “艾思,你醒了?”格伍德拿著圖紙,跟施工方交代了幾句,隨后追了上來:“馬唐瑟就在那一片碎石山的上面,他說,等你醒了,就去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整體的重建圖紙有沒有需要改動的?!?lt;/br> 本來,白之島的一側沿海,全部都是連綿的山,但現在,大部分的山體都已經被夷為土堆石碓,而馬唐瑟的所在位置,則是原先整個海島的最高處,可現在,那座山已經被削得只剩十分之一了,整體大概也就幾十米高。</br> 不過,想要俯瞰全島,那里是唯一的選擇了。</br> “好,我們現在過去吧?!卑装颊f著,走在最前面。</br> 而盧東軒則是跟在后面,看了格伍德一眼,后者一邊走著,還在一邊根據具體地形來核對著圖紙。</br> “我知道你不懂建筑,不用強行偽裝得很懂?!北R東軒冷笑道。</br> 格伍德沒好氣地搖了搖頭:“真是搞不明白,玄冰之神大人為什么要派你來?這是重建,又不是要殺人,我覺得,你還是好好回到飛機上去休息,免得給我們添亂?!?lt;/br> “呵呵,我去哪里,關你何事?”盧東軒搖了搖頭,呵呵冷笑:“格伍德,少來評價我,當心我把你吊起來打一頓?!?lt;/br> 格伍德不吭聲了。</br> 畢竟,單論實力,盧東軒的確可以吊打他。</br> 而這兩人的對話,都已經一字不落地被白艾思收進了耳中了。</br> 她扭過頭,眸中釋放出兩道寒芒,冷冷說道:“盧東軒,如果格伍德不是你的對手,那么,我可以替他來和你較量一下?!?lt;/br> 這貨不來幫忙還火上澆油,白艾思確實心中極為不爽,已經忍不住地想要動手了。</br> 盧東軒冷笑連連:“白艾思,就憑你?在斷臂之前,或許你還能有與我平分秋色的可能,但現在,你差遠了!”</br> 這話語之中的譏諷,讓人火冒三丈。</br> “是不是差得遠,總得打過才知道。”白艾思瞇了一下眼睛,源力已經開始在身上高速流轉起來了。</br> “呵呵,你那條胳膊是怎么回事,還是一樁懸案呢。”盧東軒冷笑著說道:“那圣光親王殺了我們那么多人,可偏偏卻把你放回來了,甚至還把你的胳膊保留完整,你究竟用什么做的交易,怕是你心里比我們都清楚?!?lt;/br> 這話語里的意思十分明顯,就差說白艾思是因為陪林然睡覺,才換回自己的性命的!</br> 格伍德怒斥道:“盧東軒,你給我閉嘴!如果再說出這種破壞內部團結的話!我一定會如實向玄冰之神大人稟報的!”</br> 盧東軒嘲諷地冷冷一笑,道:“你們以為,在玄冰之神大人的心中,就沒有這方面的懷疑嗎?”</br> 確實,白海青和白艾思,這一對父女明明已經處于了必死之境,卻被林然放了一馬。</br> 在與圣光親王互為死敵的情況下,這結果怎么能解釋得通呢?對此玄冰神殿的內部也是議論紛紛,當然,這些議論都是避開白海青父女的。</br> “我到底是不是清白的,時間自然會證明。”白艾思強行把心中的火氣給壓下去,看了一眼盧東軒:“起碼,到現在,我從未對玄冰神殿有過二心。”</br> 其實,白艾思的這句話是有余地的,現在忠誠,并不代表以后依然忠誠。</br> 盧東軒冷冷一笑:“口說無憑,看你表現了,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大人他最討厭叛徒。”</br> 三人在爭論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山頂,馬唐瑟隔著老遠就聽到了幾人的對話,搖了搖頭,說道:“盧東軒,這種破壞團結的話,就不要說了,我們認識海青大人和艾思那么多年,他們父女是什么樣的人,我們最清楚?!?lt;/br> 盧東軒陰測測地一笑,也沒有再多說什么。</br> 而這個時候,白艾思的心中明顯有些委屈,這位冰之使者的心理并不像她高冷的外表那般強大。</br> 她知道,自己從林然的手中活下來之后,就必然要面對這種非議,可是,此刻,當這種非議真的當面傳入自己的耳中,她的心中的酸楚程度還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br> 很顯然,有了這一層猜疑的關系,白艾思和白海青日后在玄冰神殿的地位,就會變得非常尷尬。</br> “艾思,調整一下心情,我們來討論一下這重建的方案?!瘪R唐瑟說道。</br> “好。”白艾思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跟著馬唐瑟走到了破碎的山崖邊,從這里,可以看到白之島的大部分區域。</br> 滿目瘡痍,處處廢墟。</br> 越是看得清楚,白艾斯的心中便越是心痛,她的桃花源。已經毀于一旦,也不是當初的樣子。</br> “艾思,我知道你的心情,你無需那么低落,勝敗乃兵家常事,而玄冰之神大人之所以要重建白之島,肯定也是想要緩和你和海青大人的沉悶心情?!瘪R唐瑟說道。</br> “是啊。”格伍德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那個盧東軒算什么東西,你可千萬不要理會他。”</br> “嗯,好,謝謝你們?!?lt;/br> 白艾思很認真地說著,隨后微微鞠了一躬。</br> 其實,由于她的性格高冷孤傲,所以和絕大部分冰之使者只是最普通的同僚關系,哪怕彼此認識了很久,也只能算是一起做任務的點頭之交,可是,此刻,馬唐瑟與格伍德如此的熱心腸,還是讓白艾思尋覓到了一絲人性的溫暖,也讓她覺得,也許靠時間,可以沖淡一切。</br> “我都聽到了,我發誓,你們再敢這樣對我說話,我便不念同門之情了。”坐在遠處的碎石堆上,盧東軒的聲音已然響起來。</br> 這邊的三個使者,都沒有再搭理他。</br> 可是,這個時候,白艾思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異樣。</br>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之前昏迷的緣故,還是由于此刻心情低落,導致身體給出了負面的反饋,總之,白艾思覺得,自己忽然有一種虛弱無力的感覺。</br> 一邊和馬唐瑟說著話,白艾思一邊感知著體內的狀況,那種無力似乎越發明顯……白艾思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錯覺!</br> 而在遠處,盧東軒望著白艾思那被白色衣裙所籠罩著的窈窕身影,露出了一抹嘲諷的冷笑。</br> “艾思,你看,那一片區域,我們準備做成一個公園,具體的設計都已經完成了……”馬唐瑟說著,看向了面色發白的白艾思,微微皺了皺眉頭:“你怎么了?”</br> 白艾思的身形都快站不直了。</br> 那種無力感還在擴大,并且還有清晰的疼痛感從源力池中擴散出來。</br> 她一只手捂著腹部,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一下。”</br> 馬唐瑟立刻說道:“好,格伍德,你快把艾思扶到飛機上休息一下,她的狀態明顯不好,也許是心理壓力太大了?!?lt;/br> 然而,格伍德的手還沒碰到白艾思呢,后者的心底便冒出了一股危險感!</br> 隨后,暴烈的源力洪流,已經從盧東軒之前所在的位置出現,隨后洶涌而至,瞬間便來到了白艾思的眼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