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天嵐的嘲諷,老醫生嘿嘿一笑,說道:</br> “畢竟,任務是任務,生活是生活,我就算是秩序守護者,也是個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啊。”</br> 而一旁的斯辰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心中滿是震驚!</br> 因為,天嵐小姐所說的赫然是——秩序守護者!</br> 斯辰自己曾經也是數次進出幽冥空間,但是,在此之前,她可從來未曾注意過這一間不起眼的小診所!</br> 而天嵐小姐這還是第一次來到這里,怎么就知道這么多事情?怎么就知道這診所的老醫生是個神秘的秩序守護者?</br> 斯辰真的感覺到難以理解!</br> 十余年來,難道天嵐一直憋著忍著,始終戴著一張假面?</br> 想到這一點,斯辰就有些倒吸冷氣!脊背生寒!</br> 這時候,那個老醫生拍了拍旁邊女人的屁股:“快點走吧,今天看樣子是不能盡興了。”</br> 那女人剛邁一步,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br> 天嵐攙扶了一把,隨后盯著那老醫生,沒好氣地說道:“你說這叫不盡興?”</br> 老大夫搖頭長嘆了一聲:“你還小,不懂這些。”</br> 隨后,他對那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喊道:“明天記得再來啊,我給你好好看看病。”</br> 那女人都快要走出門了,聽了這句話,又差點摔倒在地。</br> “你見過她了?”天嵐坐在這老醫生的對面,很隨意地把雙腳搭在了對方的桌子上,問道。</br> “見過了,長得不錯,一看就是那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女人。”老醫生說道:“你是怎么猜到我見過她的?”</br> “能夠給她一瓶源晶液,怕是整個淘金者小鎮里也找不出幾個人了。”天嵐說道:“如果不是隨身攜帶某種小型折疊空間,怕是根本沒法把這東西帶進來,然而,隨身折疊空間,對于這些原住民和獵殺者來說,是這輩子都不可能碰觸的頂級奢侈品。”</br> “你每一次都表現的這么聰明,這可真不好,以后沒有男人愿意娶你的。”這老大夫說著,捋了捋自己那為數不多的頭發:“直接說吧,你來找我,所為何事?”</br> 天嵐簡單直接地說道:“為什么幫她?”</br> “我只幫助那些需要我幫助的人。”老大夫長嘆了一聲:“那丫頭也真是個可憐人,居然得到了這種見了鬼的傳承。”</br> “這就是你幫助她的原因?真是難以置信。”天嵐說道:“說不定是個幸運兒呢,這世界上,多少人渴望著這種傳承而不得,這是唯一能夠自然而然邁進星辰之上的超級傳承啊。”</br> 那老大夫似笑非笑地看了這天嵐一眼:“那你呢?你覺得自己的傳承怎么樣?”</br> “不怎么樣,這傳承本來就不是我的,而是被人遺棄到我的手里來的。”天嵐說道:“相反,我更佩服她,明明被絕世傳承選中,卻能夠棄之不顧,我真是做不到。”</br> 一旁的斯辰聽著這些對話,頗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br> 堂堂的幽冥傳人,居然敢說“幽冥傳承”不怎么樣?天嵐小姐的內心之中到底想的是什么?</br> “她對力量沒有渴望,但你有。”老大夫呵呵一笑:“所以呢,你今天來找我,只是為了說這些?”</br> 天嵐深深地看了這老大夫一眼,說道:“我第一個問題是,那個時間傳承者的結局會怎么樣?”</br> “孤獨終老。”老大夫說道:“等她認識的所有人都死了,親人、朋友、愛人,全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死了,然而,她卻還活著,甚至,連想死都死不了。”</br> 強大歸強大,但人終歸是人,終歸無法徹底摒除那些七情六欲。</br> 怪不得,維斯在意識到那蒙面女人的傳承之后,會忍不住地說出那么幾句話。</br> 天嵐聽了,眼神之中掠過一抹難掩的憂傷。</br> 事實上,她在來到這里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時間傳承是什么結果,此刻也只是想要從這秩序守護者的口中得到些安慰而已。</br> 然而,她得到的不是安慰,而是更加殘酷的真相。</br> “她那么好的人,那么善良,那么溫柔,為什么要承受這些……”天嵐喃喃說道。</br> 而一旁的斯辰渾身一震,她這才意識到,天嵐和那個蒙面女人,本來就認識!</br> 這位天嵐小姐的身上,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br> 幽冥傳承被交到她的手里,究竟是好還是壞?</br> 老醫生看了看天嵐,說道:“你可以問你的第二個問題了,這么多的感慨,可真是有點不太像你呢。”</br> 天嵐說道:“我的第二個問題是,終極對決要開始了嗎?”</br> 聽到了這句話,這秩序守護者看了天嵐一眼:“你說的終極對決,所指的是你們這些傳承者之間,還是指的那些人?”</br> 說到“那些人”的時候,他抬起手來,指了指天上。</br> “你應該知道,現在,所有人都在找幽冥之晶。”天嵐說道:“無論是對于我們這些傳承者,還是對于那些這輩子都無法踏出天空之境的星辰之上們,這難道不是終極決戰?”</br> “你說的沒錯。”老大夫說道:“這一次,時間跨度可能會很長,整個過程可能也會前所未有的慘烈,你們都可能會死,得提前做好準備啊。”</br> 斯辰聽了這句話,心臟頓時一緊。</br> 如果天嵐小姐也死在了這一場大征戰之中,那么,幽冥傳承又將斷絕,天神大人想要重現幽冥輝煌,還不知道又得等到什么時候去!</br> 在斯辰看來,雖然天嵐小姐露出了她的另外一面,但是,于公于私,她都不想看到對方在這里隕落。</br> “因為,所有的棋局,都將揭曉答案?”天嵐問道。</br> “不,是所有的棋子,都匯聚于這一張棋盤之上了。”老大夫呵呵笑道:“當然,你的說法也并沒有錯,這一處空間,就是最大的那個棋盤了。”</br> “眼看著世界即將陷入大混亂,你們這些秩序守護者,難道不該出手嗎?”天嵐問道:“你們只是負責把那些人弄進來,然后不管不問,任他們自生自滅?”</br> 老大夫笑呵呵地喝了一口水,隨后聳了聳肩膀,說道:“喝喝茶,看看戲,難道不舒服嗎?保護世界,那是路易皇室的傳人該干的事情,而我們,只是守護秩序而已。”</br> 停頓了一下,他補充道:“你不明白,世界和秩序,從來都不是同一回事兒。”</br> “你的這句話有些無賴。”天嵐譏諷道:“憑什么路易皇室的傳人要承受那么多的責任和危險?憑什么你們就可以悠然自得地當圍觀者?”</br> “可這是事實,世界是否安全,和我們從來都沒有任何的關系。”</br> “嗯,從你的身上,我算是看明白了,這世界最大的秩序,就是沒有秩序。”天嵐說道:“你們守護了個寂寞。”</br> 老醫生聽了這句話,也流露出了微微嘲諷的笑容:“所有的星辰之上,終生不得踏出天空之境半步,這難道不是維護秩序?”</br> “隨你怎么說吧。”天嵐搖了搖頭。</br> 其實,在一旁的斯辰聽來,老醫生的話還是有道理的。</br> 如果星辰之上的強者們紛紛降臨在遠行星和藍星,那么,世界將徹底大亂,那些強者們隨便一出手,都能讓山河崩碎,生靈涂炭。</br> 誰又能想到,那些頂級的武者們窮盡畢生努力,晉升星辰之上,打開最終的武力大門,所迎來的并不是無限風光的巔峰榮耀,而是另一個天地囚籠?</br> 哪怕那里遍地都是最純粹的源力,哪怕那里是無數武者的終極夢想!</br> 天嵐說道:“他們這輩子無法踏出天空之境,只能通過一個又一個的棋子,來完成對世界的插手與干擾。”</br> 頓了頓,她無奈地笑了笑:“聽著都很無力。”</br> “是啊,譬如你的那位師父。”老大夫說道:“他如果能親自進入這一片空間里,就會自行尋找幽冥之晶了,哪里還用的著你們來?”</br> “好的,我明白了。”天嵐平復了一下內心中的情緒,隨后說道:“我還有第三個問題。”</br> “問第三個問題是要收費的。”老醫生說道:“今天跟你說了這么多,我都已經口干舌燥了。”</br> “你的口干舌燥,怕不是因為剛剛那個離開的女人吧?”天嵐說道。</br> “給我足夠的交換籌碼,不然絕對不會告訴你第三個問題的答案。”老醫生說道。</br> 一直在一旁聽著的斯辰,也很好奇,自家小姐究竟會拿出怎樣的籌碼來。</br> “那好,我不問了。”天嵐說道:“斯辰姐姐,我們走。”</br> 聽了這句話,斯辰愣了愣。</br> 小姐就這么走了?</br> “哎哎哎,別走別走,我不要錢了還不行么?”老大夫連忙拉住了天嵐:“難得有個這么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來陪我聊天,我高興都還來不及。”</br> “好,那我現在問你第三個問題。”天嵐說道:“不準對我有任何的欺騙,不然我拔光你所有的頭發。”</br> 斯辰在一旁看著,不禁佩服無比。</br> 自家小姐究竟是如何把這個老爺子吃得死死的?</br> “你放心,我從不說謊。”老醫生說道,“從我嘴里說出來的話,都是真話。”</br> 天嵐深吸了一口氣:“我想知道這一場命運的最終結果。”</br> 她問的不是這一場“爭斗”,而是這一場“命運”。</br> 老醫生說道:“那我預測不了,你得找一個叫普魯士的家伙,他是唯一能干這事兒的人……”</br> 說到這里,他啐了一口:“不過,干這事兒可沒什么好下場,泄露天機,得遭雷劈。”</br> “我找過他,但沒找到。”天嵐說道。</br> “普魯士不在天空之境里。”</br> 天嵐的眉頭一挑:“為什么?不是說星辰之上此生都無法離開天空之境嗎?”</br> “那家伙聰明的很,每一次在自己快要到星辰之上的時候,都把自己弄死一次。”老醫生說道:“這破套路,早都被他用爛了。”</br> 天嵐聞言,深吸了一口氣,隨后沉默了好久。</br> 而一旁的斯辰,也處于巨大的震撼之中。</br> 今天,自家小姐與這秩序守護者的對話,對她的很多觀念都形成了劇烈的顛覆!</br> 足足沉默了十幾分鐘之后,天嵐才再度開口:“所以,這是他們唯一離開天空之境的方法?”</br> “是的。”老醫生點點頭,終于換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說道:“只有死亡,才是終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