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shù)谝幻缎亲恿疗饋淼臅r候,百多盞燭火將富麗堂皇的大廳映照得愈加光亮耀眼。觥籌交錯,香氣繚繞,歡聲笑語,舞步婀娜此時舞會已經(jīng)進(jìn)行到了尾聲,數(shù)十億的交易在今晚的慈善舞會中達(dá)成,幾乎沒有多少人注意到被他們帶來見識市面順便拉關(guān)系的孩子們都在做什么。
莫延緊了緊紅色的小領(lǐng)結(jié),放下喝了一半的橘汁,站起身來不著痕跡地避開人向外走去。
“先生,需要我為你做什么嗎?”比莫延高不了多少的門童欠身問道,不卑不亢。
莫延四處看了看,然后笑道:“不必,我已經(jīng)看到我父親了。謝謝你的好意。”
門童一愕,莫延不等他答話,趕了兩步緊跟在一個腆著肚子的中年男人身后,做出一副略帶些怯意和溫順的表情跟著他走進(jìn)了電梯,下到底層,又跟著中年男人走出了大樓,這才放松下來,三步并作兩步消失在人群中。
任何地方,不論它有多么繁華,都必然有一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地方,生活著那些處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們。
煙斗巷正是這樣一個地方。
窄窄地巷子兩側(cè)開著黑洞洞的門,門里隱隱透出幾點亮光,偶爾還會傳出幾聲慘叫或者哭泣呼救的聲音。墻壁都是烏黑的顏色,不只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有翻新過了,上面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地都是拙劣的涂鴉和下流話。巷子里堆滿了垃圾和污水,如果想要不弄臟鞋子在巷子里走上十米路,那簡直比讓俾斯麥跳脫衣舞還困難。巷子里零零星星還有一些人,男女老少都有,每個人都是一樣地瘦削、眼窩深陷、臉色蠟黃、目光兇狠冰冷,像是隨時準(zhǔn)備撲上來咬人一口的野獸。
莫延正走在煙斗巷中。
此時他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成了臟舊的破牛仔褲和寬大的短袖體恤,紅亂糟糟的,沾滿了泥土和一些看不出原形是什么的東西,頭上還戴著一頂鴨舌帽,兩手插在兜里,嘴里叼著一根牙簽,肩上挎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帆布包。
巷子里狼一般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毫不起眼的帆布包上,目光中的貪婪有若實質(zhì)。但莫延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直到他推開一扇鐵門走進(jìn)去,滿巷子里的人依然沒有一個人動手。
莫延松了一口氣,繃緊的肩膀也略略放松。
“啪!”
烏黑的鞭子破開空氣,狠狠地抽在少年瘦弱的身體上。少年抽搐了一下,出一聲嘶啞的慘叫。
少年大概只有十四、五歲,被全身赤*裸地吊在房子中央,身上到處都是新舊交疊的鞭痕、燙傷、刀傷等等各種各樣的傷痕,幾乎看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鞭打他的是一個大概有十七的少年,他的目光中充滿了興奮,似乎從這種殘忍的刑罰中獲得了某種滿足感。
尼爾坐在火盆前,掏出酒壺喝了一口,滿足地嘆了一口氣,把酒壺塞回懷里,用鐵鉗撥了撥火盆中的炭火,跪在他面前的男孩渾身顫了一顫。
尼爾滿意地笑了笑,帶動著那橫貫了他左半邊臉的傷疤都跟著扭曲了。
“嗯?艾倫,給我瞧瞧你帶回來了多少東西?”
男孩又顫抖了一下,從懷里拿出了兩個精巧的錢包。
“先生,有,有二十三個英鎊。”
尼爾一挑眉,男孩忙緊接著解釋:“我在偷第二個錢包的時候被現(xiàn)了,被人追了五條街。不然我肯定能偷到更多的。求你慈悲,饒了我這一次吧,先生。”
“慈悲?”尼爾冷笑一聲,正要說話,忽然一個棕色頭的男孩連滾帶爬地沖了進(jìn)來。
“回來了!回來了!先生,莫延回來了!”
緊接著,唇角略彎的莫延大步跨了進(jìn)來,環(huán)視一圈周圍混雜著貪婪、期待、羨慕、嫉妒和怨恨的目光,輕笑一聲,拉開拉鏈,嘩啦一聲就把包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霎時間,整張桌子上都是珠光寶氣、溢彩流光。
莫延揉了揉眼睛,懶洋洋地坐起來,慢吞吞地將游離的思緒整理歸位,又花了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來穿衣服,才從小閣樓上走下來,湊到院子里的水龍頭上洗臉?biāo)⒀馈?br/>
因為那十幾件珠寶的關(guān)系,莫延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待遇一連七天的假期,每天都可以睡覺睡到自然醒,醒來后就現(xiàn)院子里多半已經(jīng)沒有人了。以前尼爾總會整天地縮在他這骯臟陰暗的老巢里,調(diào)教新來的小扒手,或者盤算著怎么教訓(xùn)那幾個每次都偷不到多少東西的家伙。但這兩天他急著銷贓,每天都到天完全黑了才回來。不然莫延就算有假期,也得幫著教那些笨手笨腳的小家伙們偷技才行。
“伊萬斯先生!伊萬斯先生!”
莫延挑挑眉,這時候小偷們應(yīng)該都出任務(wù)去了才對,但還是順著聲音看向那個從門邊探出頭來的金男孩。
“艾倫?”
“是的,伊萬斯先生。”艾倫偷偷伸進(jìn)頭看了兩眼,見尼爾不在,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jìn)來,看模樣似乎隨時準(zhǔn)備逃跑。莫延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他臉上諂媚的神色和背在身后的雙手。
“伊萬斯先生,這是我今天一大早在門口撿到的。我一直藏在衣服里,沒有給尼爾知道。”
艾倫鬼鬼祟祟地將手里拿著的東西遞了過來,臉上帶著一副詭秘的樣子。
莫延在心里冷笑,這個少年大概以為他背著尼爾在做什么事吧?他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一眼艾倫手里的東西,心里一驚,神色卻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那是一封用厚厚的羊皮紙作信封的信,沒有郵票,寫信用的墨水是一種奇怪的祖母綠的顏色。
這次莫延真正地笑了起來,他伸出兩根手指捻過那封信,玩味地打量著上面“倫敦市煙斗巷23號閣樓莫延·伊萬斯先生收”。
“今天幾號了?”莫延沒有急著打開信封,而是掂了掂,唔,果然很重,差不多是普通信件的五倍左右的重量,真是夠落后的。
艾倫先是一愣,接著便恭謹(jǐn)?shù)貜澭卮鸬溃骸肮?991年7月25號,伊萬斯先生。”
7月25號?這么說,哈利大概也是在這兩天收到信的吧?
莫延看著明明比自己高卻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的金少年,嘲諷地笑了笑,“你說尼爾不知道,恩?”
“當(dāng)然,我一看見這封信就立刻把他藏了起來,沒有第二個人看見。”艾倫抬起頭,五官湊成一個可笑的猥瑣模樣。“早晨出去后我就一直藏在巷子拐彎處的那個垃圾箱后面,一直看著所有人都走了才偷偷溜回來的,伊萬斯先生。這件事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么,”莫延問:“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艾倫深深地彎下腰,“只要能追隨在您的身后,先生。”
“嗯,出去吧。不要讓人知道你今天做的事。”莫延隨手甩給艾倫2o英鎊,吩咐道。
“是。”艾倫大喜過望,將莫延的話當(dāng)做了承認(rèn),倒退著走了出去,卻沒有看到莫延說話時漫不經(jīng)心地樣子。
莫延拆開信封,看到一個蓋著紋章的紫色臘印:一只獅子、一只鷹、一只獾和一條蛇組成的大大的字母“h”。
“霍格沃茲魔法學(xué)校
校長:阿不思·鄧不利多
(國際魔法聯(lián)合會會長、巫師協(xié)會會長、梅林爵士團(tuán)一級魔法師)
親愛的伊萬斯先生:
我們愉快地通知你,你已經(jīng)獲準(zhǔn)在霍格沃茲魔法學(xué)校就讀。隨信附上所需書籍及裝備一覽表。
學(xué)校將在九月一日開學(xué)。我們將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靜候您的貓頭鷹帶來您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