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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忱！
    何花這一嗓子出來, 聲音居然還挺響亮，基本上全都能聽清她喊的是什么, 全場立馬就響起了一陣歡呼和尖叫。
    畢竟寇忱在學(xué)校基本沒人不認(rèn)識，一個沉默得查無此人的女生，突然當(dāng)著這么多的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后面的內(nèi)容就相當(dāng)值得期待了。
    “我操！”寇忱摟著霍然的腰，半個身子都藏在了他身后, “她是要謝謝我嗎？她不是早就謝過我了嗎？我不說了不用謝了嗎？再說她都說過不用咱們管她……”
    何花喊完之后又開始讀條, 這回時間短一些。
    “我想說——謝謝你！”
    她用力喊出這句話的時候，霍然感覺寇忱勒在他肚子上的胳膊松了松。
    不過人還是藏在他身后, 只是小聲嘟囔著：“行了不用謝，說完了趕緊下去吧……”
    “我不是要謝謝你幫我打了那些人, ”何花沒再讀條，喊開了之后似乎她也放松了不少, “我是想謝謝你……給我的勇氣！”
    這句話之后沒有人起哄，四周響起了掌聲。
    “寇忱, ”霍然在他腿上掐了一下, “坐好, 你怎么慫成這樣？”
    “我沒你那么愛出風(fēng)頭。”寇忱終于松開了他, 坐直了。
    不過看得出還是有點兒尷尬, 霍然發(fā)現(xiàn)寇忱大概只能適應(yīng)主動出風(fēng)頭，不適應(yīng)被動出風(fēng)頭，現(xiàn)在雖然坐好了, 但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也許以后我還會碰到很多困難！可能不會再有人這樣幫我！”何花繼續(xù)喊，“但想到你，想到你們幾個，我……我只記得你名字了，但我記得你們的樣子！想到你們！我就會有勇氣去面對！謝謝你們！”
    這次的掌聲更熱烈了，大家都往這邊看了過來。
    寇忱勾了勾嘴角，跟著大家鼓了幾下掌，然后沖那邊的何花豎起了拇指。
    有女生尖叫了起來。
    霍然看著寇忱，說實話，寇忱在裝逼方面絕對有天賦，明明緊張得都要往人身后躲了，這會兒居然還能繃得住，這個動作做得相當(dāng)帥氣。
    這就是主動裝逼的效果。
    江磊有樣學(xué)樣，也沖何花豎起了拇指。
    七人組這時的默契自然不會缺席，雖然何花叫不上他們的名字，但畢竟這會兒謝的是他們這幫人，于是他們?nèi)家惶郑瑳_何花豎起了拇指。
    何花能量大概用完了，沖他們鞠了個躬，低著頭轉(zhuǎn)身離開了欄桿。
    學(xué)會生主席蹦到了欄桿邊，何花這個頭開得很好，氣氛已經(jīng)起來了，這會兒他又繼續(xù)喊話鼓勵大家。
    “我剛以為何花要跟寇忱表白呢，”許川說，“還想著這可就尷尬了。”
    “我操，我也……”寇忱壓著聲音，說到一半又停了。
    霍然一聽這話，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了寇忱一眼：“你也以為她要表白？”
    “啊。”寇忱應(yīng)了一聲。
    “你挺有自信啊？”霍然嘖了一聲。
    “這話說的，這種事兒我碰的多了，”寇忱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狀態(tài)，看著他瞇縫了一下眼睛，勾著嘴角，“我最有自信的就是這個了。”
    “臉呢？”霍然問。
    “誰想要誰拿去。”寇忱滿不在乎地一笑。
    “歡迎下一位同學(xué)說出想說的話！”主席在上頭煽動完了之后跑開了。
    大家都安靜下來等著下一個上去的。
    “磊磊，”寇忱看著江磊，“一會兒你上不上去？”
    “……我啊？我再想想……”江磊有些猶豫。
    “慫貨，”徐知凡說，“你不是排練幾百回了嗎，詞兒都改了二百多回，背了一千多回都倒背如流了。”
    “操，”江磊一咬牙，“一會兒我就上去。”
    “緊張的話就看著我們喊，”魏超仁說，“我們給你鼓勁。”
    “行。”江磊捏著手，把關(guān)節(jié)捏得咔咔響。
    “行了，”寇忱拍了他手一下，“是不是想一會兒捏骨折了就不用上去了啊？”
    “靠，我不至于！”江磊瞪了他一眼。
    “就這個狀態(tài)，”寇忱一指他，“牛逼了磊磊。”
    第二個站到天臺邊的是個女生，霍然不認(rèn)識。
    “怎么又是女生，男生都不行啊，”他小聲說，“磊磊不會是今天唯一上去的男生吧？”
    “你小點兒聲，”寇忱湊到他耳邊，“讓他聽見真不敢上去了。”
    “這女生哪個班的？”霍然問他。
    “高三的，”寇忱說，“不知道哪個班的，上回女子跳高第一啊。”
    “啊。”霍然點了點頭。
    “我是高三理科某班的某某！”女生挺大方，扒欄桿邊就開始喊，沒讀條，“我的名字不重要！我要說的這個事兒，特別正經(jīng)！”
    “有多正經(jīng)啊！”下面有人喊著問。
    大家都笑了起來。
    “我現(xiàn)在特別，特別，特別想回文科班去！”女生喊，“一年級的小朋友們！不要聽父母的，別信什么成績好的選理科，文科就是死記硬背！不是的！你喜歡什么就選什么！你喜歡！成績就會好！你喜歡！就不需要死記硬背！”
    “好——”下面一幫高一的都喊著回答她。
    “我現(xiàn)在就特別后悔，選了理科一點都不開心！”女生扯著嗓子，“我好想回去啊！別學(xué)我！”
    “好——知道了！”大家繼續(xù)喊著回答。
    “好了，最后一句，”女生舉起手，吸了一口氣，“高二文1！”
    一聽這句，七人組一幫人都精神了，等著她下一句。
    “霍然！”女生往七人組這邊一指，慢慢移動了一下，定在了霍然臉上，“姐姐愛你！”
    “……我靠？”霍然震驚地看著她。
    四周站著的坐著的樓頂上的樹上的，所有人同時發(fā)出了尖叫聲和掌聲，還有夾雜著的口哨。
    “太他媽刺激了！”魏超仁笑得一個勁拍大腿，“霍然你牛逼！”
    一直到這個不知名女生離開了欄桿，四周的喊聲都還沒有平息下去。
    霍然感覺有點兒蒙，臉上燒得慌。
    情書他收過，私下當(dāng)面表白他也碰到過，但這種當(dāng)著差不多全校的面直接喊出姐姐愛你的情況還是頭一回。
    偏偏這句話聽起來又并不完全是表白，畢竟之前文科學(xué)姐們給寇忱加油時就這么喊的……
    “這話相當(dāng)妙了，”寇忱往他身上一靠，小聲笑著說，“你要說是表白吧，人家說是姐姐愛弟弟，你要說不是表白吧，眼下這種情況明顯就是表白，這個姐姐是個妙人啊……”
    “你閉嘴。”霍然粗暴地打斷了他。
    寇忱轉(zhuǎn)過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沒事兒吧？生氣了？”
    “……沒有。”霍然看了他一眼，揉了揉鼻子，“我第一次讓你閉嘴么？”
    “這次口氣不對啊，”寇忱說，“我聽著像是生氣了。”
    “真沒有，”霍然清了清嗓子，“就是太突然了，你又嘰嘰嘰一通……”
    寇忱連一秒都沒用，就從兜里拿出了他的黃毛雞，湊到他臉旁邊：“嘰嘰，嘰嘰然，嘰嘰然。”
    “滾啊，”霍然沒忍住笑了起來，“你腦子到底什么構(gòu)造。”
    “嘰嘰嘰嘰。”寇忱又嘰嘰了幾聲，才把鑰匙放回了兜里。
    四周興奮的叫喊聲已經(jīng)平息下去，霍然覺得松了口氣，手撐著房檐邊晃了晃腿，等著下一位出場。
    手背上突然感覺一陣暖，他轉(zhuǎn)過頭，寇忱把手按在了他手上，還用指尖輕輕敲了敲他的手，然后跟他一塊兒晃著腿。
    這回終算是個男生了，而且這個男生霍然認(rèn)識，高一他們一個班的，現(xiàn)在在文3。這家伙以前膽兒就挺大的，想說什么就都說了，相當(dāng)直接，高一的時候上課的時候直接就給老師提意見，說您這上課念叨得半個班都快睡著了，您不反思一下嗎？
    “梁老師！”這男生上去扒著欄桿連停頓都沒就沖著老師們站著的方向喊上了，“梁老師！”
    “我靠，這是要單挑梁木蘭啊！”寇忱驚了。
    一幫人頓時都夠著腦袋往老師那邊看過去，老袁面帶微笑地站在那里，旁邊就是板著臉的梁木蘭。
    臉上沒有表情，內(nèi)心有沒有波動不太看得出來。
    不過梁木蘭在學(xué)生心里差不多就是古怪的代名詞了，這會兒大家都沒出聲，靜靜地等著天臺上的勇士出招。
    “我們背地里都不叫您梁老師，”勇士喊，“別的老師我們也不喊，但我們都老什么老什么的喊，顯得親熱，就您不是，您肯定是知道的！”
    梁木蘭扯著嘴角冷笑了一下。
    一看這個笑容，就能知道勇士這戰(zhàn)挺悲壯了。
    不過勇士完全無懼，繼續(xù)喊：“您課上得挺好的！但我們更希望擁有一個讓我們能輕松學(xué)習(xí)而不是時刻擔(dān)心會在毫無意義的細(xì)節(jié)上被罵的環(huán)境！我被您罵過很多次！數(shù)不清了！低頭記筆記沒有看您被罵，上課拖了一下椅子被罵，下課跑得太快被罵……真的太沒有意義了！”
    “是的！”有人突然喊了一聲。
    接著就有好些人出了聲：“是的啊，壓力好大啊！”
    “相比之下，我們非常羨慕袁老師班上的同學(xué)，”勇士接著喊，“我覺得老師也是可以相互學(xué)習(xí)進(jìn)步的！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更輕松的學(xué)習(xí)氛圍！梁老師！加油！謝謝！”
    “梁老師加油！”文3的人都喊了起來。
    “丫引戰(zhàn)呢？”寇忱小聲說，“這下刺激了，老袁跟梁木蘭本來就不對付。”
    “是梁木蘭跟老袁不對付。”霍然說。
    “嗯。”寇忱點頭。
    “這下尷尬了，”胡逸一臉憂郁，“梁木蘭這可怎么下得來臺啊。”
    場面其實還挺感人的，但梁木蘭估計臉上掛不住，板著臉聽完之后，還是板著臉，沒有給出任何回應(yīng)。
    “感謝這位同學(xué)！”老袁在氣氛完全陷入尷尬之前及時地往前邁了一步，手圈在嘴邊沖天臺上的勇士喊，“謝謝你！我們?yōu)橛心氵@樣敢于開口的學(xué)生感到高興！老師們一定會相互學(xué)習(xí)，跟你們一起進(jìn)步的！我們一起加油！”
    這話音剛落，掌聲頓時就響成了一片。
    “老袁這簡直了，”徐知凡說，“高下立現(xiàn)啊。”
    “兩邊都兜住了，”許川說，“不愧是老袁。”
    勇士沖老師們那邊揮了揮手，轉(zhuǎn)身下了臺。
    “我他媽準(zhǔn)備上了。”江磊突然收了腿，蹲到了樓頂邊上。
    “后頭有樓梯，”霍然趕緊提醒他，“你別從這兒跳，下面全是人，摔誰身上了就是慘劇。”
    “我知道。”江磊一握拳，猛地站了起來。
    大概是起猛了，他踉蹌了幾步才繼續(xù)往前走了過去。
    “我陪他一下吧，”霍然看著不放心，“別一會兒那邊兒上不去了。”
    “我去。”徐知凡按了他肩膀一下，站起來跟著江磊一塊兒下去了。
    “一會兒記得給江磊回應(yīng)。”許川提醒七人組剩下的人。
    “放心。”幾個人都點頭。
    “路歡在哪兒？”寇忱往下面看著。
    “那邊。”胡逸抬了抬下巴。
    路歡和伍曉晨正站在一棵小樹底下維持秩序。
    之前胡逸說過如果上去，就給三號窗的阿姨提意見別抖勺。
    這個想法被下一個上場的女生給實現(xiàn)了。
    “我們食堂的飯菜真是太好吃的，伙食絕對是全市最好的，”她喊，“我別的學(xué)校的同學(xué)都羨慕我！”
    這個說法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大家紛紛鼓掌。
    “就是三號窗！三號窗的大姐！”她喊出了胡逸的心里話，“大姐您的勺能不能拿穩(wěn)點兒啊！我們都在發(fā)育的關(guān)鍵時刻，我們高三用腦還多，要加強營養(yǎng)！大姐您多給點兒肉吧——別老抖了行不行啊——我想吃肉啊，女生肉食動物也是很多的啊——”
    底下爆發(fā)出了狂笑，大家笑成了一片，老師那邊也笑著鼓起掌來。
    “不過請學(xué)校后勤組不要為難三號窗大姐！”天臺上的女生又補充了一句，“我只是提個建議，沒有別的想法，請不要加戲，不要擅自理解！”
    剛平息一些的笑聲再次升級。
    總務(wù)主任揮著胳膊喊了一聲：“好！明白了！”
    江磊出現(xiàn)在了天臺的邊緣，跟幾個準(zhǔn)備上去的男生女生一塊兒等著。
    徐知凡的手一直在他肩膀上捏著，估計這家伙是緊張得夠嗆了。
    又一個男生慢慢走向欄桿。
    這個之后大概再有一個就到江磊了。
    這個男生是高三的，霍然認(rèn)識的為數(shù)不多的外班特別是不同級的人之一，原因倒是很簡單，因為他是個學(xué)神，每個老師提起來都會雙眼放光的那種挺帥的學(xué)神。
    學(xué)神就是學(xué)神，站到欄桿邊兒上的時候最放松的就是他了。
    推了推眼鏡，手往欄桿上一撐，沖大家先笑了笑。
    他們班的女生最先尖叫著就開始鼓掌了。
    “這人比我能裝逼啊。”寇忱一邊跟著大家鼓掌一邊嘖了一聲。
    “他還是有資本的，”霍然說，“高一的時候我們數(shù)學(xué)老師就說過，學(xué)過的題全都會，會做的題從來不錯，你呢？”
    “我生氣了啊。”寇忱皺著眉。
    霍然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真的假的啊？”
    “真的，”寇忱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人威風(fēng)！你胳膊肘不是往外拐，你胳膊肘直接就他媽斷了吧！”
    霍然笑得差點兒嗆著，拍著他的腿：“我跟別人說你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
    “我他媽學(xué)過的題都不會，會的題也老做錯，”寇忱擰著眉，“你怎么說？”
    “寇忱，除了學(xué)習(xí)成績不行，”霍然說，“什么都好。”
    寇忱看著他沒說話。
    “真的，”霍然說，“實話，我就這么覺得的。”
    學(xué)神自我介紹了幾句之后清了清嗓子，霍然和寇忱都沒再說話，一塊兒聽著。
    “其實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站在這里，對著這么多人說話。”學(xué)神沒有喊，但聲音還挺清晰。
    嗓子不錯。
    “這些話，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學(xué)神推了推眼鏡，“我想要說出來，為自己，也為跟我一樣的人。”
    全場都安靜下來了，不知道他要說的是什么。
    學(xué)神低下頭，沉默了幾秒鐘。
    “我有一個很喜歡的人，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不過不重要，”他抬起了頭，聲音一如之前的清晰平緩，“我不會告訴你，我喜歡你，但我會告訴大家，我喜歡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xù)⊙▽⊙。
    很高興我們2019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