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孩子一直圍在灶臺邊上，葉母趕都趕不走，有的還想幫忙燒火，被她罵了幾句才去一邊抓耳撓腮的伸著脖子等在那里。
    林光遠(yuǎn)好奇的問道：“海鳥蛋好吃嗎？”
    “應(yīng)該好吃吧？雞蛋都很好吃，海鳥蛋肯定也好吃?！?br/>     “你們沒吃過嗎？”
    “我們?nèi)ツ睦锍裕俊?br/>     “你們不是海邊人嗎？海邊人沒吃過海鳥蛋？”
    “誰說海邊人一定吃過海鳥蛋？”
    他們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葉父笑著道：“海鳥蛋好吃，海鳥跟林子里的鳥不一樣，海鳥經(jīng)常在地上或者亂石堆就下蛋了，就是要碰運(yùn)氣，海島上比較好撿?！?br/>     林光遠(yuǎn)這才恍然大悟，“我說當(dāng)時怎么在地上也撿到海鳥蛋了，而且還一窩一窩的撿，有時候一找到就是十幾個，然后隔的不遠(yuǎn)又有，都在地上?！?br/>     “正常?！?br/>     “好了好了，可以出鍋了，你們站一邊去，我要掀鍋蓋了，別在這礙事?！?br/>     他們一聽葉母這么說，立馬往旁邊站，嘴上也興奮的叫，終于好了。
    葉母拿了一個小筐把海鳥蛋都舀到筐里面滴水，然后才倒到大碗里，端到桌上。
    “小心燙啊，等會涼一點再吃……”
    “我要大的！”
    “我也要大的！”
    “我也要，我也要大的……”
    葉母聽得頭都大了，“都差不多?！?br/>     海鳥體型大小不一，海鳥蛋也有大有小，有的跟鵝蛋一樣那么大，有的跟鵪鶉蛋一樣小。
    她剛剛下鍋的時候特意挑了一下，不然的話，等會兒分不公平又要吵起來，每次分吃的，總會有幾個分不公平，要哭。
    孩子多了就這樣，一大串的都是孫子～
    幾個孩子也不嫌燙，碗剛端到桌上，就全部一哄而上，一人拿一個，然后燙的一直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嘴都都著在那里不停的呼呼的吹。
    “都跟你們說了燙，等會兒再吃就來不及？”
    “不燙不燙……”
    “都給我，我拿到冷水里泡一下……”
    “不用……”
    一個個已經(jīng)放灶臺邊上敲了，有的還放別人腦袋上敲……
    然后就在那里呼啊呼的把殼剝了，看著瑩白色的蛋白，都等不及把剩下的殼剝了，就一口咬了上去，在嘴里滾了兩下才咽得下去。
    葉耀東吃飽后放下碗快，看著他們猴急的模樣，也忍不住道：“急什么？反正都給你們吃了，等涼一點就來不及？這嚼都沒嚼兩下就咽下去了，知道什么味嗎？”
    一群人都有些懵逼，好像是沒嘗到味？
    葉耀東搖了搖頭，不管他們，直接進(jìn)屋看了一下母女倆，自己身上臟臟的，也不敢去碰她們，只站旁邊看著樂呵了一會兒才又拿著衣服出去，準(zhǔn)備沖涼。
    剛一出去就又聽著他們在那里哇塞哇塞的叫。
    “這個蛋黃好大！”
    “我的也是！”
    “啊？我已經(jīng)咬了！”
    其他還沒咬到蛋黃的，都趕緊把蛋白吃了，留個蛋黃在手心里滾動。
    “我的更大！”
    “我比你大！”
    “我最大！”
    海鳥蛋也往往比林鳥蛋更大，而且蛋黃占比往往更高，也許是因為它們的體型更大，無論是信天翁還是大白鷺、海鴨、塘鵝。
    當(dāng)然也有許多小的，比如海鷗、海燕和一些涉禽。
    葉耀東聽得滿頭黑線，都講的什么東西？
    他皺了下眉頭，撇了一眼幾個孩子，然后把毛巾甩了一下，披在肩膀上，就往后門去。
    順便看了一下天空，夜色下星空格外明亮，繁星點點，一看就知道明天又是個好天氣。
    今天船雖然被撞了一下，但是一直作業(yè)到開回來都沒出啥狀況，他準(zhǔn)備照舊出海，要是請人上門檢查的話，那明天一天就耽擱了。
    汛期就那么幾天，還時不時下雨起風(fēng)耽誤一下，只有有限的幾天可以捕撈，他現(xiàn)在也舍不得停下，一天的損失可大了。反正小小阿正的船就在他附近作業(yè)。
    前面剛剛吃飯的時候，林父林母也說了，夜里要是沒下雨也沒起風(fēng)就再跟他去一趟，后天再回去。
    畢竟這個賺錢的機(jī)會也挺難得，一天掙30多，真的不少了。
    葉耀東沒意見，這也是順帶的事，他不介意幫扶一下老丈人，丈母娘，讓他們賺點錢，這也是他們自己靠勞力撿的。
    只是在他沖涼的時候，葉成海偷摸的跑過來了。
    “三叔，你今天晚上能不能把我也帶上？明天不上學(xué)。”
    葉耀東拿毛巾搓身上的手頓了頓，看了過去，“去跟你爹說，讓他帶你去。”
    葉成海猶豫的道：“那他能同意帶上我嗎？”
    “為啥不同意？你就說去體驗下當(dāng)漁民有多苦，以后就會好好珍惜讀書了。反正明天也不上學(xué)，跟去也能多個勞力，多撿一點。而且就呆小島上不亂跑，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也能趁空閑幫家里干一點活，賺點錢貼補(bǔ)家用，就這么說。”
    葉成海給他說的一愣一愣，然后才眨巴了一下眼睛。
    “三叔，你說的好有道理！我怎么沒有想到要這么去說服?！?br/>     “因為你是一個機(jī)靈的笨蛋！”
    “啊？”
    這是什么形容詞？
    “還不快去說？”
    “哦對對！”他趕忙撒腿就跑，他爹娘剛回來一會兒，還在門口。
    但是剛抬腳跑了兩步，他又折返回來了。
    “三叔，你再說一遍，怎么說來著？”
    葉耀東翻了個白眼，又給他重復(fù)了一遍。
    葉成海也念念有詞的跟著背了一遍，然后才高興的道：“我記住了！”
    緊接著撒丫子就跑。
    葉耀東搖了搖頭，繼續(xù)洗澡，背書都沒見他這么快記住，個個都以為出海很好玩。
    等他洗的差不多了，把剩下的一盆水端著朝腳下沖時，葉成海又一陣風(fēng)似的刮了過來，興奮的邊跑邊喊：“三叔，三叔，成了，你太厲害了！”
    “切～”
    撇了他一眼，葉耀東繼續(xù)兩個腳丫子相互摩擦了一下，沖一沖直接了事。
    “那你要怎么感謝我？”
    “還要感謝？那我明天撿的海鳥蛋分你一半，叫葉成江也分你一半。二嬸說讓他也一起去，他都高興壞了，嘴巴都笑得合不攏。”
    “哦，原來你不是要去撿烏賊，而是要去撿海鳥蛋！”
    “嘿嘿，都撿都撿?！?br/>     “行吧，那就一人給我抽一半的海鳥蛋當(dāng)人頭費(fèi)！”他邊說邊拿著臉盆跟毛巾往里走。
    林光遠(yuǎn)聽了有些無語，“小姑丈你好奸啊，支個招也要人頭費(fèi)。”
    “當(dāng)然了，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你明天的船費(fèi)不要忘記付了，多撿一點，到時候賞你幾個?！?br/>     “哼哼～”
    葉扒皮！
    林光遠(yuǎn)翻了個白眼，接過他的臉盆，也打算沖一下澡，住了幾天，他都穿葉成海的衣服，雖然袖子跟褲腳短了一小截，但是天氣暖，問題不大。
    等到了夜里，他們就照常出海，不過林父林母跟林光遠(yuǎn)三人的精神頭明顯沒有昨天好了。
    “打起精神來，這才兩天呢！”
    “小姑丈你真辛苦?！?br/>     “可不是嘛，等會兒多撿點海鳥蛋給我補(bǔ)補(bǔ)。”
    林光遠(yuǎn)撇了撇嘴，算了，當(dāng)他沒說。
    今天出海倒是再沒有不長眼的，一直順順利利的，跟阿正小小他們分布海島兩邊各自作業(yè)，互不干擾。
    只是半下午的時候起風(fēng)了，浪又大，他們硬扛著作業(yè)了一會兒，后面發(fā)現(xiàn)實在不行，船搖晃的厲害，收網(wǎng)時浪都打到臉上。
    阿正跟小小的船也過來了，跟他們說不能繼續(xù)干了，大家只能遺憾的提前收工。
    林父林母那里倒是不影響，而且浪大卷進(jìn)來的烏賊也多，撿的比昨天還多了一些，帶殼的都比昨天多了一麻袋，有3袋，樂的林母嘴巴都合不攏了，這都還沒到傍晚就已經(jīng)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氖斋@了。
    趕海的快樂，就是收獲滿滿。
    “不錯啊，娘今天還撬的比昨天多?！?br/>     林母笑得眼尾都是褶子，開心的不得了，“今天有經(jīng)驗了，撬的快了一點，而且我也提前去挖了，這些海鳥真的太多了，太討厭了?！?br/>     林父也直起腰桿疑惑的問道：“沒有去捕烏賊嗎？怎么突然回來了？”
    “起風(fēng)了，浪越來越大，不能再作業(yè)了，得回去了?！?br/>     “??？這么快？”林母抬頭看著海上的浪，“好像是挺大的?！?br/>     林父剛剛也覺得浪有點大，但是他也不是海邊人，不懂這個，現(xiàn)在知道要提前回去也覺得有點可惜，但是安全第一
    “那就早點回去，先把這些貨都扛上船。”說完他還扯著嗓子朝山頭那邊喊林光遠(yuǎn)。
    林光遠(yuǎn)的聲音也若有似無的從林子里傳了過來。
    他跟林父先把旁邊滿滿的幾袋貝類先扛上船，順便等林光遠(yuǎn)。
    等將幾袋滿滿的扛完后，他肩膀也紅了一大片，林母指了指角落那里的一袋，“那里還有……”
    “我來了，我來了……”林光遠(yuǎn)興奮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就傳來了。
    他們轉(zhuǎn)頭看去，只見林光遠(yuǎn)從林子里跑出來，走到礁石上了，并且從上往下扔了一串的白色的動物？
    白色動物？
    葉耀東定睛一看，這不是海鳥嗎？
    白鷺？塘鵝？海鷗？
    “臥槽！你哪來的這么多海鳥？”
    林光遠(yuǎn)小心的從礁石上面爬下來，并且把水桶遞給葉耀東，讓他幫忙接著，然后才縱身一躍。
    “因為我有秘密武器！”
    他笑著露出他那白色的12顆牙齒，然后掏出兜里的彈弓。
    “你看！我今天可是有備而來！”
    林母也高興的道：“又抓到這么多啊?！?br/>     “又？”
    “你旁邊的那一麻袋里頭也有幾只?！?br/>     葉耀東這才打開手邊的麻袋，剛剛還以為也是烏賊。
    打開發(fā)現(xiàn)里頭還真的有幾只海鳥，體型都挺大的，他頓時驚喜了。
    “準(zhǔn)頭不錯啊?！?br/>     林光遠(yuǎn)有些得意的道：“那當(dāng)然，我出手必有，百發(fā)百中，麻雀那么小，我都能打，更何況這些海鳥。”
    “昨天就覺得它們煩人，趕都趕不走，趕走了又飛回來，我昨晚就朝阿河借了一個彈弓，順便叫阿海跟阿江也都把彈弓帶上?！?br/>     “你看，我都挑大的打，這些肯定很有肉！”
    “小姑丈，海鳥肉好吃嗎？”
    他咽了咽口水，“我都還沒吃過海鳥！”
    葉耀東彈了一下他額頭，“海鷗不能打。”
    其他隨便，白鷺89年才會被列為保護(hù)動物，其他海鳥也是差不多時間才會被列為保護(hù)動物。
    “為啥？我這里面有海鷗嗎？我都不認(rèn)識！”
    “有一只，還有一只白鷺，其他是塘鵝，塘鵝在陸地上比較笨拙?！?br/>     “對對，有幾只看起來是比較傻，海鷗為啥不能抓啊？”
    “回船上再說，起風(fēng)了，浪有點大，先趕緊回去?！?br/>     他邊說邊把一串的海鳥拎起來，一起裝到麻袋里，還怪沉的，羽毛都被拖臟了，一塊黑一塊白，都是泥土，也虧的他還能拖回來。
    林光遠(yuǎn)跟在他身邊，邊走邊惋惜的說：“可惜了我人小拖不動，不然還能再打幾只，發(fā)現(xiàn)自己拖不動后，我就去掏海鳥窩了。這幾只其實也只是順帶的，看它們從海邊飛到林子里，我就順手打下來了。”
    “先上船?！?br/>     葉父在船上幫忙接貨。
    東西都搬上船后，他們就往回走，小小阿正他們的船也等在一旁，一起返程。
    葉耀東揉了揉肩膀，對林母說道：“今天正好提前返程，回去把貨倒出來挑一挑，看看有沒有值錢的，也能賣點錢。”
    “這些貝殼不是都不值啥錢嗎？”
    “也有個別值錢的，比如鵝勁藤壺，不過估計沒有，我們之前來過這個島沒看到，但是個頭大一點的螺還是可以賣錢的?！?br/>     林母笑瞇瞇的點頭。
    “小姑丈，你還沒說海鷗為什么不能打？”林光遠(yuǎn)一上船就又問。
    “海鷗海鷗，我的朋友，海鷗～我們的好朋友～”
    “這首歌你們老師沒教你唱？”
    林光遠(yuǎn)一眨巴了下眼，“好像聽過?！?br/>     “嗯哼～”葉耀東清了清喉嚨，“今天讓我給你上一堂課。海鷗除了吃魚蝦、蟹、貝殼外，還愛揀船上人們拋棄的殘羹剩飯，所以也叫海港清潔工?！?br/>     “海鷗還是海上航行安全的“預(yù)報員“。開船在海上航行時，經(jīng)常會因為不熟悉水域環(huán)境而觸礁、擱淺，或因天氣突然變化而發(fā)生海難事故。有經(jīng)驗的漁民都知道，海鷗常著落在淺灘、巖石或暗礁周圍，群飛鳴噪，這對人們無疑是發(fā)出提防撞礁的信號。”
    “哦！這樣啊？”林光遠(yuǎn)有些似懂非懂。
    一旁的林父林母倒是聽懂了。
    “還有呢，它還有沿港口出入飛行的習(xí)性，當(dāng)航行迷路了或者大霧彌漫時，觀察海鷗飛行方向，可以尋找到港口?！?br/>     “好吧，那哪一只是?。磕闾统鰜碜屛铱纯撮L啥樣？我看它們都長的差不多？”
    “啥樣？鳥樣唄！還能啥樣？”
    葉耀東說著還把袋子里重傷，被拖的半死不活的海鷗掏了出來，“這只就是海鷗。”
    “它貼近海面飛行，那么未來的天氣將是晴天，如果它們沿著海邊徘回，那么天氣將會逐漸變壞?！?br/>     “如果海鷗離開水面，高高飛翔，成群結(jié)隊地從大海遠(yuǎn)處飛向海邊，或者成群的海鷗聚集在沙灘上或巖石縫里，則預(yù)示著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br/>     海鷗之所以能預(yù)見暴風(fēng)雨，是因為海鷗的骨骼是空心管狀的，沒有骨髓而充滿空氣。
    這不僅便于飛行，又很像氣壓表，能及時地預(yù)知天氣變化。
    此外，海鷗翅膀上的一根根空心羽管，也像一個個小型氣壓表，能靈敏地感覺氣壓的變化。
    林光遠(yuǎn)撓了撓腦袋，“我怎么看，它們都長的差不多？”
    “你瞎唄！”
    “哼，我又不是海邊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