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人會在晚上睡覺前將人生進行倒帶復盤。
將過去的事情場景翻來覆去的細細咀嚼,被迫讓各種尷尬的瞬間在腦海里來回閃現。
只恨自己不能回到過去,哪怕什么也改變不了,抽當時的自己兩耳光也好啊。
在床上躺尸的白硯像被剛放在鍋里的活魚,把無辜的被子與自己擰成一團,翻來翻去。
當記憶回溯到他與許墨之的對話時,突然啪的一下子,很快啊,坐了起來。雙手搭在頭上開始肆意的薅著自己的頭發。
——如果,如果是用那樣的話語回答的話!如果那個時候泰然自若一點的話!如果沒說什么還在長身體什么的鬼話的話!
完了,許墨之會不會認為我是個奇怪的人?
失敗啊,太失敗了。
算了算了,睡吧,沒有什么是值得醒著的。
……
可惡,完全睡不著啊!!!!
第二天,白硯精神滿滿的來到片場——開什么玩笑,他可是正值壯年。當然不會因為一個晚上沒睡好就萎靡掉!
劉薇看到他來了打了個招呼,明明已經轉過頭去了,卻又扭了回來:“你怎么做到的?”
白硯:“?”
劉薇用手比劃了一下眼眶,“我們劇組很磨人嗎,你的戲還沒開始怎么就這樣了。”
白硯連忙擺手否認:“沒有,不是,我認床。”
劉薇也不是非要知道白硯真正睡不著的原因,便沒再繼續揪著白硯,只跟他簡單安排了幾句便又去盯片場的事了。
這時白硯手機振動起來,,他一看離開機還有半個多小時便接通了電話。
“兒啊,進組后生活怎么樣啊?”是毛晏寧來電。
“還好吧,就,挺好的。”語氣完全沒有挺好的樣子呢。
“嘶——聽你這情緒不對啊,難道還有人欺負你?”
“不是。”白硯在走開一小段距離后便在原地來回踱步踢著路邊的石頭,突然叫出了聲“啊——!毛毛!我真是個傻逼!”
毛晏寧連忙安慰“不至于,不至于。發生什么了,瞥見照妖鏡了?”
白硯生無可戀的把他和許墨之的精彩對線轉述給了毛晏寧,那邊聽后一陣沉默,白硯說:“是不是沒救了。”
毛晏寧猶豫的回答:“這個,也不是,我不懂。好吧,呃,我覺得沒什么問題。”
白硯沉沉道:“你的回答不是很有說服力。”
“我真的覺得是你想太多了,真的。倒是……”毛晏寧欲言又止。
“嗯?”白硯很少見到這個心直口快的老友支支吾吾的時候,“倒是個啥。”
“我覺得——許墨之,是不是,有點太自來熟了,感覺怪怪的。”毛晏寧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要是有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摸著頭對他說多喝牛奶的話。噫——毛晏寧甩了甩頭。
難以想象,但肯定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毛晏寧的話成功讓白硯停下了腳步,他終于不再折騰那顆可憐的石頭,而是盯著它陷入了沉思。然后,他抬起頭,眼里是少年獨有的堅決與明亮。
“我明白了!”
毛晏寧那邊一頭霧水“你明白什么了?”
“許墨之,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毛晏寧扶額,“你真的沒救了。”
白硯現在這個狀態,莫名的讓毛晏寧想起他們高中時,他還是個看誰都不爽的刺頭,整天一副大爺姿態,拽得讓人想用拳頭招呼他。
高一的時候,白硯就已經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因為長相出眾又家境不錯,沒少收到過女生的情書。但那時,他就像個二傻子一樣,眼里只有籃球、鞋、游戲。一有空就抱著籃球跟一群毛頭小子樂呵呵的往操場上跑,完全不管那些被他無意撩撥的少女春心。
所以有一段時間里,白硯每次從外面回來總能看到桌子上那些偷放的情書。他看都沒看一眼就胡亂塞在某個角落,再也沒管。也許,會有哪個運氣好的還能被抽出來當作草稿紙應急。
后來,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持續發生,白硯特別認真的寫了一張便利貼貼在桌子上。上面寫著“你好,我的桌子不是郵箱,請不要老是把信放在上面,謝謝合作。”實在不算美觀的字和假裝正經的語氣,兩者的結合讓毛晏寧笑了好久。他當時直言道“我看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女朋友了。”
因為他實在想象不出,什么樣的女孩子會讓這個鋼鐵般的男子折腰。
思及此,毛晏寧不禁笑出了聲。
“你是在嘲笑我嗎?”卻是引起了白硯的殺心。
“沒有,我想起了,一些開心的事。”毛晏寧盡量在憋住了,撇頭看到桌子上的一張名片想起了什么“哦!對了,我打電話給你不是純聊天的。你這不是進組了嗎,需不需要給你安排一個臨時助理啊。”
白硯的殺心瞬間融化,變成一股暖流。
“你不愧是我的好大兒啊!不過嘛,還是不用了,我能照顧好自己。而且一個什么都沒有的素人要什么助理。”
毛晏寧聽到白硯的拒絕也沒堅持,他說“我不太懂,只是我跟我姐說了你的事后,她就給我一個名片。你不用的話那就不用吧,我改天再去看你。你先忙你的吧。”
“好的好的。”
白硯回來時,劇組馬上開始拍攝了。他下意識的用目光在人群中找到了許墨之,他的化妝師正舉著手為他的造型做微調。
本是低頭垂眸的許墨之不知為何突然抬起眼,正好與白硯四目相對。
漆黑的眼眸深邃而多情,讓人無法不深陷其中。
曾經有人評論許墨之的雙眼是下蠱的神器,連看路邊的狗都深情。
這下,白硯算是體驗了一會路邊的狗的感受了。
許墨之沖他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卻被造型師姐姐一個爆栗招呼。于是他只得又恢復之前那個低眉順眼的樣子。
不遠處的白硯,樂出了聲,笑得傻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