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水清見靳文禮問自己,猶豫了一下兒,一時沒想好應該怎么說,而且大哥和二哥還在那邊兒呆著呢。
“你也不用現想借口瞞我,除了肖月波再沒別人會吃飽飯撐的說這件事兒,而且這么早你就跑過來了,肯定是和你哥一起來的。”靳文禮不想讓葉水清為難,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葉水清只好點頭:“是我哥送我過來的,我也是剛知道肖月波去過我家。文禮,既然她沒在咱們之間引起任何矛盾,你說說她或是罵罵她也就算了,千萬別傷人,那是犯法的。”
靳文禮笑著說:“你放心吧,我聽你勸,肯定不會打她,也不會去他們家搗亂,先上車,我送你回去。”
葉水清這才放了心,坐上了三輪車又朝著兩個哥哥所在的方向擺了擺手,意思是讓他們自己回去,自己跟靳文禮走。
等快到前街的時候,葉水清讓靳文禮將車停下,自己跳了下來:“你回家就趕緊睡覺吧,不用再送我,我一會兒就上班去了。”
“那不行,你也沒自行車,公共汽車我可不能讓你自己去坐,你忘了上回那個老流氓了?”
葉水清一想也是,于是又改了主意:“這樣,我和你先去你家,把上次我大哥送回你家的那輛車取回來不就行了?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好好工作嗎,我要是回家睡覺,上班不就遲到了?”靳文禮不想和葉水清分開,又開始找各種理由。
葉水清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于是笑著說:“你以前不也是沒上班嗎,既然有更好的出路,我就不會反對。你聽話,現在回家睡覺,等中午的時候你再去廠子找我,咱們兩個一起吃午飯,好不好?”
“那行,我聽媳婦兒的話,你去食堂打飯千萬別省著,一定挑最好的菜,這錢你拿著。”靳文禮說著就從兜里拿出三十塊錢要給葉水清。
“你別給我錢了,上次給的一百塊還剩好多呢,你賺錢也不容易,不能別大手大腳的。”葉水清說什么也沒要靳文禮遞過來的錢。
靳文禮只好又將錢收了起來:“現在就知道替我省錢了?能花就能掙,錢可不是省出來的,那是賺出來的,以后我每月給你五十塊錢,你自己愿意買什么就買什么,改天我騰出空兒來給你做好吃的,保準兒你沒吃過。”
葉水清對靳文禮的手藝還是很信服的,也挺期待他又能做出什么新鮮玩藝兒,不自覺地就露出一副饞像兒并連連點頭,這下兒可把靳文禮稀罕得不得了,可惜在街上又不能親熱,只能急得抓耳撓腮的,倒是又將葉水清逗得哈哈直笑。
兩人去靳文禮家的路上又引來不少人的注目,到了門口葉水清也不方便進去,只是站在門外等靳文禮將車推出來,然后又囑咐了他幾句,就直接騎車上班兒去了。
葉家兄弟兩個這時也到了家,垂頭喪氣地把事情和父母說了一遍。
鐘春蘭呆坐了半天才說:“算了,女大不中留,先不管那丫頭了,等勝志的婚事辦完了再研究她的事兒,既然她自己不嫌丟人那誰也沒辦法,是福是禍都是命里注定的,反正咱們該做的也都做了,該勸的也都勸了,將來她要是真吃了虧也怨不著家里人,你們趕快上班兒去吧。”
葉勝強、葉勝志哥倆互相對視一眼,都嘆了口氣,暫時也只能這么辦了,總不能為了妹妹搞對象兒的事,全家正經日子都不過了吧,隨她去吧。
這葉清水一沒了家里人的限制,和靳文禮來往得就更密切了,禮拜六晚上更是精神得很只盼著時間能過得快點兒,好和靳文禮一起去擺攤兒。似睡非睡地熬到了三點,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動作迅速地穿戴好就出了屋子。
鐘春蘭老兩口兒掀開窗簾看著打開院門沒了人影的閨女,除了搖頭嘆氣真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葉水清在胡同口見到了同樣是神采奕奕的靳文禮,笑了笑直接坐到了車上:“出發吧。”
“天兒太早了,這件棉襖你穿上,不然要凍壞的。”靳文禮從車上拿起一件自己的大棉襖給葉水清圍上了。
葉水清甜笑,聽話地將棉襖穿好,靳文禮才開始蹬車。
肖月波坐在弟弟車后面兒直打哈欠,自打上次去葉家將靳文禮擺地攤兒的事說了之后,也沒打聽到什么動靜兒,只知道葉水清還是和靳文禮在一起,便想著肯定是葉家還沒將事情和葉水清說,那就只能再多等幾天了。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葉家那邊兒沒有動靜兒,靳文禮卻來了信兒,前兩天靳文禮主動來找自己,讓自己周日早上去他擺攤的市場找他,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肖月波想一定是葉水清嫌棄靳文禮了,本來就是,連自己都不贊成靳文禮擺地攤兒,更何況是葉水清那個要臉要面兒的狐貍精呢,一定是怕丟人打了退堂鼓和靳文禮分手了,要不靳文禮也不可能來找自己。
她是不想在休息日起這么早的,但又一想靳文禮現在肯定是處在最失落、最難受的時候,自己正好可以安慰他,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讓他把攤子收了別再干了,到時再讓自己父親幫著他找個門路賺錢,靳文禮肯定會感激自己的,更何況上次自己親靳文禮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感覺,現在只差臨門一腳而已。
肖月波越想越美,忍不住一個勁兒地催促弟弟將車騎快些,弄得肖榮權抱怨連連。
到了市場,肖榮權停好車:“姐,你自己去找他吧,我可不過去,怪難為情的。”
“就你事兒多,行了,你在這兒等著吧。”肖月波說完就進了市場去找靳文禮的攤子。
看著靳文禮難得滿臉笑容地朝自己走過來,肖月波卻感受不到半點兒驚喜,自從她看見靳文禮攤子的那一刻起,心就一直在往下沉。
為什么葉水清也會出現在這兒,不對,葉水清出現在這里很正常,但絕不應該是笑意融融地和靳文禮一起張羅著買賣啊!她應該和靳文禮分手才對!肖月波迷茫了。
“怎么,沒想到自己使的壞沒起作用?肖月波,要是以我往常的性子,就算不傷你,也會讓你家里人仰馬翻,但我媳婦兒勸過我了,所以你們家算是躲過一劫。今天找你過來,就是想讓你看看你自己幫了我多大忙,要不是你好心我還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敢將自己練攤兒這件事告訴水清呢,所以我想明白了,我其實應該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了水清是個多好的女人,謝謝你讓葉家人放棄了分開我和水清的想法,更要謝謝你讓水清和我確定了彼此的心意!等過兩天,我給你們家送箱酒過去,就當謝禮了!”靳文禮越說眼睛越亮,嘴角也越揚越高,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靳文禮,你故意讓我過來好嘲笑我,對不對!你在這兒擺攤就不覺得丟人嗎,我爸明明能幫你找到更好的路子你還不領情,你早晚會后悔的!”肖月波被靳文禮刺激得聲音大了起來。
“哼,我會不會后悔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爸再有能耐也和我半點兒關系都沒有,我只盼著你離我和水清遠遠兒的,別再自以為是、自做多情,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那我才是真的謝天謝地了!”
面對靳文禮句句絕情的話,肖月波既傷心又憤怒,她打小兒家庭條件就比別人高出一大截兒,從來都是別人圍著她轉,哪曾受過這樣的挫折,這會兒已是渾身顫抖地伸手指著靳文禮發了狠:“靳文禮,你好樣兒的,我為你付出了四年的心血,為了你任其他男人條件再好都沒有多看一眼,如今你為了這么個狐貍精就辜負我,你給我記住,我非讓你后悔不可!”說完轉身就跑,邊跑還邊抹著眼淚。
“瘋婆子!”靳文禮翻著白眼又回攤子上和葉水清一起忙活。
之后收攤兒的時候葉水清數著手里的錢直樂,原來這個活兒還真挺賺錢的。
“你看什么呢?”葉水清剛數完錢,余光就瞄見靳文禮正盯著自己看。
靳文禮立即就笑出了聲:“媳婦兒,你數錢的模樣兒特別好看,臉上笑得可美了。”
廢話,誰數錢的時候不高興啊,真是的!葉水清瞪了靳文禮一眼,將整理好的錢遞給靳文禮又站了起來:“趕緊的,回家睡個回籠覺去。”
“好嘞,咱們這就走!”靳文禮手腳麻利地將東西裝到車上載著葉水清往回走。
葉水清回到家里,直接就進了屋子趴到炕上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很是香甜,再醒過來時都已經是下午了,坐起來之后就感覺心里像有什么事兒似的。
坐了一會兒又起身將窗戶打開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外面呢!”葉水清剛打開窗戶就看見靳文禮已經站在了外面,正舉著手,那樣子一看就是正要敲自己的窗戶。
靳文禮放下手,眉開眼笑地說:“要不怎么說咱們是兩口子呢,心有靈犀啊。”
“瞧你美的,還學會成語啦?”
“那是,今兒在市場里我對付肖月波的時候,用了好幾個成語呢,你以為就崔必成會拽文哪?”
葉水清拿手點了下靳文禮的腦門兒:“你就吹吧,肖月波到底怎么樣了,有沒有說什么?”
“沒事兒,肯定是死心了,你不用再想著她。”
葉水清點了點頭:“那你又跑來干什么?”
“給你送好吃的唄。”
靳文禮這一說,葉水清才注意到他手里還真是拎著飯盒呢:“你這么快就做好吃的啦?”
“既然說了,當然不能耽誤,瞧瞧這東西你見過沒有?”
葉水清往打開的飯盒里看了看,里面的東西眼熟得很卻又有點兒不一樣:“這是……,雞蛋餅兒?”
“你知道得還挺多的,不過這個是煎餅,聞聞香不香?”
葉水清聞了聞確實很香,但自己見過的煎餅可不是這樣的。
“告訴你,這煎餅是有用黃豆面兒、綠豆面兒再加上玉米面兒做的,而且不是用水和的面,我去飯店要了熬大骨的高湯揉的面,在上面兒打了雞蛋攤在鍋里烙,又刷了辣椒油、腐乳汁兒和甜面醬,再灑上香菜末兒和細蔥味道就出來了。”
葉水清咽了咽口水又問:“那這里面裹的是什么,看著不像是油條。”
“這叫薄脆,是外地的小吃,肉餡兒裹面拌麻油煎出來的,又脆又香,媳婦兒,來一個吧?”靳文禮說完就拿起一個煎餅卷兒喂到了葉水清嘴邊兒。
葉水清張大嘴咬了一口,加了雞蛋的煎餅香軟可口還帶著麻辣味兒,里面兒的薄脆也是嫩香酥脆,那味道已經說不出有多好吃了。
“你這些調料都打哪兒來的?”不說面和肉就是做這煎餅用的油已經很奢侈了。
“飯店有熟人就是這點好,我借了飯店的廚房用,不然也做不出這個形狀和味道。”
“真是太好吃了,味道特別香,你也吃。”葉水清也拿起一塊送到了靳文禮嘴邊兒。
“這做東西,大咸大辣才有味兒,你愛吃就多吃點兒,要不做一回也不容易,你手里剩的那塊兒給我吃就行。”
葉水清皺眉:“這么多我哪兒吃得了,咱們一起吃,要不我也不吃了。”
看著葉水清要放下手里的煎餅,靳文禮趕緊攔著:“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吃還不行嗎,你看我這不是吃了嘛,你可別不吃,不然我這心血白費了。”
“你回家之后就沒閑著吧,怎么就不知道累呢!”
“我媳婦兒能吃好的穿好的,再累我都高興,再說我一個老爺們兒哪就那么容易累,沒事兒!”
葉水清趴在窗臺上和靳文禮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將一飯盒子煎餅都吃了,之后又各自捂著圓溜溜的肚子聊天兒,等靳文禮走后,葉水清出了屋子和母親說自己不吃晚飯了,就又回去繼續睡覺。
第二天葉水清剛進車間就又被黃主任叫了過去。
“水清,今天叫你來是組織上對你的工作崗位有新安排。”黃剛態度很和藹。
“主任,廠里要安排我去別的車間嗎?”葉水清問。
黃剛搖頭:“不是,咱們廠里不是有廠辦幼兒園嗎,現在是準備調你過去當老師,你年輕長得又好,正適合這個崗位,而且教小孩子又不用太高的學歷,雖然工資沒有一線車間掙得多,但勝在工作環境好,不用再沾這些有毒有害的油墨了,將來你要是干得好興許還能評職稱呢。”
葉水清心里明白既是廠里已經做了決定,自己反對也沒用,不過去幼兒園工作這件事也是前世沒發生的,看來既使是自己重活了一遍也還是有太多不可預知的事在等著自己。
出了黃主任的辦公室,葉水清回車間準備收拾東西,這時小鄒走過來將他拉到一邊小聲說:“水清,你真被調走啦?”
“嗯,讓我去幼兒園教孩子,我哪會呀!”
小鄒往周圍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才又說:“我早上來的時候,正好遇見我表姐了,她在機關那邊,我聽她說調你走是因為你和靳文禮的事兒影響了咱們車間拿先進得獎狀,所以主任他們商量著才打了報告,調你去幼兒園當孩子王,工資可比一線工人少很多呢。”
原來是這么回事兒,葉水清笑了笑:“無所謂,少就少吧,我就是挺舍不得你的。”
小鄒聞言拍了葉水清一下:“你常來看看我就行了,我知道你有靳文禮撐腰不差錢兒,要不能成天吃好東西嗎?不過你先別美啊,我表姐可是還說了,崔必成一聽說你要調走,也打了請調報告,廠里已經批準了,這回你和他可是要天天見面兒、天天在一起工作了!”
作者有話要說:光光養的一條皇冠狗頭突然暴斃了,光光很難過,雖然這魚很兇,但長得很可愛,每天都對光光搖尾巴要吃的。
PS:明天光夫正好出門兒,讓他將魚送到江里安葬,再也不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