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經慢慢的要入冬了,天越來越冷,好幾日不見到艷陽天了。
    自從上次受傷以后,蘇菱就被云霆明令禁止的不許出府,安心養胎,甚至連燕生都不再跟在云霆身邊,而是整日在蘇菱屋子外頭站著,每次寧景琰過來都要取笑一番,讓蘇菱更加氣惱,只是這次云霆態度格外堅持。
    屋子里,蘇菱半躺在軟塌上,旁邊燃著好幾個火爐,暖烘烘的烤著火,蘇菱感覺昏昏欲睡。
    “娘娘,娘娘……”白芍輕輕在蘇菱旁邊叫著,生怕驚到她了。
    蘇菱睜開了眼睛,揉著眼睛問道:“白芍,發生何事了?”。
    “回娘娘,鄭小姐來拜訪您,奴婢想著,您應該想見她吧。”白芍邊說著邊將蘇菱毯子輕輕掖了下。
    “快讓清澄進來吧,外面多冷啊”蘇菱趕緊起了身,慌亂的穿上了鞋子。
    遠遠便看見鄭清澄盈盈的走了過來,穿了一身蔥綠織錦的襖子,雪白的狐裘披肩,襯的整個人格外的清新秀麗。
    鄭清澄幾步迎了上去,含笑行了個禮:“參見王妃娘娘,娘娘近日身子可爽利”。
    蘇菱趕忙示意著白蘭將鄭清澄扶起來,笑意滿滿的:“本王妃現在啊,每日就是躺著看看書,吃些吃食,身子能不好嗎?”。
    兩人一起坐到了椅子上,蘇菱親近的拉住鄭清澄的手:“你今日這披肩樣式可真好看,我看倒不像是京城的款式”。
    “王妃好眼力,這個啊,是我早些年還住在在東萊的仙鶴山,我師兄們打的白狐貍,做的兩件披肩”鄭清澄想到師兄們,語氣變得格外溫柔了起來,她從小流浪,是師傅和師兄們護著她長大的。
    鄭清澄將拿來的大盒子放在桌子上,打了開來,里面赫然還有一件一模一樣的披肩:“王妃要是不嫌棄和民女穿的一樣,便收下吧,還有這個香囊,里面放了安神養胎的中藥,可以放在枕邊,啊還有這個”蘇菱又從里面拿出一個小盒子:“這個啊,是我將那些安胎的湯藥熬出來,做成了藥丸,我還加了羅漢果在里面,所以不會苦很甘甜。”
    蘇菱看著滿桌的東西,心里不禁的感覺很溫暖,她能感覺到鄭清澄努力的在為了云深去彌補她,也當然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白芍,都收起來吧”蘇菱側身示意白芍,轉過身的一瞬間鄭清澄握住了蘇菱的手,蘇菱一愣,便笑著回握了她。
    “清澄,是不是……想說什么啊?”
    鄭清澄聽到這話,不由得低下了頭,“王妃,我來主要想和你說抱歉,我知道道歉對你和恭王殿下來說,太輕了。”
    蘇菱緊緊的握了一下鄭清澄,“和你又有什么關系呢,你何必為了……云深,做到這種地步呢。”
    鄭清澄笑著搖搖頭:“娘娘,云深……他哪怕再壞,我知道他從來沒想過對您和小世子做什么的,您是他為數不多……在意的人,他是個可憐的人啊”。
    “清澄,傷害殿下就是傷害我了,你明白的嗎?云深那個人沒人可以救他的了”。
    蘇菱激動的說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手里嗎?那些人的背后也是一個家庭,就那么白白慘死,那些人不可憐嗎?因為一己私欲去傷害,去殺戮,這樣的人,并不值得可憐啊。”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安靜了下來,只能聽見炭火燃燒的聲音。
    “別聊這些了,娘娘,民女為您請個脈吧,看看小世子健不健康。”聽到這話,蘇菱也恢復了笑容,兩人又開始聊了起來。
    此時兩人口中的云深正在御書房,與陛下下著棋,時不時的說出一些趣事,逗的陛下開懷大笑。
    忽然,有人來報凝嬪帶著五殿下來了,云深眼神閃了閃,面上卻笑意不減。
    “我倒也好久沒見到五弟了”。
    皇帝也開懷的大笑道,“你五弟現在出落了不少,個子高了,人又乖巧懂事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皇帝又皺了皺眉,“不過這個凝嬪,朕當時還覺得她有些像你母后,現在看來倒是一點也不像了。”
    云深聽到皇帝提到鄭皇后,眼神里充滿了戾氣,臉上卻笑的更深。
    蘇語凝帶著云潭一進來,便看到云深似笑非笑的表情,趕緊低下了頭,快步走到皇帝旁邊。
    “兒子給父皇請安,給二哥請安。父皇,兒子昨天臨摹了一副吳道子的真跡,想著說帶來給父皇看看”云潭一臉乖巧的在皇帝旁邊坐下,蘇語凝也不管云深的表情,殷切的靠著皇帝,“陛下,潭兒臨摹了一月有余,就想著讓父皇開心呢”。
    云深的表情一直帶著笑,就這么看著這三個人其樂融融的樣子,這個蘇語凝真是非常不配頂著他母后的臉啊,看著礙眼,云深眼里閃過一絲殺氣,又轉瞬即逝。
    等幾個人各懷心事的從殿內出來,蘇語凝不敢看云深一眼,匆匆忙忙的沒來得及囑咐云潭一句便離開了,只留下了兄弟兩人沉默相對。
    云深滿身戾氣的看著蘇語凝離開的背影,踱步走去,沒給云潭一個眼神。
    “二哥”云潭忽然開口叫道,云深聽到這聲轉過身,挑眉看向云潭,如果云深沒記錯,這是云潭第一次叫他吧,他倒是好奇他的好弟弟會說什么。
    云潭低著頭:“二哥,我沒想爭什么,我只是…想活著,清澄姐說過,讓我好好活著就行”。
    云深一愣,像是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被人追殺的時候,他也只是想活下去,想報仇啊。
    “那就好好活著吧。”云深撂下了一句輕飄飄的話,便走了。
    云潭覺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他那個殺人無數的二哥,背影竟然非常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