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俱寂,蘇語凝目瞪口呆,直直盯著皇后,真是沒想到,素來忍辱負重的皇后,竟然有朝一日會說出這番話來……
    “娘娘。”她咬了咬牙:“若是臣妾死了,您以為就能這般輕而易舉脫身?依著陛下對臣妾的寵愛,不說問罪,但對您定會極為不滿,說不準……”
    “那又如何?總歸本宮是皇后,這一點是不會變的,陛下再不滿,也不會為了一個妃子而廢了本宮,你說是不是?”
    皇后極為篤定,倒是讓她有幾分遲疑,是以道:“娘娘,咱們各退一步,若是您讓臣妾見著五殿下,臣妾就收了這簪子。”
    “呵。”飛羽代皇后出言道:“娘娘怕是還沒明白,罷了,那飛羽便替母后回答,娘娘的死活,與咱們長春宮的人無關,您今日來本就是無理取鬧,母后仁慈,才愿意見您一面,若是您再惹是生非,就別怪飛羽無禮了。”
    一面回身道:“來人,仔細瞧著,若是凝嬪娘娘真動手了,便去御書房稟報父皇,便說凝嬪娘娘大鬧長春宮,惹得母后心悸,闔宮不寧!”
    “是!”
    侍婢們齊刷刷地應下,隨后便死死盯著蘇語凝,這等場景之下,若是再堅持下去,只怕會淪為笑柄,思慮片刻,便將簪子收了起來,春櫻扯了扯她的衣袖,輕聲道:“娘娘,咱們還是走吧……”
    眼看飛羽和皇后沒有半點松口的意思,她心中憤恨,草草行了個禮便出了門,看著偏殿緊閉的大門,一時間動了心思,正待動作,卻聽飛羽在身后冷冷道:“娘娘還是別白費心思了,今日說您見不著潭兒,便是如何都見不著。”
    蘇語凝眸光一冷,拂袖便出了門去,春櫻緊隨其后,追著她道:“娘娘莫急,來日方長,咱們總有機會的。”
    “機會?什么機會?你看皇后那老妖婆方才是什么神情?定然是抓住了本宮的把柄。”她神情陰鷙:“不能再等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若是拖延下去,只怕皇后便會先發制人,屆時一切都晚了!”
    “那……娘娘打算如何?”
    “你去給本宮探探路。”蘇語凝低低道:“皇后身邊那個叫云兒的宮女,像是有些不一般,若是得了空,你將她帶到宮中來。”
    春櫻一怔,隨后道:“是,娘娘。”
    宮中誰人不知,太子和二殿下名諱之中有“云”字,可這個身份低微的宮女竟喚作“云兒”,可見皇后待她,實在是不一般……
    蘇語凝抬起眸子,盯著長春宮熠熠生輝的牌匾,喃喃道:“本宮絕不會被你斗敗的,祝楚秀……”
    這廂,云霆帶著眾人回了東宮,一路上蘇卿不住地調侃,可寧景琰卻打不起精神來,有些垂頭喪氣。
    “這是怎么了?”蘇菱輕聲道:“不是得了第一位嗎?怎的還是不高興?”
    他蹙眉道:“臣總覺得,這樁事不會這么簡單。”
    二皇子云深,齊國公祝御風,還有那個所謂的門客,他們三個人定然有所圖謀……
    蘇菱頓了頓,而后道:“說不準是想要借著今天這個場合,給你一個下馬威罷了。”
    “若是如此,他們何必大費周章,不如直接讓侍衛在路上攔著,痛打臣一頓。”
    “喂……”蘇卿無奈:“這也是只有你才能想出來的法子。”
    看著眾人氣氛沉郁,云霆開口道:“景琰,你無需擔心,總歸如今這吏司之位已經是你的了,日后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是,殿下。”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道:“殿下,臣想去見郡主,將這消息告訴她,您可否如上次一般,讓燕生送臣過去?”
    見他一臉誠摯,云霆點頭道:“汾陽聽了這消息,想來也會很高興。”說完便揮了揮手:“燕生,你陪景琰去一趟國公府。”
    燕生點頭應下:“是,殿下。”
    馬車停下,寧景琰跳下了車,迫不及待地同眾人告別:“殿下,王妃,蘇大小姐,回見了,眾位今日之恩,景琰沒齒難忘。”
    說完便拉著燕生一溜煙跑開了,蘇卿忍不住瑟縮一下:“真是書背多了,什么詞都用上了。”
    蘇菱笑了笑:“若是逼著英姐姐咬文嚼字,說不準也是這般。”
    似是想到了那場面,姐妹二人笑作一團,云霆自外頭瞥了蘇菱一眼,寵溺地搖了搖頭……
    這廂,寧景琰費勁地爬上了墻,卻突然停住,燕生疑惑道:“寧公子,您這……”
    “噓!”
    寧景琰立刻同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后指了指里間,燕生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卻見云深正立在院子中,被侍從引進了書房。
    “他怎么又來了?”如今寧景琰對云深的抵觸極深:“退了親事,不說老死不相往來也就罷了,怎么如今倒像是親如一家?”
    燕生蹙眉道:“二殿下其人陰險狡詐,若是齊國公與其來往,說不準會被他算計。”
    話雖如此,可二人心中都知道,他祝御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寧景琰思索片刻,還是準備先去看汾陽,是以燕生以上一次的方式,帶著他潛入了后院,二人只顧著前頭,轉彎處險些撞上了侍婢。
    好在燕生手疾眼快,將人拽了回來,寧景琰倚著門板,虛弱地吐著氣:“嚇死我了,嚇死我了,真是太嚇人了。”
    “公子小心。”燕生警覺地看著四周:“此處的守衛似乎比上次多了一倍,看來國公府中有所察覺。”
    “本公子不怕。”他堅定道:“左右都進來了,一定要見著汾陽才能離開。”
    燕生點了點頭:“公子進去與郡主說話,屬下去前廳,看看能不能聽見國公爺與二殿下的對話。”
    “好。”
    看著寧景琰翻進了窗子,燕生等了片刻,見沒什么人來,于是借著樹影的遮蔽,一步步朝前廳挪去。
    屋中,汾陽背著身子,似乎正在咳嗽,寧景琰見著她這般,立刻上前:“汾陽,你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