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爭辯了一陣,沒有任何用處,皇帝將她留在了祭臺(tái)之上,交給皇后料理。
    后妃們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走,等著看熱鬧,云霆關(guān)切地看向蘇菱:“菱兒,你若是乏了,就叫人送你回東宮去,如何?”
    蘇菱搖了搖頭,柔聲道:“殿下,菱兒會(huì)陪著母后料理完此事,再回東宮,菱兒知道您的意思,可仇怨已經(jīng)結(jié)下了,躲也無用。”
    “好。”云霆淡淡一笑:“菱兒果然是孤的知己。”說完便輕輕捏了她的手臂,又留下了幾個(gè)侍從在此守著,這才匆匆同皇帝一道離開了。
    祭臺(tái)之上,皇后冷眼看著宸妃:“宸妃攪擾祭典,更是對(duì)本宮不敬,行為無狀,先罰你在祭臺(tái)上跪三個(gè)時(shí)辰,再去長春宮給本宮磕頭認(rèn)錯(cuò)!”
    宸妃瞪著眼,人前百眾,她何時(shí)丟過這樣的人?一時(shí)咬著牙沒有開口,皇后見狀,語氣更是嚴(yán)肅:“本宮的安排,你可聽明白了?”
    半晌,她面色通紅,吐出一句話來:“是,臣妾明白。”
    皇后當(dāng)眾懲罰了宿敵,凱旋而歸,蘇菱跟在皇后身后,纖長的背影在宸妃眼中宛如一根刺,扎得她五臟六腑都疼了起來。
    眾人三三兩兩散去,飛羽瞥了她一眼,也要離開,卻被宸妃叫住:“公主留步!今日之事,公主就不想說些什么?”
    飛羽木然道:“這是母后同娘娘的是,與飛羽何干?”
    “呵。”宸妃磨牙道:“我何晴入宮以來一直備受皇恩,哪里受過這等屈辱?都是拜她所賜!皇后哪里是平日里那般和善的人?哪都是裝出來的,偏生公主還信她的!”
    這等抱怨之詞飛羽聽得一陣厭惡,微微錯(cuò)身道:“娘娘,飛羽還有旁的事,就不奉陪了。”
    說完就轉(zhuǎn)身下了祭臺(tái),還未走遠(yuǎn),便聽宸妃冷哼一聲:“若是本宮說,程軒還活著呢?”
    飛羽只覺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一般,絲毫動(dòng)彈不得,雙目通紅地回過身來:“娘娘說什么?程軒他……分明葬在了……”
    “可笑,他如今分明就在王城之中,并且被人拘了起來,公主可想知道,這人是誰?”
    宸妃笑容妖冶異常,一字一頓:“就是你最為愛重的皇兄云霆……”
    “你……你胡說!”飛羽下意識(shí)倒退了兩步:“皇兄怎么會(huì)囚禁程軒?更何況,程軒他分明死了!”
    “公主相信他死了嗎?”
    一句話徹底擊中了飛羽的心,她從未有一日相信程軒死了,即便是每個(gè)人都勸慰她放下……
    宸妃見狀,嘖嘖作聲:“瞧瞧,公主以往還將本宮當(dāng)成是挑撥離間的惡人,如今呢?”
    見飛羽不開口,她繼續(xù)道:“本宮可是聽說,皇后娘娘正在為公主張羅駙馬的人選,說不準(zhǔn)就是為著這一樁,才將程……”
    “你有何證據(jù)?”飛羽突然抬起頭來,僵硬地質(zhì)問道:“如何能證明程軒他被皇兄關(guān)押起來了?”
    宸妃挑眉道:“若是不信,你就去問問你那好皇嫂,再不濟(jì)就派人跟著你皇兄,總能查到端倪……”
    片刻以后,飛羽轉(zhuǎn)身便離開了此處,宸妃斜睨著她的背影,冷笑道:“哼,本宮也不會(huì)叫你們得意就是了……”
    皇后此刻正在寢居之中更衣,蘇菱坐在前廳喝茶,剛同侍婢說笑兩句,就見飛羽腳步匆匆地趕了進(jìn)來,面色說不出的凝重。
    蘇菱起身,溫言道:“公主可是來尋母后的?她正在更衣……”
    “我來找你。”
    “公主……”她驚詫不已,飛羽竟然連自稱和尊稱都不用:“您這是怎么了?”
    飛羽向旁邊掃了一眼,突然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就跑出了門去,蘇菱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她一直到了僻靜之處,飛羽停了下來,直直盯著她,開口道:“皇嫂能不能同飛羽說句實(shí)話,程軒他到底有沒有死?”
    說完這一句,飛羽便緊緊地抿住了嘴唇,像是怕承受不了這樣的后果一般,蘇菱一怔,一時(shí)沒有開口,飛羽的淚水大滴大滴落下,顫抖著道:“果然不錯(cuò),他沒死……”
    蘇菱神情復(fù)雜地看著她:“公主是從何處聽來的?”
    “皇嫂只告訴我,他是不是被皇兄關(guān)押起來了?”飛羽此刻的神情脆弱至極,她忍不住上前想要扶住人,卻被飛羽一把甩開,甚至還從頭上拔了金釵,死死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上:“皇嫂若是不肯說,那飛羽便當(dāng)他死了,這就去陪他!”
    “公主!”
    她驚呼一聲,料理地想要奪過金釵,卻被飛羽劃傷,手臂上足足一寸的傷口,鮮血不住地滲出,蘇菱卻顧不上這些:“公主,您千萬不可妄動(dòng)!”
    “就因著……他身份低微,所以你們就要拆散我與他,是不是?”
    飛羽幾近崩潰:“皇嫂,飛羽只求您說一句實(shí)話……”
    眼前這個(gè)脆弱的女子讓她想起了自己,蘇菱不忍,半晌以后終于開口道:“公主,他配不上你,并非殿下刻意扣押他,而是……他與東萊王串通,給東萊做奸細(xì),這般的人,殿下怎么能不管不顧?”
    “你騙人……”飛羽不住地?fù)u頭,花鈿掛在發(fā)髻之上,模樣狼狽,叫人心疼:“程軒他不會(huì)做這等事,他絕對(duì)不會(huì)……”
    “他是撲虎軍中人,公主,撲虎軍是祖父一手建立的,我比您更堅(jiān)信他們的品行,可殿下抓了現(xiàn)行,這如何也不能抵賴!”
    蘇菱一番義正言辭,讓飛羽晃了神,金釵終于也掉在了地上,半晌,她突然站直了身子,抓住蘇菱的手臂:“皇嫂,您能不能讓我去見見他?他定會(huì)告訴我的,您相信我……”
    “這……”蘇菱十分為難:“只怕是不成。”
    飛羽神情有些恍惚,抓著她的手格外用力:“為何?不是說他串通外邦嗎?那為何不肯讓我見他?難道是你們?nèi)鲋e,他只是平白無故叫你們抓去了?你說啊!說啊!”
    凄厲的叫聲響在耳邊,蘇菱一直勸慰著,可飛羽此刻力氣大得很,她根本掙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