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已經吃完,林雨華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起身淡然道:“我動了,你又能怎樣?”
張云志手指著林雨華道:“把這囂張的小子,給我抓起來!”
一群警員即要沖上前,林雨華則不慌不忙的詢問:“你們憑什么抓人?”
周西貴眼神睥睨盯著林雨華,“我們接到線報,說這里有謀殺案,兇手就是你!”
“趙雍海自己從船上跳下去,船上人都看得是清清楚楚,就連找你報警的孫曉萍,都知道怎么一回事。”
“想刁難我,直接動手抓人就是,沒必要用這些虛招子。”
原本這件事,不歸張云志和周西貴管,畢竟他們只是編外人員,并不隸屬巡捕局。
他們來這里,完全是上次伙同趙雍海,從林雨華身上敲到一大筆錢,以為他就是個拿錢息事寧人的軟蛋。
這一次,也隨便找個機會,想著嚇唬一下林雨華,就能從他的手中拿到一筆錢。
可這一次,林雨華卻出人意料的硬氣。
不過,他們在沒有上級命令的情況下,還真不敢抓林雨華。
眼看著林雨華不好對付,張云志和周西貴交換了一下眼色,隨即張云志沉聲呵斥道:“小周,不是說謀殺么?怎么成自殺了!”
“你事情都搞清楚,怎么能隨便抓人!”
周西貴低下頭,“張法,不是我亂抓人,主要是這小子忒可氣了!”
“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我非得把他抓回去,嚴刑拷打一頓,看他招還是不招!”
在七十年代,許多人還對巡捕局沒什么概念,甚至被傳喚到法院,跪下身子叫青天大老爺的人,也不在少數。
周西貴的話,能嚇唬住大多數的人。
張云志則神色肅然道:“現在是法治社會,咱們抓人要講證據!再說了,就算要回去調查,也不能嚇著這位年輕的小同志。”
林雨華起身淡然聲道:“沒什么可怕的,我現在就跟你們走。”
本來打算敲林雨華一筆就走的張云志和周西貴,見狀不由得懵了,可剛才話都放出去,只能硬著頭皮帶走林雨華。
臨上巡邏車之前,林雨華向2悄聲說了句,“立即去找孫老說明情況,讓他別打草驚蛇,看著兩個孫子到底想干什么!”
“好。”
孫誠基從上京調派回來以后,直接從衛生部連升幾級,現如今已經到省委秘書長。
可林雨華遇到事情,能自己解決的,幾乎從來不找孫誠基幫忙。
這一次,是司法內部人員的問題,應當讓孫誠基出馬。
這不算是求孫誠基幫忙,反而是幫他肅清內部。
周西貴皺眉怒道:“你他媽嘀嘀咕咕說什么呢,非得把你銬起來才老實?”
林雨華冷笑上前,主動把雙手伸過去。
“求之不得。”
“小子,你敢跟我來勁!”
周西貴掏出鐐銬,咔的就給林雨華雙手鎖上,并將其推搡上車。
作為法官,張云志是懂法的,知道林雨華和這事壓根沒什么關系。
沒有立案,沒有卷宗的情況下,連私自審問都不合章程,上銬子則更是違法!
周西貴本想幫林雨華把手銬解開,可是被銬住以后,林雨華老老實實坐在車子的后座,沒做任何反抗。
周西貴以為他是慫了,也就沒做阻止。
車里一路行駛到市巡捕局,林雨華被押送到辦公室,兩手被拷在椅子上。
辦公室的門是敞著的,林雨華能看見對門的房間,正坐著一身便服的孫誠基。
同時,孫誠基也看見了林雨華,微微點頭算是示意。
林雨華心領神會,將目光收了回去,面無表情的道:“兩位,我犯了什么法,你們要把我鎖在這里?”
周西貴眼珠子瞪圓了恐嚇道:“犯了什么罪,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還特么敢問我!”
“實話告訴你!就憑你設計坑害友國商人,把他活活逼迫到跳河,就足夠判你三五個月!”
林雨華怒的反駁道:“只許趙雍海把我的公司擠破產,不許我反擊,這是什么狗屁規矩!?”
“再者說,我三家公司差點破產時,都一個人挨過來。”
“他生意經營不善破產,跳海自殺,和我有個屁的關系!”
“都到了這個地方,你特么還敢放肆!”周西貴怒拍桌子起身,“你是不是想蹲大牢!?”
林雨華森然冷笑,“三五個月么……倒還好,麻煩兩位現在去送我坐牢,順便通知家屬,給我帶兩件換洗的衣裳。”
眼看嚇唬不住林雨華,周西貴又威脅說道:“你千萬不要覺得,坐牢是件好玩的事。”
“到時候,把你和那些死囚犯關在一起。那些亡命之徒會對你做些什么,我可不敢保證。”
說到這里,周西貴不懷好意的一笑,“尤其是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小伙子,長得比女人還要嬌柔,在這沒女人的地方……”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咳咳!”
對面房間,孫誠基氣得臉紅脖子粗,一個勁的咳嗽。
他一直身居高位,為人更是清正廉潔,看到下面的人這幅模樣,必是怒火攻心。
周西貴在巡捕局里,從來都沒見過孫誠基,以為是來探監的家屬,不耐煩的吼道:“對面房間的,小聲一點!”
孫誠基呵呵冷笑,“抱歉,年紀大了憋不住,你們繼續。”
時候已到,林雨華裝作一副驚慌模樣詢問:“兩位,能不能替我想想辦法,我不想坐牢!”
周西貴哈哈大笑,“我當你小子多有骨氣呢,原來也是個慫包。”
一旁的張云志卻察覺到不對勁,剛才的林雨華意林風平浪靜,現在一瞬之間開始惶恐,有些表演的成分在里頭。
林雨華接著開口說:“只要兩位能把我放出去,花多少錢我都無所謂!”
一提到錢,張云志的所有疑慮全部打消,笑呵呵的道:“小兄弟不用怕,其實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只要給我們萬來塊錢打點一下,事情不被捅出去,今天就能送你出獄。”
張云志和周西貴兩個人,本就商量好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目的就是讓林雨華心甘情愿的多掏錢。
林雨華極為配合的做出一副上套的樣子,驚喜聲道:“真的!?”
張云志很好的眼中一抹貪婪掩飾了去,溫和笑著道:“錢雖然有點少,但剩下的我們哥倆幫你擔著,誰讓咱們是不打不成交的朋友呢。”
林雨華格外爽快的道:“拿筆來!我兜里就有支票,每人給你們一萬,剩下的當好處費。”
剛才還窮兇極惡的周西貴,這會兒也換做一副笑臉,“好嘞,我這就給您解開!”
手銬解開以后,林雨華拿著筆刷刷的簽下支票。
張云志和周西貴搶著要拿時,林雨華忽然將支票按住,神色肅然說道:“兩位,這當官的人,首先要一心為民,其次才能想著升官發財。”
“就算做不到克己奉公,至少也要明面上過得去,自私自利到十足赤金,就大禍臨頭不遠了。”
在改革初期,貪污一萬塊,足夠要一條命。
這二人雖然可惡,但林雨華仍給了他們一次機會。
張云志面色一變,“你小子什么意思?”
林雨華搖了搖頭,淡然笑道:“沒什么意思。支票我就放在這里,拿與不拿,全看你們自己。”
“這特么還差不多。”
周西貴劈手奪過支票,面上的喜悅愈發濃郁,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
原本心存疑慮的張云志,看到這一幕也禁不住誘惑,同樣將支票揣進兜里。
忽然,房門被打開,孫誠基臉色陰沉,目光噴火似的盯著張云志和周西貴。
“你們兩個,真是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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