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棗看一張炕桌四條邊,坐云氏和她娘家人正好,便頗識實(shí)務(wù)的準(zhǔn)備告辭。
    不想云氏在打發(fā)走謝福后轉(zhuǎn)身就招呼她道：“尚兒媳婦，你到炕上來坐，今兒晚飯?jiān)蹅兌荚诳簧铣?暖和！”
    聞言紅棗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曹氏。曹氏瞧見不覺一愣，心說這丫頭看她干啥，難不成看出了她先前的嫌棄？
    不至于吧,她先也沒說啥啊！
    云敏往她娘方氏身邊讓了讓,給紅棗挪出一個位置。紅棗沖云敏笑了笑以示感謝,云敏隨即也回了紅棗一笑。
    自聽了謝尚娶親的經(jīng)由，云敏便覺得紅棗可憐——小小年歲只因面相生得好，就被她姑夫看中強(qiáng)娶了來給表弟做媳婦。
    她姑夫平時看著還好，云敏暗想：沒想會這么篤信面相。由此可見人不可貌相，而她和謝尚只能說是沒緣了！
    看到女兒溫婉的笑容，方氏心中嘆息：女兒能自己看開謝尚另娶固然是好。但她卻要去哪里再尋一個跟謝家一樣門當(dāng)戶對、知根知底且還人口簡單的人家？
    真是愁人啊！
    云敏很想對紅棗表示自己的友善,但看到紅棗脫去鞋子,露出一雙跟丫頭一樣的長方腳時不覺一怔，轉(zhuǎn)即垂下了頭——尚弟妹沒有裹腳，云敏尷尬地想：她心里必是不想給人知道的吧！
    曹氏看到紅棗一雙大腳，臉上不自覺地又露出嫌棄。
    雅兒也是糊涂,曹氏心說這兒媳婦娶進(jìn)門了,還不趕緊張羅裹腳？難不成要留到將來給人笑話？
    方氏看到紅棗的腳，心里更是不悅——這女人不裹腳還能算個女人嗎？偏謝家寧可娶這么一個大腳丫頭也不娶她一表人才的女兒，真是氣死她了！
    云氏在一旁也是發(fā)愁。兒媳婦不裹腳終將是個麻煩,云氏惆悵地想：平時有裙子遮擋倒也罷了。但總有脫鞋的時候，就比如現(xiàn)在，這往后女眷來往交際要怎么整？
    紅棗感受到屋里幾人落在自己腳上的目光也是無語。
    明明她們的腳才是畸形，紅棗心里吐槽：偏因?yàn)檎J(rèn)知的局限卻把她歷經(jīng)萬年自然選擇，符合人體站立運(yùn)動行走的腳型認(rèn)作異類。這樣的三觀，哼，歷史的車輪滾滾前進(jìn)，總有一天會把這封建糟粕全部碾碎——不過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眼下她還是要低調(diào)行事。
    拉過裙子，紅棗蓋住了自己的腳。
    晚飯菜有兩個砂鍋，一個臘肉蒸飯，一個魚頭湯，紅棗看到不覺眨了眨眼睛心說：看來她婆婆是真心喜歡吃這燜燒飯啊，不然不會拿來招待娘家。
    五個人一處吃飯，雖沒人說話，但相互間誰吃了啥都看在眼里。云氏看她娘嘗過臘肉飯后一連舀了三勺，便知這臘肉飯對了她娘的胃口，心里自是歡喜——她娘幾年才來一回，她自是想好好招待。
    雖然說“食不言”，但難得見面的母女一處吃飯真的沉默是金也是壓抑——這對比男人們明言晚飯要一起嗨的坦誠實(shí)在是反人性。
    紅棗琢磨著這都是因?yàn)樗趫龅木壒省粯?，云家的小腳女人也自持身份不愿當(dāng)她的面失禮，所以全都端著。
    飯后紅棗主動告辭——這回云氏沒再留。
    紅棗走后，云氏幾人喝茶。
    看到丫頭送上來的茶是龍井，曹氏笑道：“雅兒，今兒午晌喝的蜂蜜柚子茶你這兒還有嗎？若有，倒是叫丫頭們泡些來。那個茶我喝著倒好！”
    云氏一聽自是叫丫頭趕緊換茶，然后又讓人拿了兩壇子來給曹氏和方氏。
    “娘，二嫂，”云氏道：“這兩壇柚子茶你們且?guī)Щ匚菹群戎??！?br/>     “今年重陽節(jié)后尚兒媳婦做了不少柚子茶，等你們家去的時候多帶些回去！”
    “這茶是尚兒媳婦做的？”方氏瞬間抓住了重點(diǎn)，故意贊道：“倒是極有心思！”
    “不過是巧合罷了！”云氏狀似無意地閑話道：“老太爺院子里有幾棵柚子樹，尚兒摘了不少家來。尚兒媳婦先前沒見過柚子。她擔(dān)心放壞了可惜便想著拿蜜腌制起來慢慢吃，如此方做出這柚子茶來，不想味道倒好，一家子都愛吃。于是又多做了些?！?br/>     “不然似咱們知道柚子能放能存的又哪里會想到拿蜜來腌柚子呢？”
    聞言方氏方覺釋然——她連謝尚因?yàn)榘俗诌@種虛無縹緲的適配而娶個莊戶家的大腳姑娘的解釋都心有怨懟，如何能認(rèn)同莊戶姑娘能干？
    俗話說“三代才知穿衣吃飯”，方氏暗想：莊戶人家三餐不濟(jì)，能做出什么美味？
    所以尚兒媳婦做這蜂蜜柚子茶就是一個巧合，也只是一個巧合。
    云氏度其心思，轉(zhuǎn)夸侄女道：“這要說有心，還是敏兒有心。我聽說敏兒……”
    “晚上那個臘肉飯也不錯！”捧著茶杯曹氏和云氏贊道：“我還是頭回吃這個臘肉飯，沒想到這米飯還能這么香！”
    云氏笑道：“娘，您既喜歡吃這個燜燒飯，那我把這個法子告訴您，您就知道怎么做了。”
    “法子？”曹氏奇怪了，心說不是方子嗎？還有燜燒又是啥？
    云氏講一回燜燒菜的燒法，曹氏聞言自是感嘆。
    “咱們雖說不差燒飯的炭，”曹氏道：“但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這出門在外，難免有意外不湊手的時候，現(xiàn)知道這個省炭火的法子倒是便宜。”
    “何況經(jīng)這個法子燜燒出來的臘肉飯味道這么好，而更好的是這飯的材料簡單，米和臘肉都能存能放，正方便行路——這燜燒飯確是個不錯的法子！”
    方氏也道：“是啊，這不用人看火就能燜飯煨湯，確是省心。娘，這回家去咱們也吃這個燜燒飯吧！”
    看娘和嫂子說得熱鬧，云氏原想說這個燜燒菜是紅棗的法子，但想到這樣一來，不免又讓她嫂子心生嫌疑，以為她嫌棄敏兒不及尚兒媳婦能干，便就什么都沒說。
    喝完一杯茶，云氏看天已經(jīng)黑透，便說道：“娘，二嫂，你們今兒也都累了，倒是我送你們回去歇息吧！”
    曹氏點(diǎn)點(diǎn)頭，卻無論如何都不要云氏送，云氏拗不過她娘，便就讓陶保家的代送了。
    陶保家的送曹氏三人回到客院，然后又跟著進(jìn)屋。
    陶保家的直待看到房里熱茶熱水熱炕一應(yīng)俱全，方才笑著告辭道：“太太，您若沒其他吩咐，小人就先告退了！”
    “等等，”曹氏道：“陶保家的，我問你件事。”
    陶氏聞言一怔，然后便聽曹氏問道：“尚兒的奶娘，衛(wèi)禮家的，今兒怎么沒有露面？”
    四個陪房，今兒只三個陪房媳婦來問安，不怪曹氏疑心。
    陶氏在心里迅速合計(jì)了一下，猶豫道：“太太，這事有些緣故?！?br/>     說著話，陶氏眼瞄云敏，曹氏一見就明白了，這事不合女孩子聽。
    “敏兒，”曹氏道：“你且早些回屋歇著去吧！”
    打發(fā)走云敏，曹氏又看了陶氏一眼，陶氏不再猶豫當(dāng)下說道：“太太，衛(wèi)嫂子有個女孩兒叫文茵，打小便服侍尚哥兒?！?br/>     “小姐也取了文茵，打算將來給大爺做房里人?！?br/>     曹氏點(diǎn)點(diǎn)頭，這事她知道。
    “但不想今年六月里的一天，文茵服侍尚哥兒洗澡，不知怎么搞的把水潑到了身上，然后換衣裳的時候沒留心，給尚哥兒看到了她的腳。”
    “什么？！”曹氏聞言大驚，失聲問道：“那尚哥兒呢？他什么反應(yīng)？”
    陶氏道：“尚哥兒受到了驚嚇，病了好幾天。后來還是姑爺給接到書房去住才慢慢好了。”
    “但從此卻聽不得人提腳字?！?br/>     “小姐為免尚哥兒見景生情便打發(fā)了衛(wèi)嫂子和文茵家去！”
    陶氏說得言簡意賅，但曹氏卻能夠想象事發(fā)時的兵荒馬亂。
    “所以，”曹氏看一眼旁邊聽呆了的方氏嘆息道：“咱們姑爺擔(dān)心尚哥兒自此遠(yuǎn)了女人便干脆地給他直接娶了個大腳媳婦？”
    這事文茵其實(shí)頗為冤枉，陶氏心說尚哥兒是在聽說大奶奶是大腳后才生出看人小腳的心思。文茵近身伺候尚哥兒，不免首當(dāng)其沖。
    只是生為下人，如何能提主子的不是？陶氏垂著頭不敢出聲，曹氏便就當(dāng)她默認(rèn)了。
    如此便就解釋得通女兒為啥不給尚兒媳婦裹腳了。曹氏暗想：這問題出在尚兒身上，不怪女兒女婿不再挑揀兒媳婦的出身，而只想挑個八字合適的好人家姑娘趕緊完婚。
    跟傳宗接代相比，這腳大腳小還真沒那么重要！
    打發(fā)走陶氏，曹氏方和方氏說道：“這事兒你爛在肚子里，跟誰都別說?！?br/>     “再有人問，你就說是八字不合！”
    方氏聞言自是答應(yīng)。
    知道了謝尚娶大腳姑娘的真相，方氏恨不能立刻把女兒跟謝尚撇清才好——謝尚家世再好，于她女兒也是個火坑。
    她可舍不得女兒守活寡！
    陶氏回明霞院后跟云氏說了曹氏問話的事，云氏心說這樣也好，只要她娘和她嫂子不誤會她和男人給尚兒另娶是挑揀敏兒，便就罷了！
    曹氏洗漱出來看男人還沒回來便知今兒不會少喝酒，便吩咐丫頭備好茶水，等男人一回來就給泡柚子茶醒酒。
    就在曹氏換了三個干發(fā)帽，擦得頭發(fā)快干的時候，云老爺云深和兒子云意、孫子云敟、云敩終于回來了。
    曹氏看男人云深雖面色潮紅，但進(jìn)屋的步態(tài)還算穩(wěn)，方稍稍放心，不想轉(zhuǎn)臉便看到兒子云意的踉蹌，趕緊地招呼他坐下，然后又喚丫頭們打熱毛巾把子送柚子茶來。
    方氏聞聲趕來接了丈夫和兒子回屋，曹氏方才問道：“意兒怎么今兒喝這么多？”
    云深理所當(dāng)然道：“爹許意兒明年和女婿一起進(jìn)京會試。意兒能不喝嗎？”
    “真的？”曹氏聞言也是喜出望外：“爹點(diǎn)頭了？”
    “這真是太好了！”
    ……
    “對了，”云深想起一件事便叫管家：“云喜，姑爺送我的東西呢？”
    “在這兒呢，老爺！”
    看云喜捧來一個匣子，曹氏問道：“這是什么？”
    “這個啊，”云深應(yīng)道：“是女婿送給我的鰲八件，吃八爪鰲的器具。”
    “等明兒得閑我請你吃一回八爪鰲，你就知道了，這玩意風(fēng)雅的很！”
    曹氏聽后禁不住笑道：“那我可就等著了！”
    “放心吧！這匣子里有八套鰲八件，嗯，夠一桌席了！”
    “不過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你得趕緊把給尚兒媳婦的見面禮給打點(diǎn)出來。”
    “先前準(zhǔn)備的禮不好嗎？”聞言曹氏試探問道：“依老爺?shù)囊馑迹@眼下要怎么打點(diǎn)？”
    “當(dāng)然是再加厚了！”
    “今兒謝老太爺給尚兒媳婦娘家爹的見面禮是個金魁星，我瞧著怕是有十幾、二十兩金子那么重?！?br/>     “這么重？”曹氏聽說頗為驚訝——俗話說“一代管一代”。常理上太爺爺和重孫媳婦娘家差了三個輩分，謝老太爺即便客氣給禮，有個二十兩銀子就很體面了，現(xiàn)卻是給了十倍——十倍！
    “現(xiàn)你知道這謝家有多看重尚兒媳婦了吧？”云深道：“所以我琢磨著咱們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給尚兒媳婦的見面禮輕了不好看，怎么也得比著謝老太爺來！”
    “只能多，不能少！”
    云深不在意紅棗，但卻極看重謝云兩家的交情。
    這出門在外的，曹氏心說：可讓她去哪里置辦價(jià)值二十兩金子的后禮？但男人的話在理，加上她現(xiàn)在知道了尚兒娶親的內(nèi)情，得對外擺出她云家上下對尚兒這門親事樂見其成的姿態(tài)，說不得她只能從自己帶來的體己里選了……
    二十日早起，紅棗同謝子安、云氏、謝尚一起去五福院問安，遇到一樣來五福院問安的曹氏等人，一時間彼此見過。
    曹氏揚(yáng)著一臉笑沖紅棗招手道：“尚兒媳婦，你來！”
    看到曹氏和昨兒完全兩樣的態(tài)度，紅棗心里訝異：這是個什么情況？
    看一眼婆婆，紅棗看到云氏沖自己點(diǎn)頭方走過去行禮道：“外婆！”
    曹氏伸手扶起紅棗熱情笑道：“好孩子，昨兒來的匆忙，這見面禮都壓在箱子里沒拿出來，今兒外婆給你補(bǔ)上！”
    說著話曹氏接過丫頭送上的匣子遞到紅棗手里道：“這一副足金桃花紅藍(lán)寶頭面倒是勘配你身上衣裳，如今給你正合適！”
    紅藍(lán)寶，這一聽就是很貴的樣子，聞言紅棗趕緊堆出滿臉的笑行禮道：“多謝外婆！”
    “那你這就戴上，給我瞧瞧！”
    紅棗……
    對于曹氏這種送了禮立刻就要人戴上的要求紅棗著實(shí)無語，她下意識地看了眼云氏，看到云氏又沖她點(diǎn)頭，她便也點(diǎn)頭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外婆，您且容我失陪一下！”
    紅棗原就隨身帶著梳妝匣子，不想現(xiàn)就用上了。
    當(dāng)下尋一處空房屋，彩畫支起銅鏡，紅棗打開匣子，看到是一套連耳環(huán)在內(nèi)只有九樣的桃花型頭面，但每個花朵的中心都鑲嵌了有她拇指甲蓋大的紅寶或者藍(lán)寶，就只耳環(huán)上的寶石個頭小些，但卻鑲了紅藍(lán)兩塊寶石——如此不管穿紅穿藍(lán)都好戴。
    去掉滿頭的三多鑲寶頭面，換戴上這套件數(shù)不多，但每件都有厚重寶石的桃花頭面，紅棗便覺得鏡子里的自己改頭換面，從暴發(fā)戶晉身為貴族，忽然間就漲了貴氣。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紅棗前世在網(wǎng)絡(luò)上沒少看彩虹女王的珠寶貼，不想現(xiàn)今她也有了這么大的紅寶藍(lán)寶——當(dāng)然成色上肯定是不及前世女王御用的了，但只看寶石個頭和顏色，也是當(dāng)差不差了。
    果然是氣質(zhì)不夠可以用珠寶湊，紅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發(fā)奇想：等將來她有錢有石頭了，她很可以給自己打個寶石王冠戴戴嘛！
    橫豎這世女人戴鳳冠頭面，她整個前世的王冠出來也沒人會以為越禮。
    屋里出來，紅棗又來上房見曹氏。曹氏見狀自是一疊聲地說好，然后又和云氏笑道：“可是我說的這頭面襯你兒媳婦？”
    云氏也笑道：“論眼光，原就是娘老道！”
    “尚兒媳婦，這回你可要好好謝謝你外婆！”
    聞言紅棗上前再次致謝，當(dāng)下正是一堂和氣。
    五福院出來，云氏自和她娘、嫂子、侄女在明霞院說話，而紅棗則要準(zhǔn)備今日的待客事宜。
    今兒酒席招待的主要是城里的有些頭臉但卻沒有功名的小地主和商人掌柜。
    這世讀書人地位崇高，云氏身為舉人太太都不用出面待客，所以今兒便不用紅棗迎客，她替了她婆婆前兩天的差事坐在喜棚里待客，而迎客的事則交由紅棗院里的管事周旺家的接任。
    男席也是一樣，謝尚待客，周旺迎客。
    看到李滿囤進(jìn)棚，謝尚迎上來行禮道：“岳父，您來了！”
    引李滿囤在主桌坐下，謝尚方悄聲道：“岳父，今兒來的都是城里的地主商鋪掌柜。您高興就和他們聊聊，不理也沒事?！?br/>     “只等席后我請您去家里坐坐，紅棗怪想您的，到時咱們再好好說話！”
    李滿囤聞言自是喜出望外——俗話說“聞名不如見面”，他早就想去紅棗在謝家的的院子瞧瞧了，只是礙于禮法限制，不好無故登門罷了。
    時紅棗還不知道謝尚的打算，她正端了丫頭剛泡的新茶親捧了送給王氏。
    “紅棗，”王氏接過茶并不吃，而是問道：“你頭上這個頭面是你婆婆新給的？”
    “倒是比昨兒你戴的好看，看著特別大方！”
    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王氏雖不認(rèn)識寶石，但經(jīng)手紅棗嫁妝細(xì)瞧了不少頭面，跟著便長了見識和審美。
    所以當(dāng)下她雖不知道這幅頭面的價(jià)值，但第一眼看到便直覺好看，比先前紅棗的一應(yīng)頭面看著都大方。
    紅棗忍不住笑道：“娘，這是我婆婆的娘今早給我的?！?br/>     “曹太太？”王氏有些吃驚，心說昨兒看著曹太太可不是好親近的人，怎么今天就給紅棗這么一副漂亮頭面？
    紅棗笑道：“可能是我婆婆昨晚幫我美言了吧！”
    這是紅棗所能想到的最大可能。
    王氏聞言自是口里念佛，告訴道：“你婆婆這樣疼你，你可要好好孝敬她！”
    對比前日秀才娘子們的清高和昨日親戚們的冷淡，今兒來的地主婆和商婦明顯熱情許多，她們一盆火地捧著紅棗不算，還話里話外地奉承王氏——王氏哪里經(jīng)過這個，當(dāng)下嘴上不說，心里卻極為受用，一個人就跟老樹遭遇春風(fēng)似的笑開了花。
    俗話說“沒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作為一個工科生，紅棗其實(shí)不大喜歡聽陌生人沒有根據(jù)的吹捧。但看到她娘王氏這樣喜歡，紅棗心疼她娘這輩子就沒聽過什么好話，便就耐著性子敷衍，不想自此便有了“和氣”的名聲，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把云氏娘家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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