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越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毫無睡意。</br> 最近她老公慕亦宸回家越來越晚了。</br> 身上還經常帶著別的女人的香水味,電話短信也比平時多。</br> 凌晨3點,慕亦宸終于回來了。</br> 他喝了酒。</br> 滿身酒氣中依舊夾雜著女人的香水味。</br> 卿越很想問,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急忙閉上眼睛裝睡。</br> 她不是真正的白家大小姐白落雪。</br> 她只是和白落雪有五六分相似的農家女,替嫁過來的新娘。</br> 結婚兩年,她一直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被慕家人當成傭人使喚也不敢反抗回擊,生怕被慕家發現她是冒名頂替。</br> 因為白落雪的性格溫靜內向,不善言辭,是標準的大家閨秀。</br> 故而很多事,卿越只能假裝愚鈍,生生吞入腹中。</br> 身上一沉,一只大手輕車熟路探入她的睡裙。</br> “嗯……”</br> 卿越被壓得悶哼一聲,想要推開他,可他太重了。</br> 耳邊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br> “不想要嗎?”</br> “我有點累。”卿越小聲說著,將臉偏向一旁。</br> 她不想嗅到他噴出的酒氣,熏得她胃里翻騰。</br> 最近不知怎么了?</br> 味道稍微不對勁就想吐。</br> “我想要。”慕亦宸說著,將卿越的雙手固定在頭頂,我行我素,強勢而來……</br> 事后。</br> 慕亦宸點燃一根煙,“記得吃藥。”</br> 卿越抓緊被子,遮住布滿青紫的身體,小聲囁嚅。</br> “祖奶奶那頭……又催我們要二胎……”</br> 慕亦宸捻滅煙蒂,白茫茫的煙霧后面一雙墨眸疏淡而又涼漠。</br> “我不喜歡小孩!”</br> 說完,慕亦宸起身走入浴室。</br> 卿越望著磨砂玻璃上,男人健碩充滿力量的身影,死死咬住下唇。</br> 是的!</br> 他不喜歡小孩。</br> 對他們的女兒也是冷冰冰的,話都懶得多說一句。</br> 豪門之家,更重男丁,何況慕家六代單傳,把男孩看得比金子還重。</br> 卿越很想為慕亦宸生個男孩。</br> 那樣的話,婆家和慕亦宸都會很高興。</br> 女兒在慕家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br> 卿越望著掌心中潔白的藥片,忍住心口酸澀,將藥片塞入嘴里,硬生生吞下。</br> 她從來不會忤逆慕亦宸,對他的話言聽計從。</br> 因為她愛慕亦宸。</br> 哪怕明知他不愛她,也愿意用盡全身力氣愛下去,相信終有一日能焐熱慕亦宸冰冷的心。</br> 卿越臉紅心跳,急忙藏在被子下面,不敢多看一眼他黃金比例的好身材。</br> 慕亦宸特地檢查了藥瓶,確定少了兩片,這才烘干頭發睡覺。</br> 他就是這樣,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br> 他說過,“相信別人,是給自己留下隱患。”</br> 卿越不知慕亦宸為何將他的心,包裹得那么嚴實?</br> 總是披著厚厚的盔甲,不僅對她冷漠,對慕家的長輩兄妹也是如此。</br> 他唯獨對一個人不同。</br> 就是最近回國的表妹顧念夕。</br> 聽說顧念夕從小在慕家長大,被當成半個女兒養,和慕亦宸青梅竹馬,感情最好。</br> 慕亦宸不但經常給顧念夕買禮物,說話也比別人溫和。</br> 卿越很羨慕顧念夕,可以得到慕亦宸特殊的偏愛。</br> 望著身側熟睡的男人,他劍眉高鼻,五官深邃,棱角分明。</br> 渾身上下每一道線條都是上帝精心打造。</br> 她老公長得真好看!</br> 慕亦宸帥氣多金,喜歡他的女人數不勝數,但他有嚴重潔癖,出了名的潔身自好,在外從未傳出任何花邊緋聞。</br> 而且剛結婚時,慕亦宸對她說過,他會對她負責。</br> 卿越敲了一下自己的頭,“我老公怎么可能出軌!”</br> 卿越在慕亦宸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小聲說。</br> “老公,晚安。”</br> 清晨。</br> 卿越照常準備好愛心早餐。</br> 剛將最后一道小菜端上桌,主宅那頭又來送補藥了。</br> 她生女兒時傷了身體。</br> 這一年來,祖奶奶一直用各種偏方補藥給她補身體。</br> 盼著她早點為慕家生個男孩。</br> 卿越喝完補藥,送走孫媽,實在受不了嗆鼻的藥味,沖入洗手間吐了起來。</br> 卿越本身是學醫的,可她完全分辨不出補藥里都加了些什么東西?</br> 最近味道更是難以下咽,聞到就想吐。</br> 剛洗了一把臉,女兒小諾心一手提著奶瓶,一手拖著兔寶寶的大耳朵,睡眼惺忪地站在洗手間門口,奶聲奶氣喊“麻麻”。</br> 女兒軟糯呆萌的小摸樣,瞬間把卿越的心融化了。</br> “我們諾諾醒了呀!我們洗臉臉,吃飯飯。”</br> 幫女兒洗漱完,抱著她去餐廳。</br> 慕亦宸已經起床,坐在餐廳主位。</br> 一襲手工定制黑色西裝,筆挺尊貴。</br> 他看著面前的小米粥水煮蛋,眉心不悅蹙起。</br> 李嫂嚇得心臟都提了起來。</br> “我去給少爺重新準備!”</br> 卿越急忙開口,“早餐是我準備的,不要怪李嫂。你腸胃不好,昨晚喝那么多酒,小米粥養胃。”</br> 慕亦宸看著面前橙黃濃稠,香氣撲鼻的米粥。</br> 應該花費了不少時間慢火輕熬。</br> 慕亦宸沒說什么,優雅拿起勺子開動。</br> 卿越見他動筷,臉上綻開明媚的笑容。</br> “多吃點,都是容易消化的。”</br> 她將下飯小菜放在慕亦宸面前。</br> 面對卿越的殷勤,慕亦宸的態度依舊冷漠,沒有什么波瀾。</br> 卿越也不介意。</br> 這兩年來,她早就習慣了他惜字如金,幾乎和自己零交流的淡漠。</br> 這時,慕亦宸的手機響了一聲。</br> 亮起的屏幕彈出一條短信。</br> 雖是一串陌生號碼,卿越卻不陌生。</br> 最近一段時間,她不止一次看到這個號碼聯系慕亦宸。</br> 不是卿越有心偷看。</br> 慕亦宸沒有設置消息隱藏,手機又隨處亂放。</br> 往常都是一些極其普通的問候,又或是宣傳廣告。</br> 她一直以為是垃圾號碼,不然慕亦宸為何沒保存?</br> 當卿越掃見消息內容,心臟猛然抽緊。</br> “昨晚回去那么晚,她沒說什么吧?”</br> 慕亦宸沒看手機,依舊認真吃飯。</br> 對方等不到回應,直接打來電話。</br> 慕亦宸濃眉擰起,略顯煩悶地拿起手機。</br> “嗯,沒問。”</br> “她從不問我的事。”慕亦宸說著眼尾余光掃了卿越一眼。</br> 見卿越毫無反應,安靜低頭吃飯,慕亦宸的心情忽然不好了。</br> “好了,我在吃飯。”</br> 慕亦宸說完,不給對方多說一句的機會,掛斷手機,忽然沒了胃口,放下筷子起身上班去了。</br> 小諾心見爹地出門,跟著追出去。</br> 卿越趕緊拿了一件外套,去追小諾心。</br> 四月的天,雖已轉暖,但風依舊很涼。</br> “粑粑,掰掰,粑粑,掰掰……”</br> 慕亦宸頭也不回上車。</br> 卿越將外套裹在諾心身上,心口傳來綿密的刺痛。</br> 那個女人是誰?</br> 和慕亦宸是什么關系?</br> 卿越抱著女兒剛要回屋,婆婆吳蘭帶著顧念夕來了。</br> 吳蘭一進門,讓李嫂帶小諾心去院子里玩,連小諾心伸著小胖手喊“奈奈”,也沒搭理一眼,拍給卿越一張懷孕化驗單,對卿越說。</br> “念夕懷孕了!”</br> 卿越一臉懵,顧念夕懷孕關她什么事?</br> 她和顧念夕又不熟!</br> 緊接著,吳蘭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讓卿越大腦一陣嗡鳴。</br> “是亦宸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