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璐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慕凌霄,“我知道你不缺錢,但賠償還是要有的!這是我全部的積蓄,雖然不多,但也有七十萬,我這些年的工資和獎金都在這里?!?lt;/br> “你若覺得不夠,我可以去借!”</br> 慕凌霄沒有去接銀行卡,笑著看向車內的錢川,聲音不高不低,錢川正好可以聽見。</br> “她和曹德追殺我們兄弟十二年!這才過去五年,還有七年的時間!看在秦醫生的面子上,我倒是可以開開恩,懲罰得稍微輕一些?!?lt;/br> 慕凌霄表情凝重地想了想,“這樣吧,半個月,每天三十鞭,秦醫生同意的話,我就放了吳蘭。”</br> 不等秦璐答話,慕凌霄又開口了。</br> “秦醫生細皮嫩肉估計承受不住皮肉苦,秦醫生找個人代你接受懲罰也可以。”</br> “但那個人,必須十五天,半個月,每天不落接受三十鞭!若承受不住,休想讓我放過我吳蘭?!?lt;/br> 慕凌霄的語氣斬釘截鐵,也是秦璐最后唯一的機會。</br> “我來!我身為女兒,代母受罰,天經地義?!鼻罔茨挠腥丝梢哉?。</br> 就算有,她也不想連累別人。</br> 慕凌霄挑挑眉,“秦醫生當真愿意代母受罰?我的三十鞭可不是撓癢癢!”</br> 秦璐依舊態度堅定,用力點頭,“我愿意!”</br> 慕凌霄輕笑一聲,帶著兩分諷刺,“要不我再給秦醫生三分鐘考慮時間,莫要因為一時沖動,堅持不到十五天,我可不會同情秦醫生?!?lt;/br> 慕凌霄又提到一分分貝,說道,“秦醫生是女孩子,就算你有這個勇氣,我也不好下手,萬一中途把秦醫生打死了,我還要背負一條人命?!?lt;/br> 車內的錢川終于拉開車門下車,問慕凌霄,“凌少,秦醫生當真可以找人代替?”</br> “當真?!?lt;/br> “好,我來!”錢川道。</br> 秦璐驚詫不已,“錢特助……”</br> 雖然她和錢川還算熟悉,但還沒熟悉到讓錢川幫自己受罰的程度。</br> “秦醫生,我是男人,皮糙肉厚,打不死我!”錢川對秦璐笑了笑。</br> 這一次,慕凌霄沒再多說一個字,好像就等著錢川主動站出來似的。</br> “那過來吧!和我一起進去!”慕凌霄說著,大步走入別墅大門。</br> 秦璐一頭霧水,迷迷糊糊跟著慕凌霄往里面走。</br> 慕凌霄帶他們去了地牢,當即有人將錢川按在一把椅子上,扒掉錢川的上衣,用粗繩子將錢川捆在椅子上。</br> 慕凌霄手里拿著鞭子,在錢川周圍繞了一圈,說道,“在我行刑之前,你還有反悔的余地,不然我的鞭子落下去,你若反悔,這條約定可不作數了?!?lt;/br> 錢川鄭重點頭,看著秦璐,目光堅定,“不后悔。”</br> 不過三十鞭,錢川有信心可以承受。</br> 秦璐焦急起來,一是不想連累錢川,二是擔心錢川堅持不到十五天,她再也沒有救母親的機會了。</br> “錢特助,這是我和慕先生之間的恩怨,你本就是外人,不該把你牽扯進來!我們充其量只是朋友,我不需要你為我受罰!”</br> “那可是三十鞭,十五天,你會被打得遍體鱗傷……”</br> 秦璐說著,聲音哽咽。</br> “沒事,秦醫生你是醫生,我相信你的醫術,你能幫我治傷?!卞X川依舊面帶笑容,似已將自己的身體置之度外。</br> 他能看到秦醫生為自己紅了眼眶,他已心滿意足。</br> 慕凌霄再不多言,狠狠的一鞭子抽下來。</br> 火辣辣的疼。</br> 錢川急忙咬緊牙關。</br> 足足三十鞭,每一下都皮開肉綻。</br> 錢川全程沒吭一聲,即便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沿著臉頰一顆一顆滴落,痛得他渾身發抖,他依舊在心里慶幸。</br> 幸虧受罰的人不是秦璐,否則她肯定受不住。</br> 捆綁在錢川身上的繩子打開,秦璐急忙撲上去,淚濕眼眶,聲音哽咽得支離破碎。</br> “錢特助,錢特助……”</br> “我沒事!”錢川依舊對秦璐笑,若不是他滿面汗水,透著疼痛的蒼白,秦璐差點以為錢川是無知無覺的機器人。</br> 秦璐的眼淚不住往下掉,嗚咽著,“我不要你代我受罰……我要救的人……是我的母親,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為什么要代我受罰?”</br> 錢川什么話都沒說,吃力接過自己的上衣,慢慢往身上套。</br> 他身上血跡斑駁,現在動一下都很痛。</br> 秦璐焦急問慕凌霄,“可以上藥的吧?你事前沒有說,不可以上藥?!?lt;/br> 慕凌霄將鞭子遞給屬下,“可以!他是我弟弟的人,我可不想打死他?!?lt;/br> 秦璐扶著錢川往外走,背后傳來慕凌霄的聲音。</br> “別忘了,明天繼續?!?lt;/br> 秦璐的腳步頓了下,沒說話,扶著錢川離開。</br> 秦璐帶著錢川去了她的住處,幫錢川上藥。</br> 秦璐不知道該對錢川說點什么,看到那些紅彤彤的傷口,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br> 錢川也沒說話,感受著秦璐溫柔的手指,在他的傷口上涂抹上清涼的藥膏,心里甜滋滋的。</br> 這大概就是愛情吧?</br> 次日,錢川依舊照舊去接受懲罰。</br> 秦璐跟著錢川,在包里準備了一堆藥膏消毒水,還有止痛藥。</br> 秦璐看著錢川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身體,死死握著拳頭,拼命忍住想落淚的沖動。</br> 她全程背過身,等慕凌霄的三十鞭打完,她當即沖上去幫錢川上藥,盡量減少錢川的疼痛。</br> 慕凌霄見秦璐已不會如昨日般落淚,覺得這一次打的不夠重,決定明天下手再黑一些。</br> 接下來的幾天,秦璐都會和錢川來地牢里接受慕凌霄的懲罰。</br> 關在鐵籠子里的吳蘭,已經看不下去了。</br> 她哭著哀求慕凌霄,殺了她,不要折磨秦璐和錢川。</br> 秦璐從一出生就被拋棄,她連自己的母親是誰都不知道,不該因為她的關系被牽累。</br> 慕凌霄理都沒理吳蘭。</br> 打完錢川后,丟了鞭子快步走出地牢。</br> 秦璐照舊幫錢川上藥,處理傷口,再幫錢川穿上衣服。</br> 看著錢川遍體鱗傷,秦璐心痛如絞。</br> 不過算慕凌霄良心未泯,沒有在錢川的舊傷上動手,不然結痂破裂更痛,也更容易感染難以愈合。</br> 吳蘭見秦璐要走,哭著喊住秦璐,“女兒,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做的孽……”</br> 秦璐低著頭,沒有看向吳蘭。</br> 吳蘭也知道,自己做過的事,不值得被原諒。</br> “女兒,錢川是個忠誠的人……他愿意為你受罰是喜歡你……我一早就看出來他對你有意思,你要珍惜眼前人!在這充滿利益和誘惑的世界上,真心實意的人不多了……你要抓住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br> 秦璐微微回頭,看了吳蘭一眼,依舊沒有說話,扶著日漸虛弱的錢川走出地牢。</br> 到了車里,秦璐啟動車子,卻沒有著急開出去。</br> 她問后座位上的錢川。</br> “你喜歡我?”</br> 錢川沒說話,他不好意思開口,羞澀地抓著頭。</br> “等這件事過去,我就嫁給你!”秦璐說。</br> 錢川慌了,“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我我,我只是想做我想做的事!”</br> “不是感激?!鼻罔吹?,“而是……”</br>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不知如何說,畢竟暗戀慕亦宸那么多年,讓她忽然全心全意喜歡上另外一個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br> 秦璐沒有說下去,換了話題,“我們回家,我再給你上一次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