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嬋一雙白皙柔軟的手,順著墨鶴的肩頸,滑到他的腰上,熟練地在穴位上點按。</br> 墨鶴身形修長,趴在床上長腿長臂,寬肩劍腰。</br> 即使消瘦,即使隔著衣服,也能看出是具富有男性魅力的軀體。</br> 皇甫嬋俯身給他按摩時,腰身微彎,身材婀娜有致,側臉輪廓精致。</br> 即使她的按摩手法很專業,可是架不住倆人是異性,且是年輕好看的異性,還是在酒店的床上按摩。</br> 怎么看,都染著曖昧的氣氛。</br> 華琴婉越看越覺得香艷。</br> 皇甫嬋按在墨鶴身上的手,就像兩根刺一樣,刺著華琴婉的眼睛,扎得她眼疼心里酸。</br> 她再也看不下去,到嘴邊的話也不想說了。</br> 招呼都沒打,華琴婉扭頭就走。</br> 出了門,華琴婉后知后覺,但凡她剛才拿手機偷拍一張照片,發給恩琦,恩琦鐵定會死心。</br> 可是她沒偷拍。</br> 可能潛意識里,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br> 當然也有可能是怕墨鶴察覺,會翻臉。</br> 他雖然消瘦,身上功力應該還在吧。</br> 出門走了幾十米。</br> 華琴婉掏出手機撥給蘇婳,“婳婳,你在哪里?”</br> 蘇婳聲音冷清,“如果是墨鶴的事,免談。”</br> “我已經找到他了,我現在心情很復雜。”</br> 蘇婳語速驟然加快,“你是不是又拿話傷墨鶴了?”</br> “沒有,真沒有,我們見面再說好嗎?”</br> 蘇婳把酒店房間號發給她,就在此間酒店的樓下。</br> 她前天回京都辦事了,今天剛到此地。</br> 華琴婉乘電梯,來到蘇婳的房間。</br> 坐下后,華琴婉垂著臉安靜了會兒,才開口:“你說人真是奇怪,以前總看墨鶴不順眼,巴不得他趁此機會和恩琦分手。可是剛才在他房間里,看到個漂亮女醫生給他按摩,對他特別溫柔特別體貼,我竟然害怕那個女醫生把他搶走。你說,這是什么心理?”</br> 蘇婳暗暗松了口氣。</br> 沒想到皇甫嬋的出現,居然歪打正著。</br> 刺激到了華琴婉。</br> 蘇婳道:“您這是名副其實的‘搶著就是香’,是一種典型的心理效應,也叫‘緊缺效應’或‘稀缺效應’,和限量銷售、限時折扣是一個道理。從前楚硯儒被華棋柔迷得神魂顛倒,棄你如敝履,覺得你樣樣不如華棋柔。后來看到你病愈,還嫁給我爸,他又覺得你好了。再看你,覺得你渾身都是優點,一度后悔當年背叛你。每次碰面,他都躲在人群里,拿眼睛直勾勾地瞅你。就因為你有人要了,且要你的人,各方面條件勝過他。這就是所謂的,搶著就是香,無論男女都不能免俗。”</br> 被拿來和楚硯儒相提并論,華琴婉很不高興。</br> 她忍不住反駁,“有個叫司蝶的女人也覬覦墨鶴,我就沒覺得香。”</br> “司蝶和皇甫嬋不可同日而語,她搶不走墨鶴,皇甫嬋卻有很大的可能搶走墨鶴,所以你緊張了。”</br> 華琴婉無比反駁,但還是嗆道:“我才不像楚硯儒那個老東西!”</br> 蘇婳微微勾唇,“其實面子真的沒你想象得那么重要,我們也不會看你笑話。”</br> 華琴婉一怔,“什么面子?”</br> “在知道墨鶴的真實年齡,在墨鶴給我哥捐造血干細胞時,其實你就已經慢慢接受他了。你固執到現在,只是抹不開面子,怕我們笑話你。都是一家人,只希望所有家人都過得快快樂樂幸幸福福,哪里會笑話你呢?面子是給外人看的,自己家人過得舒服就好了。”</br> “我不是,我……”華琴婉語塞。</br> 慢半拍,她才意識到,蘇婳這是在給她找臺階下。</br> 蘇婳走到她身邊,抬手攬住她的肩頭,“我承認,您的初衷是好的,怕墨鶴比恩琦大太多,怕兩人會有代溝,怕他們走不到最后,怕墨鶴中途會辜負恩琦。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上看,這沒有錯,您的所有擔心都合情合理。恩琦太年輕,的確需要父母把關。可后來墨鶴用他的行動證明,他是可靠的,是值得托付的。他幾次三番救恩琦,甚至不顧自己舊傷未愈,給我哥捐肝造血干細胞,導致自己身體虛弱。怕我們有心理負擔,他悄悄躲起來自己療傷。這說明他已經變成一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成熟男人,如果您還是執意反對,就是您無理取鬧了。”</br> “無理取鬧”四個字,華琴婉聽著刺耳,卻沒法反駁。</br> 蘇婳拍拍她的肩膀,“話我就說到這里,您好好想想吧。有些事,別人勸是勸不通的,只能自己領會。”</br> 她站起來,拿起包,“我約了個人,有個本地客戶要找我修復一幅古畫,我去見客戶了。”</br> 華琴婉嗯一聲。</br> 蘇婳抬腳離開。</br> 華琴婉像老牛反芻一樣,慢慢回味著蘇婳的話。</br> 忽然發覺大女兒好厲害。</br> 將她的心理分析得頭頭是道,有揚有抑,雖然有的話讓她反感,卻不得不信服。</br> 猛然想到皇甫嬋還在墨鶴房間里。</br> 倆人年紀差不多,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皇甫嬋對墨鶴還有意思。</br> 摸著摸著,不出問題才怪哩。</br> 華琴婉忽地站起來,不顧腿疼,離開房間。</br> 乘電梯上樓,來到墨鶴門口,華琴婉想按門鈴,又覺得拉不下臉。</br> 就那樣等了足足二十分鐘。</br> 門從里面推開。</br> 皇甫嬋拎著保溫桶走出來。</br> 華琴婉面上微笑,實則悄悄打量皇甫嬋,觀察她的頭發有沒有亂,看她臉色有沒有變紅。</br> 男人女人搞曖昧,女人眉梢眼角間會有掩飾不住的春意。</br> 不過,這些皇甫嬋都沒有。</br> 她還是像剛才來時那樣落落大方。</br> 華琴婉竟然暗暗松了口氣。</br> 皇甫嬋說:“阿姨,你要進去看墨鶴嗎?”</br> 華琴婉手指抓緊手里的包,“對,你要走了?”</br> “是,我明天再來給墨鶴送藥。”</br> 皇甫嬋忽然盯住她,“猜得沒錯的話,您是恩琦小姐的媽媽對嗎?”</br> 事到如今,華琴婉不再隱瞞,“是,不是有意欺騙你,是跟你剛認識,不熟,不方便說太多。”</br> 皇甫嬋唇角微牽,“墨鶴很愛恩琦小姐,談起她時,眼睛閃閃發光。不想讓恩琦看到他虛弱狼狽的樣子,才獨自躲到這里療傷。墨鶴成天盼著自己快點好,好去見恩琦小姐,不清楚您為什么要反對他們在一起,能告訴我原因嗎?”</br> 華琴婉有點羞愧,“因為墨鶴比恩琦大太多。”</br> “大多少?”</br> “大十二。”</br> 皇甫嬋兀自輕笑,“大十二,不算大吧。墨鶴現在病了,氣血兩虧,看起來顯得憔悴,但他臉上沒有皺紋,又是習武之人,等身體恢復原樣,會比同齡人顯得年輕。”</br> “以前是大十六,前些日子剛知道他的真實年齡。”</br> “只要相愛,比什么都強。”</br> 華琴婉默了默,問:“墨鶴身體那樣會不會影響他的壽命和生育能力?”</br> “養好了不會,不過兩年內不能要孩子。他不只氣血兩虧,還因為擅自運功,傷了經脈,類似于你們在電視劇里看的走火入魔,但比那個輕很多。因為要按療程服藥針灸,會影響精子質量。”</br> 華琴婉眼睛微瞪,“我女兒才十八,還在上學,要什么孩子?”</br> 皇甫嬋笑著搖搖頭。</br> 終于明白華琴婉為什么反對了。</br> 因為她的關注點永遠在她女兒身上。</br> 換了別人,肯定會先問問墨鶴的情況,再談其他。</br> 皇甫嬋抬腳就走。</br> 走出去幾步,她停下腳步,扭頭對華琴婉說:“如果墨鶴沒有心上人,我會當仁不讓地去追他。如果你們不珍惜墨鶴,以后不想要他了,請告訴我,我要。”</br> 華琴婉瞠目結舌!</br> 覺得現在的年輕女人,都怎么了?</br> 一個個的,比老虎還生猛,動不動就上趕著去追求男人。</br> 恩琦是。</br> 這個女醫生也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