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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無價之寶

    蘇婳抬起手,覆到顧北弦的手上。</br>  他的手涼得徹骨。</br>  蘇婳貪戀地握了握,很快抽開。</br>  怕再握下去,又心軟。</br>  聽到顧北弦低聲說:“楚鎖鎖也出了車禍,人在手術室昏迷不醒。我派人去查索刃了,正在搜羅證據,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繩之以法了。”</br>  蘇婳苦笑,“冤冤相報,何時了?”</br>  她抬手摸摸冰冷的小腹,“再怎么報仇,我的孩子也回不來了。”</br>  阿忠也活不過來了。</br>  這場婚姻,再繼續下去,還不知要死多少人。</br>  楚鎖鎖出車禍,楚硯儒不會坐視不管的。</br>  報復來,報復去,永遠沒個盡頭,永遠都得有人受傷,死亡。</br>  顧北弦垂眸凝視著她,眸光漆黑幽深,“那你舍得我嗎?”</br>  蘇婳別過頭,不敢和他的眼睛對視。</br>  當然是舍不得的。</br>  可是舍得,舍得,有舍就有得。</br>  想得,就得舍。</br>  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入,轉移話題,問:“你最近不忙嗎?天天來醫院陪我?”</br>  顧北弦其實把工作都推了,擔心她這幾天想不開,一直陪著她。</br>  怕她趕他走,他說:“不忙。”</br>  聽在蘇婳耳朵里,卻以為他被顧傲霆冷落了。</br>  想起上次在老宅,顧傲霆要把繼承人位置傳給顧凜。</br>  秦姝以離婚要挾,矛盾才暫時緩解。</br>  她更加堅定了離婚的決心。</br>  一切矛盾的根源在她,只要她離開了。</br>  所有矛盾就都化解了。</br>  蘇婳語氣堅定地說:“我不輕易下決定的,一旦決定了,誰勸都勸不動,你不要費心挽留我了。”</br>  顧北弦沒說話,只是抱著她,親親她的臉頰,親親她的耳朵。</br>  一副耳鬢廝磨,無限依戀的模樣。</br>  他抱了她一會兒,拿出雞湯喂她喝。</br>  蘇婳接過來,自己喝了。</br>  馬上就要離婚了,再被他喂來喂去的,總覺得不像那么回事。</br>  等她喝完,顧北弦收保溫桶。</br>  蘇婳問:“阿忠哪天下葬?我去送他最后一程。”</br>  顧北弦收保溫桶的手一頓,說:“三天后,我去送就好了。你現在是小月子,不能吹風,會留后遺癥。”</br>  “他妻子生了嗎?”</br>  “生了,受了刺激,提前一周生了。”</br>  蘇婳心臟縮起來,瞬間被愧疚脹滿。</br>  她伸手去拿包,“我這里有張卡,麻煩你幫我拿給他妻子。”</br>  顧北弦按住她的手,“賠償方面,我已經親自處理好了,他們家人沒有任何異議。”</br>  蘇婳不出聲了。</br>  在錢方面,他一向大方。</br>  可是給再多的錢,阿忠也活不過來了。</br>  他父母失去了兒子,他妻子失去了丈夫,他的孩子失去了父親。</br>  那么好的一個人,就那么死了。</br>  顧北弦把保溫桶收好,拎去病房自帶的小廚房,回頭讓柳嫂洗。</br>  他剛要出來,手機忽然響了。</br>  是助理打來的,說公司有急事要處理。</br>  顧北弦從廚房里走出來,對蘇婳說:“我有急事,晚上再過來陪你。”</br>  蘇婳點點頭,“去吧,記得把離婚協議準備一下。”</br>  顧北弦微垂眼睫,沒出聲,轉身走出去。</br>  他剛走沒多久。</br>  顧傲霆就來到婦產科住院部樓下。</br>  顧北弦是他打電話,給他助理,找借口把他支走的。</br>  顧傲霆待在醫院一直沒走,等顧南音檢查結果出來,是陰性。</br>  他才松口氣。</br>  他覺得,是時候,找蘇婳好好談一談了。</br>  這個女人憑一己之力,把他的家攪得天翻地覆。</br>  嚴重影響到了他的夫妻關系、父子關系、父女關系,還有他和父母的關系。</br>  連和楚硯儒多年的老友關系,也被嚴重影響到了。</br>  真像顧凜說的那樣,蘇婳就是妥妥的紅顏禍水。</br>  不能留。</br>  留下來,就是個禍害。</br>  顧傲霆乘電梯,來到蘇婳的病房前。</br>  門口站著的保鏢,不敢攔他。</br>  顧傲霆門也沒敲,直接推門而入。</br>  蘇婳剛要下床,去衛生間。</br>  看到他突然闖進來,急忙拉了被子蓋好。</br>  顧傲霆板著一張臉,走到病床前,旁若無人地拉了椅子坐下,說:“聽說你出車禍了,我來看看你。”</br>  蘇婳神情冷淡道:“謝謝顧叔叔,百忙之中還能抽空來看我。我身體不太舒服,就不下床招待您了。”</br>  顧傲霆皮笑肉不笑,“不用,你坐著就好。”</br>  “您有事?”</br>  “是有事。”</br>  顧傲霆打開公文包,從里面拿出一本支票薄。</br>  掏出金筆,唰唰簽了一張支票。</br>  放到蘇婳面前的被子上。</br>  他微抬下頷,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說:“這是五千萬,你拿著離開北弦吧。五千萬,加上北弦之前給你的,總共兩個多億了。很多人,幾輩子都賺不到這么多錢。希望你識抬舉,不要冥頑不靈。”</br>  蘇婳垂下視線,掃了眼支票,笑了。</br>  如果不是他從中摻和,不斷給楚鎖鎖希望。</br>  她們斷然不敢越演越烈,甚至走而挺險,對她痛下殺手的。</br>  蘇婳摸了摸隱隱作痛的小腹。</br>  顧傲霆是間接害死她孩子的兇手,也是間接害死阿忠的兇手。</br>  事到如今,他居然還有臉拿支票,來羞辱她。</br>  蘇婳賭氣說:“顧大董事長,您是不是太小氣了?原以為您出手,至少也得以億起,沒想到才區區五千萬。”</br>  顧傲霆嗤笑一聲,“你真是被北弦給慣壞了啊。一個小山村里長大的丫頭片子,給你五千萬都是高抬你了。”</br>  蘇婳笑了,眼底一抹譏誚。</br>  這說話的口吻,和楚鎖鎖一模一樣。</br>  難怪他那么喜歡她呢。</br>  他們是同一類人。</br>  蘇婳伸出食指,清清冷冷地說:“想讓我離婚可以,至少給我這個數。”</br>  顧傲霆眼睛瞇起,口吻不悅,“一個億?”</br>  蘇婳搖頭,“不,十個億。”</br>  顧傲霆冷笑,“小丫頭,你胃口不小啊,一下子要這么多錢,就不怕有命拿,沒命花?”</br>  這明目張膽的威脅,讓蘇婳氣極反笑。</br>  她輕描淡寫地說:“你不敢殺我的。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人,也沒像你想象得那么怕死。”</br>  她連敬語都懶得用了。</br>  因為他不配。</br>  顧傲霆目光咄咄逼人,盯著她。</br>  蘇婳不卑不亢,對上他的目光。</br>  兩人僵持了足足有五分鐘之久。</br>  最后顧傲霆妥協了。</br>  十個億是挺肉疼的。</br>  但是只要能把她趕出家門,花再多錢,他也愿意。</br>  顧傲霆拿出支票薄,重新開了一張支票,甩到蘇婳面前,“這是十個億,拿著錢,馬上離開北弦。”</br>  蘇婳輕飄飄掃了眼支票上的金額,確認無誤后,說:“明天我會和顧北弦去民政局提交離婚申請,過一個月冷靜期,就可以離婚了。”</br>  “用不著冷靜期。明天你們倆去民政局,我派人找關系,給你們直接辦理離婚手續。”</br>  “那就麻煩您了。”</br>  顧傲霆站起來,傲慢地說:“如果你敢出爾反爾,這十個億,我會讓你有命拿,沒命花。”</br>  蘇婳捏著支票,笑如山花般爛漫,“放心,我現在想開了,命和錢,比男人更重要。”</br>  “算你識趣!”顧傲霆眼底閃過一抹輕蔑,轉身就走。</br>  說時遲,那時快!</br>  衛生間的門,忽然被推開!</br>  蘇佩蘭端著一大盆水,風風火火地跑出來!</br>  嘩地一聲,朝顧傲霆臉上潑去!</br>  潑了他一頭一臉!</br>  顧傲霆頓時被潑成了個落湯雞!</br>  臉、頭發、衣服全濕了!</br>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br>  他氣急敗壞,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水,沖蘇佩蘭怒道:“你瘋了?潑婦!”</br>  蘇佩蘭笑容嘲諷,“顧董這樣的紳士,肯定不會和我這種潑婦一般見識吧?”</br>  顧傲霆冷哼一聲,一甩袖子,走了。</br>  門被哐的一聲摔上。</br>  蘇婳看向蘇佩蘭,“媽,你真大膽,老虎的屁股,你也敢摸。”</br>  蘇佩蘭聳聳肩,“剛才那盆水,是我的洗腳水。為了潑他,我特意洗了一遍腳。他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還不是被我的洗腳水潑?”</br>  蘇婳哭笑不得,“您老人家真是越來越調皮了。”</br>  一下樓。</br>  顧傲霆就把電話打給了顧北弦。</br>  接通后。</br>  他命令的語氣說:“明天你和蘇婳去民政局離婚吧,她剛剛問我要了十個億。”</br>  顧北弦沉默不語。</br>  顧傲霆鄙夷地說:“這就是你捧得高高在上的女人,也不過如此,拜金虛榮,貪得無厭!”</br>  十個億,給得他太肉疼了!</br>  一出門他就后悔了,給五千萬都嫌多!</br>  顧北弦冷笑,一字一頓道:“不,十個億給少了,蘇婳值更多,她是無價之寶。”</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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