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寧對待感情一直慢熱,不太開竅的樣子。</br> 聽元峻忽然表白,懵怔了一下。</br> 慢半拍,她回道:“我很欣賞你。”</br> 元峻臉上露出得體的笑容,“是我唐突了。你年紀還小,可能不太懂情情愛愛,不過你放心,我會等你長大,等你喜歡上我。”</br> 秦悅寧覺得這話很熟悉。</br> 虞城接連說了好幾年,都快被他說爛了。</br> 秦悅拽了拽手里的韁繩,馬速慢下來。</br> 元峻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卻不多問,只道:“累了?”</br> “不累,忽然不想騎了。”</br> “那我們去休息。”</br> “好。”</br> 二人把馬騎回馬廄,去更衣室換上自己的衣服。</br> 洗干凈手,來到休息室。</br> 早有人準備了水果、點心、茶水和飲料。</br> 工作人員將新泡的熱茶端給元峻,恭謹地說:“峻少,準備了您喜歡的茶,請喝。”</br> 元峻端起茶杯,沖她有分寸地一笑,“早就跟你們說過,喊我名字就好,不要加‘少’。”</br> 工作人員連忙應著,又給秦悅寧端茶,恭敬地說:“秦小姐,請您喝茶。”</br> 秦悅寧道了聲謝,接過來。</br> 元峻拿起一只山竹剝了,取出兩瓣,朝秦悅寧遞過來。</br> 秦悅寧伸手剛要接。</br> 元峻直接把山竹瓣塞到她嘴里了。</br> 秦悅寧被這一舉動弄懵了,嘴巴干含著山竹一動不動,過一秒才開始咀嚼。</br> 元峻望著她小鹿一般清澈的大眼睛說:“去年你們軍事訓練,我去參觀,那么多人,你的眼睛是最純凈的。”</br> 秦悅寧這才明白。</br> 原來去年軍事訓練,他幫她指導握槍姿勢,不是單純地指導,而是早就注意到她了。</br> 林檸給她介紹男朋友,極有可能是受元峻所托。</br> 她打小就像個假小子,不像蘇星妍那樣仙氣飄飄,也不像楚韻那么甜美可人,追她的男人少得可憐,除了虞城,寥寥無幾。</br> 卻被元峻看上了。</br> 她是該夸他慧眼識珠呢?</br> 還是夸他審美獨特?</br> 元峻將剩下的山竹剝好,遞給她,問:“跟我在一起,你好像很緊張?”</br> 秦悅寧接過山竹,“可能是不熟,熟了估計會好一些。”</br> 元峻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淡笑道:“我們也是普通人,有優點也有缺點,渴望愛與被愛。越是身處特殊位置的人,其實越孤獨。你可以忽略我的背景,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男人,在我面前想笑就笑,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我很好相處的。”</br> “好的。”</br> 秦悅寧盯著他握杯子的手指想,即使沒有強大的背景,他這個人也非常優秀。</br> 沉穩干練,睿智有城府,行事得體有分寸,和她父母的性格差不多,是她理想中的男朋友類型。</br> 在遇到虞城之前,她欣賞的一直是這種。</br> 只是沒想到真正和這種性格的人相處,讓她不太自在。</br> 短暫的休息過后,元峻開車送她回家。</br> 幾十分鐘后,車子停在別墅大門口。</br> 元峻下車,幫秦悅寧拉開車門。</br> 秦悅寧解開安全帶,俯身下車。</br> 元峻伸手來扶她。</br> 秦悅寧平時皮實慣了,哪受得了這種待遇?</br> 如果換了虞城,秦悅寧肯定會一把推開他,讓他滾一邊去,嫌他肉麻。</br> 可是元峻,她不敢也不想。</br> 元峻握著她的手,扶她下車。</br> 秦悅寧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冒出一層細細的汗。</br> 元峻察覺到了,笑道:“別緊張,我不吃人。”</br> 秦悅寧擺擺手,“不是,我沒緊張,我就是,我應該是野豬吃不了細糠。”</br> 元峻被她逗笑了,不是平時得體有禮貌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br> 頭一次見女孩子這么形容自己。</br> 他越發覺得她與眾不同。</br> 秦悅寧說:“你回去吧,謝謝你陪我騎馬射箭,路上開車慢點。”</br> 元峻冷峻的目光溫和帶笑地望著她,應道:“好,下次再約,再見。”</br> “再見。”</br> 元峻上車,發動車子,把車開走。</br> 秦悅寧剛要抬腳進大門,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喇叭響。</br> 秦悅寧回頭。</br> 一輛黑色高配版陸虎朝她開過來。</br> 透過前擋風玻璃,秦悅寧看到駕駛坐上坐著的是秦陸。</br> 秦陸降下車窗道:“上車。”</br> 秦悅寧繞到他車前,拉開副駕的門,坐進去。</br> 秦陸問:“剛才那男的是誰?談戀愛了,怎么不跟哥哥說?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當哥的?”</br> “我告訴外公了。他叫元峻,是林檸的表哥,林檸介紹我們認識的。”</br> 秦陸眸色一沉。</br> 就說吧,林檸那小黃鼠狼上次鬧著去看蘇星妍生孩子,準沒安好心。</br> 嘴甜甜的,以為是為了追他,討好他的家人。</br> 沒想到她一箭雙雕,連他妹妹的主意也打上了。</br> 秦陸屈起手指彈了秦悅寧的腦門一下,嗔道:“你這傻孩子,我讓你送林檸回家,趁機多說說我的壞話,你怎么稀里糊涂上了她的賊船?傳聞林檸的小舅媽在國外殺過人,這事遲早會暴雷。你跟她表哥談戀愛,不怕受牽連?”</br> 秦悅寧梳理了下元峻家的關系說:“元峻是林檸大舅家的孩子,林檸小舅媽犯罪,牽連不到元峻。現代法律誰犯罪誰承擔,不搞連坐和株連。”</br> “你還是太單純,不知其中利害。一顆老鼠屎小吧?能壞一鍋粥。聽哥哥的話,不要再和他交往了。”</br> “你這是因噎廢食。因為有人吃飯噎死了,就想讓天下人都不吃飯?”</br> 秦陸沉沉掃她一眼,拿起手機撥出林檸的號碼。</br> 電話很快撥通。</br> 林檸歡快的聲音在手機里炸起,“阿陸,想我了?你在哪?我馬上去找你!”</br> 秦陸冷聲道:“麻煩轉告你表哥,我妹和他不合適。”</br> 林檸笑出聲,“是你覺得不合適吧?我哥算是男人中的佼佼者了,請好好珍惜吧!”</br> 秦陸掐斷電話。</br> 劈手奪過秦悅寧的手機,找到元峻的手機號,撥給他。</br> “你拿我手機干嘛?”秦悅寧伸手去搶。</br> 秦陸推開車門下車,對元峻說:“你好,元公子,我是秦悅寧的哥哥秦陸。”</br> “你好,秦總。”</br> 時間緊迫,秦陸來不及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妹傻乎乎的,假小子一個,日后恐怕會給你添麻煩。你太優秀,適合更好的姑娘。”</br> 這是婉拒的意思。</br> 安靜片刻。</br> 元峻開口:“實不相瞞,我從去年就注意到悅寧了。一直想追她,顧慮她年紀小,又怕突然追求她,顯得唐突,才托林檸幫忙介紹。我知道你的顧慮,日后也有能力妥善處理,請相信我。”</br> 三言兩語說得秦陸啞口無言。</br> 秦陸覺得這小子道行遠在自己之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