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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她殺了他

    蘇婳從顧北弦手里接過保溫桶,拉他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br>  同他說了會兒話,才想起給柳忘打包了飯菜。</br>  她對保鏢說:“把飯菜拿給柳阿姨吃吧。”</br>  “好的,蘇小姐。”</br>  保鏢把手里拎著的大包小包,遞給柳忘,指著打包的食盒說:“這里面是鮑汁撈飯,還有一個熱菜和涼菜。”</br>  又指了指旁邊的衣服,“這是蘇小姐幫忙挑選的衣服和鞋子。”</br>  顧北弦視線落到那幾個包裝袋上,見襪子都給買好了,眼神暗了暗。</br>  但是一想到剛才蘇婳冷著一張小臉,怒懟柳忘的模樣,心中那絲不快又消失了。</br>  柳忘一聲不吭,拆開食盒。</br>  包裝有三層。</br>  最里層是一個陶瓷的飯煲。</br>  飯煲里裝的是鮑汁撈飯,鮑魚、雞肉、海參、杏鮑菇等臥在晶瑩的米飯上,噴香的鮑汁直往鼻子里鉆。</br>  柳忘眉頭緊了緊,語氣有點嫌棄地說:“我不愛吃這玩意兒。”</br>  蘇婳忍著說:“可我問您吃啥,您說隨便,我就買了這個。”</br>  柳忘哪里是不愛吃這玩意兒,是對顧北弦和秦姝,心存芥蒂,心里窩著火。</br>  她把飯盒砰地往旁邊椅子上一放,冷著臉說:“買個飯都買不好,我兒子當年舍命救你,你就這么苛待我?”</br>  蘇婳挺生氣。</br>  時隔多年,沒想到柳忘變成了這樣的人。</br>  可是顧謹堯明明那么好。</br>  他媽媽怎么是這種性子?</br>  顧北弦冷笑一聲,站起來,下頷微抬,高高在上地睨著柳忘,“你甩臉色給誰看?蘇婳我平時都舍不得說她半句,你算什么東西,也敢讓她不舒服!”</br>  他抓起蘇婳的手,“我們走!”</br>  蘇婳被他拉著走出去老遠,回頭瞅了眼顧謹堯的病房。</br>  不喜歡柳忘,可是卻擔心顧謹堯。</br>  飛機墜海,又失蹤整整五天,不是小事。</br>  人命關天。</br>  顧北弦察覺出她的心思,捏了捏她的手指,“等顧謹堯從手術室里出來,我們再來看他。”</br>  “好。”</br>  一路上思索許久,蘇婳終是忍不住問:“你和顧謹堯是什么關系?”</br>  顧北弦神色微冷,“什么關系都沒有,要不是你,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br>  蘇婳輕擰眉梢,“柳忘那晚在海邊,說媽惡毒,還說你們十三年前就容不下阿堯哥,現在又要置他于死地,是什么意思?你們倆會不會是,是親兄弟?”</br>  顧北弦握著她的手一緊,語氣淡漠道:“海邊風大,你聽錯了。那個柳忘就是個瘋子,瘋言瘋語,沒一句可信的。我媽是什么樣的人,你最清楚不過,不要懷疑她的人品。”</br>  兩相對比,蘇婳也覺得秦姝光明磊落。</br>  倒是柳忘,陰晴不定,怪里怪氣的,言談舉止,很敗好感。</br>  回到酒店。</br>  蘇婳輕輕擁住顧北弦,雙眼潮濕如水仰望著他,心里漾著絲絲感動,“你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好了?”</br>  顧北弦輕輕刮刮她鼻尖,眉眼寵溺,“我是脾氣差,又不是人品差。生死大事,我再吃醋生氣,不顯得我太low了嗎?”</br>  蘇婳手臂攀上他脖頸,鼻尖輕輕蹭著他下頷。</br>  她溫溫軟軟,眉眼含笑,“我男人真好。”</br>  顧北弦很享受她的溫柔,“那你說你愛我。”</br>  蘇婳哭笑不得,“這種話總掛在嘴邊,會不會太肉麻?”</br>  “一點都不肉麻。以前你總不說,我沒有安全感,就生悶氣,有時候還作,其實是想讓你在意我。”</br>  蘇婳抬手揉揉他的頭,在心里暗嘆一聲。</br>  網上說:男人至死是少年。</br>  以前她不信,現在信了。</br>  在外面成熟風度,矜貴清冷,一本正經的男人,在她面前,嘖嘖。</br>  顧北弦捏了捏她腰上的軟肉,“別分心,說。”</br>  蘇婳無奈一笑,“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唔……”</br>  顧北弦吻住她的唇,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吻她。</br>  這幾天心一直繃著,終于找到顧謹堯。</br>  繃緊的心,總算是松了下來。</br>  如果沒找到顧謹堯,估計蘇婳下半輩子又要活在他的陰影之中了。</br>  醫院里。</br>  顧謹堯從手術室里推出來。</br>  過了觀察期,被推進定好的病房里。</br>  麻藥醒了后,他眼睛就一直盯著病房門口,也不說話。</br>  柳忘拿杯子插上吸管,喂他喝水,他嘴都不張。</br>  柳忘嘆了口氣,“我問過那丫頭了,讓她跟我們回加州,她不愿意。她眼里心里就只有顧北弦那小子,你就死心吧。這次回去,以后再也不要回來了。這次算你命大,下次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我總覺得這次飛機失事,和顧北弦有很大的關系。”</br>  “不是他。”顧謹堯聲音沙啞道。</br>  柳忘輕輕譏笑,“你還挺信任他的,別忘了他是秦姝的兒子,秦姝十三年派人差點燒死你。”</br>  “十三年的火災,不一定是秦姝所為。這次飛機失事,一定不是顧北弦所為。”</br>  “呵呵,我這是生了個什么圣母兒子啊。你拿他們當好人,他們卻拿你當眼中釘,肉中刺。”</br>  “別說了,我想安靜。”顧謹堯緩緩閉上眼睛,過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眼底落了層陰影。</br>  醒來沒看到蘇婳,心里空落落的。</br>  明知這樣不對,可是控制不住。</br>  整整五天,一百二十個小時,在海浪里,在無邊的大海里,在荒蕪的孤島上,忍饑挨餓,疼痛難忍時,他就靠想著蘇婳的音容笑貌,才撐下來的。</br>  她是他心中最亮的那顆星。</br>  十二歲春心萌動,喜歡上她后,就再也沒喜歡過別人。</br>  以后也很難喜歡上別人了。</br>  正當他沉思間,病房門“吱呀”一聲推開。</br>  蘇婳穿著月白色長裙翩然而至。</br>  手里抱著一束鮮花,另一只手里拎了個保溫桶。</br>  她面孔蒼白沒有血色,短短幾天,清瘦不少。</br>  顧謹堯晦暗的眼神頓時明亮起來,喜悅夾雜心疼地望著她,緩緩蠕動干涸的嘴唇,聲音發澀道:“你來了?”</br>  蘇婳把手里的保溫桶放到床頭柜上,“我又讓酒店的廚師多做了幾樣粥,你挑著喜歡的喝。”</br>  “嗯。”</br>  柳忘剛要開口。</br>  顧謹堯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亂說話。</br>  柳忘閉上嘴,走出去。</br>  蘇婳拉了把椅子坐下,笑著說:“你能回來真的太好了。”</br>  “替我謝謝顧北弦。”</br>  “我謝過了。”</br>  顧謹堯扯起唇角,艱難地說:“好了,看過我了,你回去吧。”</br>  蘇婳知道,他是怕顧北弦吃醋生氣。</br>  她笑笑地說:“他現在變得很好很好。”</br>  顧謹堯極淡一笑,“正因為他變得很好很好,所以才讓你回去。”</br>  “好,我再坐會兒就走。”</br>  兩人什么都沒說,就安安靜靜地坐著。</br>  對顧謹堯來說,只是這樣安靜地和她待著,就已經很知足。</br>  虛弱的身體,像沒電的手機,看到她,就仿佛充滿了電一樣。</br>  又坐了十來分鐘,蘇婳道別,起身離開。</br>  出門遇到一張熟悉的面孔。</br>  男人七十歲左右,身形清瘦,頭發花白,穿一身舒服的麻布衣服,布鞋,雙目炯炯,眼白卻泛著血絲。</br>  正是柳忘的丈夫,顧崢嶸。</br>  蘇婳笑著打招呼:“您好,顧伯伯。”</br>  “聽說我兒子是被你們找到的。我派了船隊,連著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太感激你們了,我要請你們吃飯,表達我的謝意。”</br>  這是要請她和顧北弦的意思。</br>  蘇婳應下來。</br>  約在次日中午,在當地有名的海鮮大酒樓。</br>  第二天,蘇婳和顧北弦如約而至。</br>  顧崢嶸和柳忘,早就等在包間里。</br>  上了滿滿一桌子海鮮盛宴。</br>  席間,顧崢嶸非常熱情,不停地招呼蘇婳和顧北弦吃菜,喝酒。</br>  前幾日大家神經都太過緊繃,如今顧謹堯終于找到,且脫離危險。</br>  所有人都高興,小酌了一、兩杯。</br>  和柳忘不同,顧崢嶸處事大方得體,情商極高,讓人很舒服,如沐春風。</br>  柳忘幾次開口,想揶揄顧北弦幾句,都被顧崢嶸使眼色制止了。</br>  柳忘心里憋著不痛快,就一直喝悶酒。</br>  喝了三杯紅酒后,她站起來,“老顧,失陪一下,我去趟衛生間。”</br>  顧崢嶸寬和地笑笑,“你喝了酒,要不要我陪你去?”</br>  柳忘已有五六分醉,眼底漾著風情和醉意,虛虛一笑,“不用,這點酒算什么?”</br>  想著衛生間離得不遠,顧崢嶸道:“那你快去快回。”</br>  柳忘笑著嗯了一聲。</br>  蘇婳總覺得顧崢嶸其實挺寵柳忘的。</br>  她那個陰晴不定的性子,就適合顧崢嶸這種脾氣好的,心胸豁達的。</br>  如果換了顧傲霆那種傲慢自大的性子,不出三天,兩人就得打進醫院。</br>  屋里三人繼續喝酒吃菜。</br>  柳忘這一出去就去了十幾分鐘。</br>  顧崢嶸挺擔心,站起來,“我去看看。”</br>  蘇婳和顧北弦異口同聲道:“好。”</br>  顧崢嶸推了椅子,走到門口,手剛搭到門把手上,聽到外面傳來“咔咔咔”的腳步聲,步伐慌亂,又快又急。</br>  顧崢嶸急忙拉開門。</br>  看到柳忘披散著頭發,滿手的血,匆匆跑過來。</br>  衣服和臉上也濺了斑斑點點的血滴,看起來有點嚇人。</br>  顧崢嶸連忙走過去,“你這是怎么了?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傷到哪了?”</br>  柳忘輕輕笑著,笑容有點猙獰,漾著醉意的眼睛戾氣橫生,“老顧,我殺人了,我殺了顧傲霆,我終于把他給殺了,終于殺了。這些年我做夢都想殺了他……”</br>  她掩面痛哭起來。</br>  顧崢嶸輕輕拍著她的后背,面色復雜。</br>  聞言,顧北弦倏地站起來,大步走到柳忘面前,“你殺了誰?”</br>  柳忘止住哭,仰起臉,挑釁的語氣說:“顧傲霆啊。我剛才在衛生間外面遇到他,吵了幾句,我拔掉簪子,一下子捅到了他的肚子上。他流了好多血,肯定活不成了,哈哈哈。”</br>  她神情幾近瘋狂。</br>  “啪!”</br>  顧北弦一巴掌甩到她臉上,“我回來再找你算賬!”</br>  他疾步朝衛生間走去。</br>  蘇婳急忙追上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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