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里傳來一道偽裝過的男聲,“一老一少兩個女人長什么樣?”</br> 護士說:“老的得有一米七,保養(yǎng)得很好,看不出真實年齡,長臉,大眼睛,氣質有點冷。小的差不多一米六,二十出頭,眼睛圓圓的,很甜,有點嬌氣。”</br> 男人默了默,“這倆人一直在嗎?”</br> 護士回:“不知道,我今天才值班。”</br> 男人嗯一聲,“錢派人放在你們科室樓下面的花壇里了,你自己去拿吧。”</br> “謝謝。以后有什么直接吩咐我就好,你是我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br> 男人鼻子哼出一聲氣流。</br> 聽不出是嗤笑,還是什么笑。</br> 掛掉電話,男人手捏下頷,陷入沉思。</br> 半個小時后。</br> 他拿起另一部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南音啊,我是你大哥,阿凜。”</br> 顧南音脆聲問:“有事?”</br> 顧凜信口說:“我有個朋友明年結婚,想去阿姨的婚紗館看婚紗,你們在店里嗎?讓她過去找你們。”</br> “不在。”</br> 顧凜挑眉,“那你們現在在哪?”</br> “不告訴你。”</br> 顧凜呵呵干笑兩聲,“小妹永遠那么可愛。”</br> 顧南音掐了電話。</br> 秦姝問:“誰的電話?”</br> “顧凜。”</br> 秦姝擰眉,“他給你打電話做什么?”</br> “陰陽怪氣地套我話呢。”</br> 聞言,秦姝急忙走到門口,拉開門,警惕地朝外掃一眼,見除了保鏢,沒有異常,這才放心。</br> 顧南音甜中有細。</br> 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轉了幾下。</br> 她叮囑秦姝:“我親哥的事,最好低調點,省得被別有用心之人,拿去做文章。”</br> 秦姝抬手捏了捏眉骨,“我還打算讓你哥認祖歸宗呢,好不容易找到,想大大方方地認回家。”</br> 秦野沉默一瞬,“我職業(yè)特殊,還是不要認了,會連累到你們。”</br> 一聽這話,秦姝又心疼了。</br> 愧疚感浮上心頭。</br> 定定瞅他幾秒,秦姝啞聲說:“孩子,太委屈你了。”</br> 秦野笑了笑,“不委屈,真的。”</br> 因為壓抑慣了,早就麻木了。</br> 秦姝打開包,從里面抽出一張卡,塞到他手里,“這是媽給你的一點零花錢,密碼是你生日,401401。你拿去,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要拘束。”</br> 秦野知道她口中的一點零花錢,肯定是筆巨款。</br> 他不肯要,“我花不著什么錢。”</br> 主要是怕被養(yǎng)父秦漠耕看到,又拿去賭。</br> 秦漠耕是個怪才,不只盜墓有天分,破解密碼也有天分。</br> 凡是被他弄去的銀行卡,不出一天,就能破解。</br> 顧南音勸:“哥,你就拿著吧,你不拿,咱媽晚上又睡不著覺了。”</br> 秦野說:“我手里還有點存款,夠用一陣子,等缺錢的時候,再說吧。”</br> 秦姝這才作罷。</br> 顧南音想了想,又給顧傲霆打電話,“老爹,我親哥找回來的事,你低調點。你樹大招風,眼紅你的那么多,別引到我哥頭上了。”</br> “知道,不用你交待。”</br> 顧南音剛要掛電話。</br> 顧傲霆壓低聲音說:“南音啊,你偷偷跟秦野做個dna鑒定吧,做了安心。我不敢做,怕你媽知道了,生氣。”</br> “不用做,我親哥眼睛、鼻子、嘴巴、手和發(fā)質,都跟我很像。”</br> 顧傲霆回想了下。</br> 除了眼睛能沾上邊,其他全都不像。</br> 可是他這條大腿再粗,也擰不過他們母子四條胳膊。</br> 顧傲霆只好作罷。</br> 顧南音把手機扔到床頭柜上,眼珠又轉了幾轉。</br> 她對秦野說:“哥,你是我親哥的事,也不要告訴沈老鷹。那家伙女漢子一個,直腸子,嘴不把門,不像我嘴這么嚴。”</br> 秦野笑,“好。”</br> 顧南音走到病床邊坐下,眼睛亮晶晶地瞅著他,“哥,我能抱抱你嗎?”</br> 秦野一向不羈的眼睛,閃過細糯的光,“當然能。”</br> 顧南音伸出兩條細藕一般的手臂,一把摟住他的腰。</br> 秦野身體僵硬了一下。</br> 有點不太習慣這么親密的擁抱。</br> 秦姝急忙提醒道:“別碰著你哥受傷的手臂。”</br> “知道,我比你細心多了。”</br> 顧南音手臂用力摟著秦野的腰,頭枕到他的肩膀上,頭發(fā)蹭著他的臉頰,“比我臭哥好抱多了。我那臭哥自打娶了老婆后,就再也不讓我碰了,事事兒的。”</br> 秦野唇角微揚。</br> 這么可愛的妹妹,天天被她抱,也情愿。</br> 壓根就舍不得推開。</br> 顧南音在他寬大的懷里,嬌嬌脆脆地說:“哥,你放心,我以后會好好疼你。我臭哥和那個事兒爹,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去收拾他們。那倆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發(fā)火。”</br> “好。”秦野無聲地笑著。</br> 心底潮乎乎的。</br> 骨肉親情真是種神奇的東西。</br> 哪怕隔了這么多年,隔了這么多是是非非,隔山隔海,卻仍能親密無間。</br> 抱了十多分鐘,顧南音才松開他。</br> 她從包里摸出一管祛疤膏,“哥,這是祛疤的。等你傷口上的痂退了,就抹它,祛疤效果特別好。”</br> 秦野瞅一眼手上的傷口,“不用,這點小傷不打緊。”</br> 那么大一塊傷口,他居然說是小傷。</br> 顧南音眼圈紅了,眼淚不聽話地滑出來,“你是不是經常受傷?”</br> 她一哭,秦野的心都化了。</br> 他急忙給她擦眼淚,“沒有,別哭。”</br> 顧南音不信,抓起他沒骨折的那只手臂,擼起袖子。</br> 看到手臂上長長一道疤痕。</br> 顧南音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指腹摩挲著那道疤痕,眼淚落到他的手臂上,喃喃道:“哥,這些年你受苦了。”</br> 她指腹柔軟,眼淚滾燙。</br> 秦野身上的戾氣徹底消失了。</br> 他堅硬的脾氣,此刻軟得像棉花。</br> 這些年受的苦,全都拋之腦后了。</br> 他扯了抽紙去擦她的眼淚,柔聲哄道:“別哭啊,哥沒事,真沒覺得苦。”</br> 他把她按進懷里,頭揚起,喉結用力地翕動了一下,眼底一片潮濕。</br> 秦姝笑笑地看著兄妹倆。</br> 笑著笑著,眼底一片淚光浮動。</br> 離開醫(yī)院后。</br> 顧南音打電話給楚墨沉:“墨沉哥,我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br> 楚墨沉語氣寵溺,“什么好消息?”</br> “見面在說,你現在在哪里?”</br> “我在辦公室。”</br> 顧南音意外,“周末你還辦公?”</br> 楚墨沉聲音沉穩(wěn),“我爸狀態(tài)一直不太好,公司大事小事,幾乎都落到我身上了,不加班忙不完。”</br> 顧南音心疼,“我馬上過去,好好犒勞犒勞你。”</br> “好。”</br> 四十分鐘后。</br> 顧南音來到楚氏集團。</br> 乘電梯來到他的辦公室。</br> 一進屋,就反鎖門。</br> 她揚起手臂,振臂高呼,“我親哥找到了!我太開心了!”</br> 短暫詫異后,楚墨沉驚喜,“是北秦嗎?”</br> “是!我找到我親哥了!以后我就有兩個哥哥了!”</br> 顧南音幾步走到他面前,踮起腳尖,就去親他,“我太開心了,你知道嗎?”</br> “知道。”</br> 眼睛都放著光呢。</br> 顧南音親了幾下,親不到他的嘴,命令道:“抱我。”</br> 楚墨沉彎腰抱起她,打橫抱著,公主抱那種。</br> 顧南音手臂攬著他的脖頸,湊過去,親他的嘴。</br> 他唇齒干凈,清新,有好聞的薄荷味,很誘人。</br> 讓人親了還想親。</br> 兩人舌尖抵著,勾著,纏著,親密相接,像淙淙的泉。</br> 一親就止不住。</br> 親得顧南音渾身起火,心里熱騰騰的,還想做點別的。</br> 奈何楚墨沉自制力太強了。</br> 不配合她。</br> 顧南音急了。</br> 她睜大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英俊的面龐,恨恨地說:“真想變成個男人,這樣我就能痛痛快快地要了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