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顧謹堯把云瑾的手臂從自己腰上拿開,垂眸望著她,“給我一些時間。”</br> 云瑾開心極了,“你愿意接受我了?”</br> 顧謹堯無奈一笑,“你追得太緊,心眼又多,性格火熱,強勢霸道,還動不動就抱我。后援團強大到無敵,從顧傲霆、顧北弦到南音和阿野,連秦姝阿姨也上陣了。我能拿你怎么辦?”</br> 云瑾心里美得冒泡。</br> 聽聽,這個嘴硬的男人。</br> 明明就是對她有好感,偏偏死活不承認。</br> 那個花嫵提著花籃,都追到樓下了,也沒見他給人家一個好臉色看。</br> 每個月給他送花的追求者,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他還不是單身到現在?</br> 云瑾一開心,性格就活潑。</br> 她一把抓起顧謹堯的手臂,“走,我們回去!”</br> 顧謹堯偏頭掃了眼地上的蓮花燈,“我的燈還沒放。”</br> “不放了,命運把握在自己手里,干嘛要相信玄學?”</br> 顧謹堯忍俊不禁,“剛才是誰說科學的盡頭是玄學?”</br> “玄學的盡頭是自己,靠自己比靠命運,更靠譜。”</br> 顧謹堯覺得這個云火火,可以和南音組團去說相聲了。</br> 一張嘴,像是在德云社里學過藝的。</br>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摩托車前。</br> 顧謹堯朝她伸出手,“車鑰匙給我,我來騎。”</br> 云瑾黛眉輕挑,“你會嗎?”</br> “坦克都會開的人,你說呢?”</br> 顧謹堯從她手中拿過車鑰匙,長腿一邁,跨上了摩托車,拿起頭盔戴上。</br> 漆黑夜色里,英姿颯爽如一匹矯健的戰狼。</br> 云瑾彎起唇角,翻身上車,戴好頭盔。</br> 顧謹堯熟練地發動摩托車。</br> 云瑾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腰,頭埋到他的后背上。</br> 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如萬鳥齊飛。</br> 他不用香水,身上是很清爽的洗衣味道,混著淡淡的剃須水味。</br> 云瑾覺得這是世上最好聞的味道,沒有之一。</br> 摩托車在路上呼嘯而過,風吹起她的長發。</br> 云瑾情不自禁地摟緊顧謹堯的腰,再摟緊。</br> 擊劍運動員的勁兒,不是蓋的,顧謹堯被她勒得有點受不了,出聲道:“別把我的腰勒斷了。”</br> 風太大,云瑾聽成了別把他的腰累斷了,情不自禁腦補了點不該腦補的東西。</br> 她的臉唰地紅了。</br> 覺得自己思想不純潔了。</br> 怪只怪夜色太迷人,不怪她。</br> 摩托車一路疾馳,來到云家。</br> 顧謹堯熄了火。</br> 云瑾長腿一伸,跳下車。</br> 顧謹堯翻身下車,把頭盔掛到摩托車上。</br> 云瑾摘掉頭盔,整了整被壓亂的長發,沖他笑道:“去我家坐坐吧。”</br> 顧謹堯看看云家氣派的別墅,婉拒道:“沒備禮物,也沒到見家長的地步,以后再說吧。”</br> 云瑾莞爾,“見家長?沒那么隆重,就是進我家喝杯茶。”</br> “改天吧。”</br> “我爸很有人格魅力的,你會喜歡他。”</br> 顧謹堯眸色一暗,“我愛好女。”</br> 云瑾撲哧笑出聲。</br> 覺得他性格比初見時好了很多,都會開玩笑了。</br> 她抓著他的袖子,“走吧,不要害怕,我爸不吃人。”</br> “不是怕,是尊重,上門做客哪有空手的?我去買點禮物。”</br> “真不用,我爸很開明的,沒那么多繁文縟節。”</br> 云瑾把他拉進家里。</br> 一入客廳,云闊海從樓上下來。</br> 看到顧謹堯,他眼睛亮了亮,對他是滿意的,無論外形還是氣質。</br> 打過招呼后,云闊海親自泡茶招待顧謹堯。</br> 泡的是上好的普洱茶。</br> 茶具很考究,開水淋過三遍,顏色由深入淺,橙黃色的茶水緩緩斟進紫砂茶盅里,茶香醇厚。</br> 云闊海把茶盅遞給顧謹堯,“百聞不如一見,謹堯賢侄果然是人中龍鳳。”</br> 顧謹堯雙手接過茶盅,“云叔過獎了。”</br> 云闊海笑道:“瑾瑾有幅畫像,走到哪帶到哪,之前以為是男明星或者是他們擊劍隊的前輩,后來才知道是你。”</br> 顧謹堯偏頭去看云瑾,“畫像?”</br> 云瑾揚唇,“八年前驚鴻一瞥,我回去憑記憶畫了你的畫像。每次參加比賽,都會拜一拜,讓保佑我贏,屢試不爽,比拜佛拜菩薩還靈。”</br> 莫名其妙就成仙了的顧謹堯很無辜,“能看看嗎?”</br> 云瑾笑容加深,“重頭戲,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看到的。”</br> 顧謹堯勾唇。</br> 小丫頭,還賣起了關子。</br> 云闊海哈哈一笑,“瑾瑾從小在外婆家長大,十二歲就進入國家隊訓練,和我們聚少離多,說實話,關系有點疏離,難得見她這么活潑。”</br> 說話間,門推開。</br> 一股名貴香水味飄進來。</br> 云恬一身精致的迪奧套裝,踩著高跟鞋噠噠走進來。</br> 換好鞋,扔下包,云恬繞過玄關。</br> 看到顧謹堯,她微微一怔。</br> 云闊海招呼她,“來,恬恬,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謹堯,你妹妹的男朋友。”</br> 男朋友這個稱呼,讓顧謹堯神色一滯,這就男朋友了?</br> 他還沒從蘇婳的影子里走出來。</br> 就成了云瑾的男朋友。</br> 速度快得像坐了火箭一樣,嗖地一下子就竄上了天。</br> 云闊海向顧謹堯介紹道:“謹堯,這是長女,云恬。”</br> 顧謹堯掃她一眼,客氣道:“云小姐,你好。”</br> “你好。”云恬瞟他一眼,又瞟他一眼,視線情不自禁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秒。</br> 上次匆匆一瞥,又是夜晚,看得不太清楚。</br> 這一細看,不由得好感倍增。</br> 顧謹堯外形俊朗,氣質是她喜歡的冷硬風格,個高,腿超級長,性格深沉干練,頗具城府。</br> 本來打算上樓休息的,云恬改了主意,走過去,坐在云闊海身邊,喝起茶來。</br> 明是喝茶,視線卻忍不住往顧謹堯身上瞟。</br> 覺得他比秦野更優質,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魅力。</br> 云瑾能找到這么優秀的男朋友。</br> 她打心眼里替她開心。</br> 云恬神色平靜地喝著茶。</br> 覺得今天的茶,出奇得好喝。</br> 顧謹堯把茶盅的茶喝完,放到茶案上。</br> 云瑾拿起茶壺給他添茶,視線落在他的手指上,問:“傷好了嗎?”</br> 顧謹堯垂眸掃一眼自己的手指,“好了。”</br> 云瑾淺笑,“幸好我當時包里放了燙傷膏。”</br> “為什么要備燙傷膏?”</br> “在國外集訓時,有時想念家鄉菜,就偶爾自己開個小灶。炒菜時,被油濺到是常有的事,就備著了。你要吃水果嗎?”</br> 顧謹堯道:“好。”</br> “喜歡吃什么?”</br> “都行。”</br> “那我隨便切了。”云瑾沒叫傭人,自己去了廚房。</br> 從小到大獨立慣了,她習慣了什么事都自己做。</br> 云恬跟著她走進廚房。</br> 廚房有新鮮的鳳梨,云瑾隨便拿起一只,手腳麻利地削掉皮,把鳳梨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插上水果簽。</br> 云恬雙臂環胸瞅著她,“別太慣著男人,否則他不拿你當回事。上來要先給他個下馬威,這樣以后他會對你俯首帖耳。”</br> 云瑾甜甜一笑,“分人吧,有的人越慣越香。”</br> “不聽姐姐言,吃虧在眼前。”</br> 云瑾問:“你和秦野怎么樣了?”</br> 云恬臉色微冷,“別提了,那人死心眼,和前女友分手那么久了,還對她念念不忘。即使以后和我在一起,也會一直想著前女友,一心二用。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br> 云瑾心里像被針扎了一下。</br> 顧謹堯何嘗不也是?</br> 不過只一瞬,她就恢復正常了。</br> 蘇婳已經懷孕了,和她丈夫十分恩愛。</br> 她不輸給她,她覺得自己一定能讓顧謹堯的心,全心全意地屬于自己。</br> 云瑾端著切好的鳳梨,走出去,遞給顧謹堯,“吃吧,新鮮的,多吃鳳梨,補充vc。”</br> 顧謹堯拿起水果簽插起一塊放進嘴里,酸甜多汁,很可口。</br> 幾人說說笑笑。</br> 不知不覺間,半個小時過去了。</br> 顧謹堯抬腕看看表,“不早了,我該回去了。”</br> “我送你。”云瑾站起來。</br> 云闊海和云恬也要送,被云瑾攔住,“我一個人送就好了。”</br> 云闊海知道她的小心思,慈愛地笑了笑,“去吧。”</br> 云瑾和顧謹堯并肩走出門。</br> 來到大門外,云瑾仰頭望著他,“讓我們家司機開車送你吧。”</br> “不用,我助理開車來接我了,已經到了,車就在那里。”</br> 云瑾偏頭一看。</br> 果然,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豪車。</br> 云瑾凝視著顧謹堯,眼里滿是留戀與不舍,“我明天還要見你。”</br> 顧謹堯啼笑皆非,“你歇一天吧,我又跑不了。”</br> 云瑾有點受傷,“你煩我了?”</br> “我是怕你累。”</br> “我不累。”</br> 顧謹堯拿她沒辦法,“從來沒見過像你這么有毅力,有活力,心眼多,花招多,還不讓人反感的。”</br> 云瑾眉眼彎彎,笑得比天上的星星還燦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