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持續(xù)了很長時間,似乎想把激情在這一晚上用完。</br> 最后他們都感受到了一種極致的感情。</br> 是對過去的徹底釋懷,是對對方重燃起希望,是愛,逝去的時光仿佛又回來了。</br> 從熱烈中抽身出來,顧傲霆緊緊抱住秦姝,抱得馥郁濃烈。</br> 嘴唇抵著她的秀發(fā),他久久不說話。</br> 心跳得飛快。</br> 是劇烈運(yùn)動引起的,也是情緒起伏引起的。</br> 他沉默得太久了。</br> 秦姝以為他又要哭,便說:“難過就哭出來吧,我是你老婆,老婆是內(nèi)人,是自己人。父母面前不能哭,孩子面前不能哭,下屬面前不能哭,在自己人面前再不能哭,就活得太壓抑了。”</br> 顧傲霆本來沒想哭,卻被她的話感動得差點落淚。</br> 被人寵著的感覺這么好。</br> 他覺得幸福。</br> 原來幸福并不是事業(yè)多成功,也不是賺多少錢,而是妻子在身邊,心貼著他的心。</br> 顧傲霆忍下眼中澀意,拉起秦姝的手,和她十指交握,微微抬起下頷道:“我才不會哭,我顧傲霆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從來都是流血不流淚。”</br> 秦姝眼底漾起點點笑意,并不打算拆穿他。</br> 她發(fā)現(xiàn),對一個人產(chǎn)生愛意后,會對他變得包容很多,甚至連他的只言片語都覺得可愛。</br> 是的,她居然覺得這個狗男人可愛!</br> 簡直瘋了!</br> 曾經(jīng),她厭他至極,覺得他面目可憎,連靈魂都是骯臟的,只想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越遠(yuǎn)越好。</br> 不知不覺,竟360度大轉(zhuǎn)彎。</br> 手從顧傲霆的腰下伸過去,秦姝輕輕抱住他。</br> 抱住他的人,抱住他的心。</br> 鼻間嗅到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氣,沒有老年氣,也沒有煙酒味。</br> 怕她嫌棄他,他很注意飲食,不食辛辣,戒煙戒酒,規(guī)律健身,每天洗澡,定期洗牙,飯后必漱口,自律到極致。</br> 可能是因為愛她吧。</br> 愛到卑微,所以力求完美。</br> 秦姝把頭埋到顧傲霆的頸窩里,秀美的眼睛眼神細(xì)糯溫柔,有著很長的余韻。</br> 人活著,還是得投奔個感情。</br> 有愛,才不無聊。</br> 中老年人的愛情,不像年輕時那樣如饑似渴,更多的是一種纏綿和接近,為了抵御孤獨(dú)。</br> 那種感情更深沉,不是單純的身體交合,而是心靈上的一種依賴。</br> 兩人休息好后,返回樓下主臥。</br> 去浴室里沖澡,秦姝看到鏡子里的自己。</br> 白皙面孔泛著微微的紅,眼睛水潤,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皮膚如絲綢般光滑,腰胯在情事后有了山巒起伏般的美。</br> 這是被愛潤澤后才會有的容顏。</br> 汁液滿溢。</br> 花灑打開,水淋在肌膚上,濺起令人驚訝的溫柔。</br> 回想剛才的細(xì)節(jié),讓她的脊柱感到虛空。</br> 太瘋狂!</br> 她想,這把歲數(shù)了,竟然還可以這么瘋狂!</br> 次日,清早。</br> 秦姝在美夢中醒來。</br> 睜開眼,顧傲霆已經(jīng)不在身邊。</br> 秦姝拿起他的枕頭抱進(jìn)懷里,穩(wěn)了幾分鐘,才穿上睡衣,走出主臥。</br> 看到顧傲霆正在樓下指揮人搬花,抬相框。</br> 怕吵著她,他聲音壓得極低。</br> 秦姝雙臂環(huán)胸,靠在欄桿上,靜靜看了一會兒。</br> 覺得這狗男人今天出奇得順眼!</br> 身姿挺拔偉岸,面部輪廓英挺,眉濃眼大高鼻梁,眼角的細(xì)紋非但不減分,反而讓他更具成熟魅力。</br> 一套簡簡單單的深色家居服,被他穿得玉樹臨風(fēng)。</br> 秦姝唇角微微勾起。</br> 當(dāng)年嫁給他時,她太年輕,并不懂愛,是遵父命嫁的。</br> 現(xiàn)在想來,那時沒強(qiáng)烈抗議,對他應(yīng)該就是喜歡的。</br> 顧傲霆像有心靈感應(yīng)似的,忽然回眸。</br> 看到她,他頓時眉開眼笑,笑得像開花的饅頭,比中了五百萬彩票還開心。</br> 秦姝唇角笑意加深。</br> 覺得他有時候真挺單純的,最起碼在她面前是。</br> 她隨便一個稍帶點兒溫情的舉動,都能讓他樂上半天。</br> 以前她那么折磨他,又是打又是罵,還給他灌煙灰水,逼他吃豬肘子,把他推進(jìn)土坑里,要活埋他。</br> 當(dāng)時覺得解氣,現(xiàn)在卻后悔。</br> 他也是個可憐人。</br> 承受了那么多不該承受的無妄之災(zāi)。</br> 她忽然開始心疼他。</br> 女人一旦對男人動了憐愛就致命了,崇拜加上欣賞都不可怕,怕的就是憐愛。</br> 顧傲霆扭頭吩咐傭人幾句,大步朝她走過去。</br> 噔噔噔來到樓上。</br> 他把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拉起秦姝的手,“我要把家里布置得溫馨浪漫一點,讓你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br> 秦姝微抬下頷,“相框是什么?”</br> “是我們年輕時的婚紗照,三十多年了,都舊了。我讓人拿去翻拍,重新制作。”</br> 秦姝看向那些婚紗照。</br> 年輕時的她秀雅俏麗,眼神純凈如水,氣質(zhì)清高,又帶點兒被嬌寵出來的傲氣。</br> 年輕時的顧傲霆,高大英俊,英姿勃發(fā),眉眼間張揚(yáng)自信,是富家子弟慣有的那種自信。</br> 如果沒被藺家盯上,他會是個很不錯的夫婿。</br> 他們會很幸福。</br> 吃過早餐后。</br> 顧傲霆挑了幾幅結(jié)婚照,拿去辦公室。</br> 特意擺在顯眼處,邊擺邊哼著歌。</br> 哼的是《愛你一萬年》。</br> “我愛你,對你付出真意,不會飄浮不定。你要為我,再想一想,我決定愛你一萬年。我愛你,我心已屬于你,今生今世不移,在我心中再沒有誰代替你的地位……”</br> 顧北弦推門進(jìn)屋,就看到這一幕。</br> 渾身頓時嗖的一麻。</br> 有種想把手里的文件扔他到身上的沖動。</br> 不過他忍住了,道:“我知道我媽很美,可您老也不至于這么曬吧?這是辦公的地方。”</br> 顧傲霆不以為意,“至于。等藺老鬼一家被抓,我還要帶你媽上雜志,上電視臺去秀秀秀,你就羨慕嫉妒恨吧。”</br> “心態(tài)真年輕,比小逸風(fēng)都年輕。以后出門,干脆把我媽照片貼你臉上得了。”</br> “我樂意,‘老要張狂少要穩(wěn),少不沉穩(wěn)小流氓,老來不狂病殃殃’。對了,藺鷙和顧凜抓得怎么樣了?”</br> “警方帶人追過去,發(fā)現(xiàn)人去樓空,他帶顧凜提前跑了。”</br> 顧傲霆用法語爆了句粗口,又用中文罵了句,“真他媽狡猾!”</br> “別擔(dān)心,搜捕范圍已經(jīng)縮小。柯北帶了隊友駐扎在那里,聯(lián)合當(dāng)?shù)鼐揭煌凡叮プ∷麄兪沁t早的事。”</br> 顧傲霆眼神微寒,“藺鷙和藺魁死有余辜!一日不死,我們一日不得安寧。”</br> “我覺得顧凜應(yīng)該是藺鷙的兒子,否則他不會那么舍命救他。顧凜的丹鳳眼雖然像你,鷹鉤鼻卻像他。其實,細(xì)琢磨,藺裊裊和藺鷙長得也有點兒相似。這家人奇奇怪怪,就沒一個正常的。”</br> 顧傲霆抬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藺裊裊,我謝謝你全家。”</br> 話音剛落,顧傲霆的手機(jī)忽然響了。</br> 是休產(chǎn)假的秘書打來的。</br> 掃一眼顧北弦,顧傲霆走到窗前接聽。</br> 秘書說:“顧董,我來醫(yī)院做產(chǎn)檢,看到顧謹(jǐn)堯顧先生和他未婚妻也來婦產(chǎn)科了,他未婚妻應(yīng)該是懷孕了。”</br> 顧傲霆頓時眉眼含笑,道了聲謝。</br> 掛斷電話,給她發(fā)了個紅包過去。</br> 他捏著手機(jī),轉(zhuǎn)身看向顧北弦,一改剛才的陰郁,喜氣洋洋道:“我兒媳婦懷孕了!”</br> 顧北弦眉心微蹙,“蘇婳沒懷,鹿寧正在調(diào)理傷口,不適宜懷孕。你哪里又冒出來個兒媳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