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小姨,你還在嗎?”小逸風接二連三地喊道。</br> 恩恩依舊不說話。</br> “小姨,你生氣了?”</br> 恩恩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輕掛斷電話。</br> 這比發脾氣可嚴重多了。</br> 小逸風盯著小天才電話手表看了幾秒,嘆了口氣。</br> 女孩子就是麻煩,遇事不知道解決,就只知道生氣掛電話。</br> 幼稚。</br> 小逸風拍拍腦門,得嘞,這個家,沒他不行!</br> 返回兒童房。</br> 小逸風走到浴室門前,用力敲了幾下門,“師父,師父!”</br> 很快,浴室內水聲停下來。</br> 傳來墨鶴的聲音,“我很快就洗好了,馬上幫你洗。”</br> “不是洗澡的事,是我小姨,我小姨她生氣了。”</br> “她,為什么生氣?”</br> “我把司蝶的事告訴她了。”</br> 墨鶴沉默了。</br> 等了五六分鐘,他都沒出聲。</br> 小逸風快愁死了。</br> 這些當長輩的,一個個的,遇事就只會沉默不說話。</br> 沒一個讓人省心的。</br> 小逸風組織了下語言說:“師父,你以后離那個司蝶遠點吧,我和我小姨都不喜歡你和她走得太近。”</br> 浴室里一片寂靜。</br> 小逸風閱歷有限,猜不出他的真正心思,決定使出殺手锏,“師父,你總說我是你師父的轉世。對,我承認,我就是你師父的轉世。我以一個百歲老人的智慧告誡你,不要和那個司蝶走得太近。走太近,對你沒好處。”</br> “咔嚓。”</br> 門鎖開了。</br> 浴室門從里面打開。</br> 小逸風剛要說話。</br> 下一秒,從里面伸出一條修長手臂,將他拉了進去。</br> 墨鶴三兩下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br> 將他按進浴缸里。</br> 打濕他毛茸茸的短發,涂上洗發水,墨鶴熟練地幫他洗起來頭。</br> 洗完頭,又給他打上沐浴露。</br> 墨鶴一雙大手溫柔地揉搓著小逸風奶奶白白又小小的四肢。</br> 想起前幾年幫師父洗澡的畫面。</br> 師父是鶴發雞皮,身高又高,每次洗澡都要費很長時間。</br> 這小奶娃娃卻是白白細細一點點,人不大,口氣倒不小。</br> 這么一點點大,居然對他的人生指手畫腳。</br> 他想打他的小屁股。</br> 小逸風仰頭望著墨鶴俊美的五官,頭一次覺得他深不可測。</br> 他伸出小手拉著他的手臂搖了搖,撒嬌地說:“師父,你倒是說話呀。你可別學我那幼稚的小姨,只會生悶氣。”</br> 墨鶴拿浴巾輕輕搓著他的背,“你是百歲老人的智慧,猜不出我想說什么嗎?”</br> 小逸風急了,“我是百歲老人的智慧,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哪能知道你想說什么?”</br> 墨鶴將他從浴室里抱出來,拿大浴巾包了,擦干凈他身上的水。</br> 又給涂了潤膚露。</br> 收拾利索。</br> 兩人并排倆躺在床上。</br> “滴滴。”</br> 墨鶴放在靠墻立柜上的手機忽然響了。</br> 小逸風知道,這是他幫墨鶴設置的微信提示音。</br> 平時很少有人給師父發微信,這個點發的,更是沒有。</br> 不用猜也知道,是司蝶。</br> 小逸風頓時如臨大敵。</br> 墨鶴起身下床,去拿了手機,點開微信。</br> 小逸風把小腦袋湊過去,盯著手機屏幕,問:“是那只蝴蝶嗎?”</br> 墨鶴嗯了一聲。</br> “她說什么?”</br> “問我睡了嗎?要約我這個周末去喝咖啡。”</br> 小逸風覺得這個司蝶要么語言理解能力不行,要么臉皮太厚。</br> 他都把話說得那么清楚了。</br> 她為什么還是賊心不死?</br> 小逸風伸手從墨鶴手中拿過手機,用語音說:“你好,司蝶阿姨。我師父讓我轉告你,他師父是墨玄道長,墨玄道長是晚清末年出生的道士。我師父是道士養大的,又跟著道士拜師學藝,自然也是道士。道士是不能結婚的,所以司蝶阿姨對我師父死心吧。”</br> 司蝶愣住了。</br> 過了幾秒。</br> 她輕笑出聲,回語音,“不能結婚的是和尚,道士可以結,現在連和尚也能結婚了。”</br> 小逸風回道:“我師父不只是個道士,還是個木頭,對感情的事一竅不通。至于什么時候通,是個未知數,可能要十年八年,也可能要等二三十年。你歲數不小了,別在他身上浪費寶貴時間了。”</br> 司蝶直接把電話打過來,“讓你師父接電話。”</br> 小逸風道:“我師父讓我接。”</br> “你是小孩子,代表不了你師父。讓他接,我有話要對他說。”</br> 小逸風的小脾氣上來了,直接關了機。</br> 他扭頭看向墨鶴,“師父,你身份證上的年齡才二十歲,實際年齡應該更小。年紀小,容易識人不清,不要遇到個女人,就亂花漸欲迷人眼。等你跟我一起大學畢業了,有了學歷,有了閱歷,到時再談戀愛也不晚,那時我小姨就長大了。”</br> 墨鶴抿唇不語。</br> 小逸風最怕他沉默。</br> 他從床上站起來,趴到他懷里,伸出小手,像模像樣地摸摸他的頭,“師父,你太單純了,就適合我小姨那種傻白甜,不適合那個蝴蝶。那蝴蝶心眼太多,多得連三歲小孩都能看出來。你和她在一起,我怕你上當受騙。”</br> 墨鶴還是不說話,只是將小逸風抱進懷里。</br> 抱了好一會兒才松開。</br> 小逸風關上臺燈。</br> 兩人重新躺下。</br> 師徒倆各懷心事,都沒有睡意。</br> 許久之后。</br> 墨鶴開口說:“我和你小姨,不可能,以后別費功夫了,只會讓你外婆更加討厭我。”</br> 小逸風把小臉貼到他的手臂上,安慰道:“師父,你別難過,等我小姨長大就好了。我外婆不是討厭你,是當父母的本能心理。等你以后生了女兒,就懂了。你看我妹妹小星妍,男的只讓我爸我爺爺和外公抱,其他男人碰都不準碰。”</br> 墨鶴道:“你小姨歲數太小,等她長大要十幾年。我能等,可是我外婆不能等。”</br> “你外婆?”</br> “嗯。”</br> 墨鶴盯著天花板,“我外婆已經八十多歲了。她說她撐著一口氣,茍活著,就是為了看我結婚生孩子。我答應你的話,可能要食言了。那個人即使不是司蝶,也會是其他女人。”</br> 小逸風活這么大,頭一次體會到遺憾的感覺。</br> 不只遺憾,還有種說不出的難受。</br> 煮熟的小姨父,要飛了!</br> 就像半只胳膊被刀硬生生截斷了一樣。</br> 他在心里默默地說:傻小姨,你自求多福吧,我已經盡力了。</br> 半個月后。</br> 蘇婳接到柯北的電話,“陸璣的案子,我們根據姬鳧的交待,抓了一些人。現在就等陸璣交待,可他自打抓進來,一個字都不肯說。什么方法都用盡了,沒用。當年的那幾起案子,有的案件缺少人證,有的缺少物證。陸璣拒絕招供的話,會影響后續判刑。”</br> 蘇婳沒想到平時軟趴趴的陸璣,居然也有骨頭這么硬的一刻。</br> 想了幾分鐘。</br> 蘇婳來了主意,“等著,我有辦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