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羅毅的生機跡象,似乎激起了群蛇的不滿,本來還平靜的水牢里宛若瞬間被煮沸,一條條蛇尾扭動著身軀濺起贓污的水漬,它們不停的沖著羅毅游去,瞬間將羅毅整個人包裹、蠶食。
朱榆,就那么看著,面無表情的看著,不眨一眼的看著。
“心也當真狠,何必這么折騰自己,看不得就別看,真是個執拗的丫頭?!?br/>
朱榆的身后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可她的出現并沒有收獲朱榆任何的回應。
女人將手中的東西扔進了水牢,不消一會,還在折磨著羅毅的群蛇好似喝醉了一般,紛紛從羅毅的身上墜下,掉進了水底。
見吸引到了朱榆的目光,女人攤攤手:“別問我要,就做了這么一包,我可不敢真跟趙晉唱反調,若是讓他知道我放倒了這些畜牲,那我這圣手算是做到頭了。”
朱榆重新收回目光:“我的真身被發現了?!?br/>
剛還嘻嘻笑笑的女人,立馬冷了臉:“我去殺了他!”
“你殺不了他,他比你厲害?!?br/>
圣手有些復雜的看著面容沉靜的朱榆。
“我現在是真的越來越看不懂你在想什么了,在東伊滅國之前享受人間富貴榮華,待氣運斷掉,你大可抽身離開,大人留給你的選擇本就算不得選擇,何必在這里折騰?!?br/>
朱榆臉上露出了自嘲:“你不懂的,他給我留的從來不是選擇,我也從來沒有選擇。”
圣手可是暗地里護著朱榆長大的,見到她這般模樣也是有些心疼,還未等她說些什么,就見朱榆已經收拾了情緒,目露堅定。
“沒關系,既然沒有選擇我就自己創造出選擇,我一定要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圣手見狀也不再出聲,畢竟她也是將她困在這見鬼地方的推手之一。
既然圣手都已經找上門了,朱榆也知道任性的時間該結束了,她又看了一眼水牢中的羅毅,才轉身離開了陰冷潮濕的水牢。
后腳跟上的圣手,也回頭看來一眼羅毅,喃喃自語:“倒也是個狠角色,這樣的折磨也折騰不死,看來你將會是除了趙晉,第二個活著走出來的?!?br/>
可這些話就像是圣手的自言自語,羅毅除了朱榆出現時給出的反應,此時又好似陷入了死亡狀態一般,就是個給掛著的干尸。
“嘖”
也不知圣手是因為什么嘖舌,嘖完便離開了,水牢又恢復了往常的死寂。
朱榆也確實是強撐著任性,被圣手尋回之后,在她的調養下足足十日才恢復了氣血,臉色也不再像前幾日那般白的透明。
期間,高長佩常來探望,皇夫不是個健談的性子,朱榆也習慣了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自是看著她感興趣的閑書打發時間,她很喜歡兩人相處模式。
不過,很快朱榆就有些不自在了,有一次她看書看的入神,習慣的伸手取茶,卻發現是一只若白玉般好看的的手出現,給她遞來一杯溫度剛好的暖茶,她一抬頭就撞入了一雙清冷的眸子。
之后,朱榆很快發現皇夫的目光一直都是投注在她的身上,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那雙眸子帶著認真、帶著專注,好似要從她的身上看出一朵花來,朱榆略一思索,就明白恐怕是當日她派暗衛護他周全,卻反而讓自己落得凄慘模樣……
讓這個睿智且理智的男人已經察覺了古怪,對她對了幾分探究。
朱榆倒也光棍,看吧看吧,反正也不能真的看出一朵花來。
這樣的怪異的相處氛圍,最后還是高長佩出聲打破的。
“陛下,如今秀苑已經先行住了六名官男子,可要去見上一見?”
這六位都是當初送到朱榆和高長佩手里花名冊的人選,能被高長佩選中,他們身后的勢力無一不盤根錯節,內含乾坤。
“他們進宮也有些時日,是該見上一見,不過該給他們什么封號,全勞皇夫費神了。”
朱榆也知道這批麻煩遲早要面對,不過后面的麻煩事到也沒啥心里負擔的就交到了高長佩的手中……
翌日——
清寧宮正殿的高座上已經端坐了朱榆和高長佩,不消片刻,清寧宮就引來了熱鬧。
按理說后宮大添新人,王君也該出面,不過因為清楚徐文昭脾性,朱榆和高長佩也沒自找不痛快。
在侍禮官的接引下,六名長相極佳、氣質各異的官男子已經齊聚殿中。
“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拜見皇夫千歲千歲千千歲!”
見到高座上的兩人,六人立馬盈盈見禮,倒也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當然加起來也是比不上皇夫的俊逸非凡,朱榆是見慣了趙晉、高長佩這種絕色,自不會被驚艷到。
“臣子,兵部尚書之子,齊央,陛下金安、皇夫貴安?!?br/>
六人中第一個走出來的是齊世美那支的,齊央一身世家公子的矜貴氣,從他張揚的眉眼就可以看出此子是從金磚玉瓦里長大的嬌貴人兒。
“你長得到不像你母親,眉眼到是更像齊太師幾分,是個有朝氣,皇夫以為呢?”朱榆夸了一句,目光便扭向了皇夫。
“是個靈秀的,就封為少君吧,你既然名中帶有央,之后便入住未央宮?!?br/>
齊央也不虧是大世家出來的,得體的再一次拜謝之后,便退回原位,并不會因為剛入宮就被封為少君而露出歡喜的模樣。
有了開頭,之后的封賞倒也迅速起來,接下來的五人一一見過之后,接下來只有太保侯和靜的兒子侯嘉楠被奉為了少君,盡管這人一副病弱美人的模樣,卻也沾了家事的風光。
剩下的四人皆被奉為了侍君,雖位份低于少君,可是也要比之后會大量進宮的秀男高了兩個位份,這里面就有朱榆和高長佩曾經提到的葉高、詹天瑞。
待六人退去之后,朱榆盯著他們的背影遠眺了一會,這幾人入宮不過幾日,竟已經隱隱有了派系之分,想來入宮也并非只是等著她的召見那般,恐怕冷清的后宮要熱鬧起來……
朱榆知道這番熱鬧也是不可避免的,不過……她的目光悄悄移到了高長佩的身上,無論是與高家的聯盟還是她的盤算,她的子嗣必須得是高長佩所出!
朱榆在清寧宮并沒有待多久,晌午時,她便起身離開。
休養這么長的時日,卻是見徐文昭那邊久久沒有動靜,朱榆清楚,他是在等她找上門。
今日踏足梓磐殿,并沒在徐文昭最喜歡待的練武場上見到他的身影,而他似乎也料到她今日必會來訪,一直候著的侍者引著朱榆很快來到了一方涼亭處。
朱榆望著四通的涼亭掛上了竹幕阻擋寒風,徐文昭那挺拔的身影透過竹幕若隱若現,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影歌留在了原地,只身走進涼亭,其實今日將走出何種走向,朱榆已經失了把握。
“來了”
徐文昭的后背像是長出了眼睛,出聲示意的同時,已經為他對桌上的酒杯上續上了一杯溫酒。
朱榆默不作聲的坐到了徐文昭的對面,擱置在她身旁的火爐倒是將她身上的寒意驅散了幾分,她默默的飲盡杯中酒,抬眼望向對面的男人,等著他的下文。
“陛下這樣倒是看著順眼了不少?!?br/>
徐文昭在這樣有些緊張的氛圍下還在顧左右而言他,盯著眸子沉凝,少了往日溫吞的朱榆。
“將軍此話有失妥當了,朕今日前來也不是找將軍飲酒閑聊的,寒冬已過,邊域的風雪想來也停歇了,將軍是該啟程前往該去的地方了,皇城并不適合將軍?!?br/>
徐文昭看著面露嚴肅的朱榆,他的眉眼反而溢出了笑意。
“可臣覺得,這皇城,同樣不適合陛下……”
朱榆皺眉,若是旁人,這般大逆不道的言論,已經足夠落得人頭落地的地步,不過朱榆對維護鳳儀并不感冒,知道與其強調自己女皇的身份,斥責他無禮的功夫,不如無視他的話,先達成此行的目的。
“內相如今遠在千里之外,將軍也不必擔心他拿將軍的家人挾持,只要將軍答應重返邊疆,朕還是有能力保證將軍的親人會不傷分毫的回到將軍身邊,將軍非心冷之人,很久沒有與親人相聚了吧。”
說完之后,過了許久,徐文昭才悠悠開口。
“臣自是掛心家人安危的,能得到陛下的允諾,臣一直懸著的心也落得踏實。”
朱榆見徐文昭到底是松口了,身體到不再像一開始那般繃得緊。
徐文昭一邊將朱榆面前的酒杯蓄滿,一邊說道:“陛下,臣這里剛得了一個有趣的消息,想說于陛下聽聽?!?br/>
雖說了并不是來飲酒閑聊的,不過朱榆還是給面子的舉了杯。
“西梵國出使我東伊的一干來使,在返國邊界遇到伏殺,獨李鈺將軍,武藝高超逃出生天?!?br/>
“咣當!”
金樽制作的酒杯掉在了桌上,濺出佳釀。
“陛下猜猜之后的走向竟會如何?”
“你……”
朱榆還欲說些什么,可腦袋已經抵抗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整個人趴在了桌面。
昏迷前,徐文昭似乎并沒有因為她的昏迷中止與她的對話。
“都亂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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