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委員,你怎么來了?”</br> 看到馬靜后,本想去辦公室那邊的崔向東,停住了腳步笑著問道。</br> “我本來想早點過來的。可當前在彩虹湖值班的陳所(陳勇山)告訴我說,最好是等天黑了后,再來找您。”</br> 馬靜抬腳下車,放好自行車說:“我這次過來,就是和您匯報下。您上午離開單位后,所發生的那些事。”</br> 整個彩虹鎮,大大小小的干部那么多。</br> 可除了陳勇山、馬靜倆人之外,就再也沒誰在樓曉雅當眾、露出打壓崔向東的明顯態度后,再向他靠攏了。</br> 就連人品很不錯的嚴明,也迫于殘酷的現實,不好私下里接觸崔向東。</br> “閔柔。”</br> 崔向東沖辦公室那邊喊道:“給馬委員倒杯水來。”</br> “不用,我說完馬上就走。孩子,還等著吃奶呢。”</br> 去年春節剛當了媽媽的馬靜,隨口說了句,開始說正事。</br> “陳所被樓書記,委派為了彩虹漁業小組的副組長。今天就帶著大部分的警力,和副組長劉昌海以及組長樓書記,都去了彩虹湖。陳所在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得吃住在彩虹湖,不好擅離崗位。要不然,他早就過來了。”</br> 馬靜先給崔向東,解釋了下陳勇山,為什么不能來這邊,向他匯報工作的原因。</br> 然后。</br> 她開始用最簡練的講述方式,把崔向東擅自離開會場后,所發生的那些事,全都講述了一遍。</br> 張良華被帶走。</br> 樓副鎮會成為樓書記。</br> 樓書記在和樓縣單獨談話過后,會當眾表示出明確打壓崔向東的意思。</br> 常委會上,大家會成立某小組,把海量的黑魚歸納為集體資產;不許任何個人染指,會動用全鎮資源,把黑魚送到南方去賣。</br> 樓書記會重用陳勇山、這個“崔向東的人”,來擔任漁業小組的副組長(她本人和陳勇山的關系不錯,再加上老陳干工作也是腳踏實地的,讓他擔任副組長,誰都說不出別的來)。</br> 等等事情,都在崔向東的意料之中。</br> “崔鎮,其實在常委會上,我本想幫您說句公道話的。”</br> 馬靜滿臉的愧疚:“畢竟要不是您,我們都不知道那些黑魚,原來是寶貝。可您當初頂住各方嘲笑、自己借錢去南方,把黑魚的價值給挖掘出來后,他們卻一腳把您踹開的行為,確實太過分了。可是,我沒有勇氣站出來,在常委會上違逆樓書記。”</br> 暫且不說馬靜的工作能力怎么樣。</br> 單說她的人品,就是個值得崔向東,放心交往的好同志。</br> “哈,這有什么啊?”</br> 崔向東笑道:“我身為彩虹鎮的鎮長,讓鎮上發現黑魚的價值。并讓它們發揮出自身的最大價值,為建設彩虹鎮貢獻力量,這就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新上任的樓書記,做出這樣的安排,我是很贊同的,沒有一點的意見。馬委員,你也沒必要因此,就對我有所愧疚。”</br> 聽崔向東這樣說后,馬靜才算是松了口氣。</br> 卻又委婉的勸道:“崔鎮,我知道在曉雅成為書記后,并幫著對您沒什么好印象的樓縣打壓您,您肯定很生氣。但請您也看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能多多理解她的難處。”</br> “呵呵。”</br> 崔向東淡淡一笑:“她幫樓小樓打壓我,還有難處?”</br> 馬靜連忙說:“我覺得,曉雅被扶持上位,可能就是因為某些人,想利用她來在彩虹鎮打壓您。如果曉雅不這樣做,她不會有什么好結果。”</br> 崔向東沒說話。</br> 心里卻在驚訝,馬靜能看出這點,證明她的政治嗅覺,還是很敏銳的。</br> 嗯。</br> 值得培養!</br> “關鍵是,如果曉雅顧及舊情,她很可能會丟掉當前的職務。某些人會重新扶持一個人,來繼續打壓您的。”</br> 馬靜繼續說:“既然左右都是這樣,我覺得曉雅成為書記,對您和對她來說,反而是最好的結果。再怎么說,曉雅也曾經真心喜歡過您。緊要關頭時,她肯定對您高抬貴手的。”</br> 我還用得著,她對我高抬貴手?</br> 崔向東不置可否的笑了下、依舊沒說話。</br> “崔鎮,我您今晚回鎮上一趟吧,和曉雅好好的聊聊。也許,您會有好的收獲。”</br> 馬靜臨走前說出的這句話,可真是掏了心窩子。</br> 就差直截了當的告訴崔向東——</br> 反正你們是鄰居,你趁黑翻墻過去!</br> 一次不行,就兩次。</br> 只要你用男人的方式搞定了她,哪怕因蕭錯,你們不能復婚。</br> 但你們也能在暗中保持“不正當”的關系,和她結為“夫妻聯盟”,以巧妙的手段,維護你們雙方的共同利益啊。</br> 暗中結為夫妻聯盟!</br> 馬靜的這層意思,崔向東當然也能聽得出。</br> 不置可否。</br> 送走馬靜后,崔向東來到了辦公室內。</br> 小矯情閔柔,早就做好了晚餐。</br> 清水里下面條,放在涼水里撈幾次后,撈在碗里。</br> 然后再放上用芝麻醬拌好的胡蘿卜咸菜絲、黃瓜絲和切碎了的蒜瓣。</br> 最后再打開一瓶,在涼水里浸泡了大半天的啤酒。</br> 嘖嘖。</br> 這小日子,還是很美的嘛。</br> 就是蚊子有些多。</br> 咬的嬌嬌不住伸手撓癢,閔柔趕緊在門口,點燃了一把艾草。</br> 九點多。</br> 嬌嬌在休息間的蚊帳里,香甜的睡了過去。</br> 閔柔收拾好碗筷后,也換上了滿是油污的舊衣服,走到了門口,問抬頭看著天的崔向東:“叔叔,您在擔心今晚會下大雨嗎?”</br> 崔向東說:“我在擔心,這次大雨過后,有可能會迎來大旱。”</br> “不可能的。”</br> 閔柔滿臉的不信:“自打我記事起,我們彩虹鎮就從沒旱過。卻記得好幾次,北邊的小清河發大水,把我們的玉米地,都變成了池塘。”</br> 她說的不錯。</br> 但崔向東卻知道,今年七月份,青山全境將會迎來幾十年來,都沒遭遇過的大旱。</br> 青山市全境的農作物(主要是玉米),有70%絕產。</br> 在崔向東的前世,這件事還上了國家級的晚間新聞。</br> “還打你從記事起,就沒見過彩虹鎮大旱過。切,你今年才多大?”</br> 崔向東嗤笑了聲,隨口說:“毛都沒長全。”</br> 閔柔臉一紅。</br> 低下了頭,蚊子哼哼般的說:“長,長全了。要不,您看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