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種淚水啊?</br> 你倒是給我說清楚!</br> 我這人最煩的,就是別人和我說半截話了。</br> 崔向東狠狠瞪了眼喊完后,就沖他咯咯蕩笑起來的商皇,懶得再理她,加快了車速。</br> 車輪滾滾。</br> 一路向西——</br> 忽然!</br> 前面有賊亮的車燈,猛地從路邊打了過來。</br> 不是兩道車燈,而是四道車燈幾乎是并排在路上,對著崔向東倆人忽然啟動了遠光。</br> “啊,快停車。”</br> 盡管那四道車燈,距離車子還有百十米遠,但商皇還是本能的驚叫了聲,抬手擋住了眼睛。</br> 崔向東還用她來吩咐嗎?</br> 純粹是出于本能,猛地跺下了剎車。</br> 吱嘎一聲!</br> 車速超過一百碼的紅色小跑,隨著崔向東的緊急制動,車輪立即被抱死,在路上搓出了一道兩米長的黑線。</br> 車頭更是猛地下沉。</br> 連帶著崔向東的心——</br> 這條路是通往清水灣的,是路況很好的雙向車道,但卻是在近郊。</br> 此時已經是冬季的深夜十點半。</br> 十點半放在福壽門夜總會內,好戲還沒有開始。</br> 可在這兒,來往的車輛卻沒有幾輛。</br> 那么是誰,埋伏在半路要阻攔崔向東呢?</br> 是瘤哥的人?</br> 崔向東在踩下剎車的瞬間,就想到了瘤哥。</br> 就在他踩下剎車的同時,后面也有四道車燈出現,迅速向這邊沖來。</br> 前后夾擊——</br> “是,是誰?”</br> 商皇扭頭看了眼,心中惶恐的問道。</br> “我也不知道。”</br> 崔向東隨口回了句,看向了兩側。</br> 兩側都是深深的排水溝,沒有任何的岔路口。</br> 算是讓想猛打方向盤,斜刺里逃走的崔向東,徹底地死了心。</br> “崔向東,你說他們會殺我們嗎?”</br> 商皇看著前面快步走過來的幾個人,心中更怕,顫聲問。</br> 那幾個人都是黑色勁裝,腦袋上也都戴著黑色的針織帽子,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那種。</br> 借助雪亮的車燈,蘇皇能看清楚他們的手里,都拿著手槍。</br> 她回頭看去。</br> 車子后面也走來了幾個人,同樣的裝束,雙手握槍。</br> 崔向東沒有回答商皇的話,只是看著那些人,心思電轉。</br> “絕不是瘤哥的人,因為瘤哥根本不知道老子早就鎖定了他。”</br> “如果瘤哥知道,那只能是搖曳背叛了我。”</br> “可昨晚搖曳在我背后推——”</br> “足夠證明她對我,已經是死心塌地的了。”</br> “凱拉的反滲透?”</br> “就憑老韋給她下的套,她怎么敢再次派人靠近淺水灣區域,還這樣大搖大擺的?”</br> “關鍵是她早就約了老子,明晚再去福壽門,和她面對面的談話。”</br> “老韋的錦衣衛?”</br> “更不可能了!”</br> “香江的黑道大哥?”</br> “我在香江,那就是不起眼的路人甲,怎么可能會被大哥們高度關注?”</br> “還是大理段家,擔心我回去后找他們算帳,索性悄悄派人來香江,干掉我?”</br> “段家集體自殺,也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來。”</br> “崔家,或者蕭家,還是別家?”</br> 崔向東的腦思維轉速,從沒有過的快。</br> 把所有能在半路劫殺他的嫌疑人,全都飛快的整理了一遍,也沒找到頭緒。</br> 從正面走來的數名持槍者,已經來到了車子十多米之外,站定。</br> 從后面壓上來的幾個人,也站在了十多米處。</br> 從他們站在路邊,雙膝微微彎曲,腰明顯彎著以及卡位等來看,他們都是刺殺水平相當專業的人。</br> 崔向東也怕了。</br> 實在想不到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br> 商皇渾身發顫,緊緊的靠在他懷里:“快,快想辦法,想辦法啊!”</br> 想啥辦法?</br> 跪地求饒?</br> 還是打電話報警?</br> 跪地求饒白搭。</br> 拿出電話報警這種事,崔向東想都沒有想。</br> 他的潛意識內,就知道自己一旦舉起電話,就可能會引來激射而來的子彈。</br> 車正前方的四個人,在十多米外稍等片刻后,又開始慢慢的走了過來。</br> “媽的,這些人究竟是誰啊?”</br> 實在想不到誰會用這種不靠譜的方式,來對付自己的崔向東,只能慢慢的舉起了雙手。</br> 他故作鎮定的樣子,對走到車前的黑衣人說:“各位,無論你們是誰派來的,也無論你們是求財,還是害命。咱們能不能,有話好好說?你們要錢,我這兒有足足一千萬的現金支票。你們要我的命,也會無條件的配合你們。但請你們,放過我身邊的這個女人。”</br> 商皇一愣,抬頭看著他。</br> 故作鎮定的崔向東,滿眼都是對未知的恐懼。</br> 不過。</br> 該表現爺們那一面時,崔向東明知必死也得硬著頭皮,裝一次爺們!</br> 這次不裝,以后可能就沒有機會了。</br> “呵呵,看不出啊。你這個小白臉子,倒是挺爺們的。”</br> 來到車前的一個黑衣人,陰森的笑了下,槍口慢慢的對準了商皇的小腦袋,說:“看在你還算是個爺們的份上,我就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你們兩個,只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愿意受死,我就放個另外一個。”</br> 嗯?</br> 二選一?</br> 這么殘忍!?</br> 崔向東和商皇齊刷刷的一楞。</br> 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黑衣人,根本不給他們考慮的時間:“我數三個數!三個數之內,男的舉手,我放過女的。女的舉手,我放過男的!如果男的,女的都沒有舉手!那你們兩個就做一對同命鴛鴦吧。開始倒計時。三。”</br> 商皇立即看向了崔向東。</br> 就在剛才,崔向東還對這些黑衣人說,可以隨便把他怎么樣,但請放過商皇的。</br> 那么現在——</br> 崔向東在有希望活下去的時候,會舉手嗎?</br> “他絕不會主動站出來,為我爭取活下去的機會。因為,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可能比一只雞強不了多少。”</br> 商皇下意識的這樣想時,黑衣人喊出了第二個數字:“二!”</br> 隨著第二個數字,黑衣人也咔嚓一聲,打開了手槍保險。</br> “你快點舉手,主動去死啊!”</br> 商皇心中大驚,剛要全力喊出這句話時,就看到崔向東舉起了右手。m.</br> 隨著崔向東的右手猛地舉起——</br> 商皇忽然覺得心中,有什么東西,一下子就被颶風吹走。</br> “其實我也很怕死。但我必須舉手,因為我是個男人。何況,這條蛇再怎么不堪,也終究算得是我的女人了。”</br> 崔向東心里想著,扭頭看了眼商皇,溫和的笑了下。</br> 他的后衣領子,就被人拽住。</br> 商皇呆呆的看著崔向東被拽下車后,推搡著向前走去,大腦一片空白。</br> 一直走到了車燈的后面,再也看不見。</br> 商皇看不到的車燈后面,俏生生的站著一個,即便穿著黑色勁裝,也是身材前突后翹,雙眸發亮的女孩子。</br> 被推搡過來的崔向東,看著女孩子的那張小臉。</br> 耳邊出現了幻聽——</br> 小女孩的聲音:“哥哥,向東哥哥!你跑慢些,等等我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