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音樂節現場的車上,一姐呵斥經紀人:“你看你干的這叫什么事兒,什么兵王,我看就是個孩子,毛還沒長齊吧。”</br> 經紀人囁嚅道:“我打聽過,人家沒騙我,確實是受過勛的英模,榮譽稱號獲得者,全軍都沒幾個。”</br> 一姐說:“那你打聽清楚了么,這個英模是怎么來的,部隊上可不光是戰斗人員,還有搞科研的,搞后勤的,就是養豬,也能養出個三等功來。”</br> 經紀人滿頭汗,當場給北京的朋友打電話,托他打聽海島蛟龍這個榮譽稱號的來由,對方說明天約部隊的人吃飯,順便問一下這事兒。</br> “我的親哥,您現在就問成么,我這邊急,特別急,對,大姐要問的,行,回去我請客,就這樣吧。”經紀人掛了電話,擦擦汗,正要匯報,一姐已經忘了這茬,正在玩手機,還問他:“現在出了一個微信,這玩意好使么?”</br> 經紀人說:“界面太粗糙,不如qq好使。”</br> 等到了現場,回電也來了,經紀人接完電話,一臉的便秘表情,悄聲對一姐說:“問出來了,英模是臺風天在海島上保護漁民財產得的,也不是特種部隊出身,就是普通二線部隊的小兵。”</br> 一姐哦了一聲,不置可否,經紀人問:“那還用他么?”</br> “這孩子多大?”一姐問了個奇怪的問題。</br> “九零年的,二十一歲。”</br> “大學還沒畢業的年紀,還真就是孩子。”一姐自言自語道。“算了,怪不容易的,繼續用,錢照給,貼身保鏢就算了,指不定誰保護誰呢。”</br> “大姐您真是厚道人。”經紀人挑起大拇指。</br> 傅平安和趙光輝乘坐后面的車輛抵達,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姐居然第一時間向他道歉。</br> 一姐說:“小兄弟,剛才不好意思了,姐喝點酒就狂,你多擔待。”</br> 經紀人也幫腔道:“是啊,做藝人的很不容易,粉絲就是衣食父母,時時刻刻要注意形象,更別說還有狗仔隊跟著,言行稍微出格,第二天就是個大新聞。”</br> 傅平安本來還一肚子氣,見一姐這么沒架子,這口氣也就消了,演藝圈都是人精加戲精,情商很高,傅平安不善言辭,只是靦腆一笑,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br> 看完現場,一姐非常滿意,地方陪同人員說時間不早了,舟車勞頓的,我們就不耽誤您休息了,各自散去,一姐回酒店休息,但是這個時間對于北京來的朋友來說還稍微有些早,夜生活才剛開始,再加上晚宴沒喝透,主動提出要去見識一下淮門的夜生活,經紀人說要不要叫上地陪,一姐當即制止:“別,帶著他們不得勁,就咱們自己,保鏢都不用帶。”</br> 一姐帶著經紀人和年輕的小助理,偷偷摸摸下電梯去了,自然逃不過傅平安的眼睛,他拿起手機發了條微信,年輕人對于新生事物總是充滿熱忱,同學們基本都用上這種新型即時通訊軟件了。</br> 淮門的夏夜,海風陣陣,帶著腥味和涼爽,當地最有名的是海鮮燒烤,尤其一道碳烤生蠔尤其美味,一姐等人打了輛出租車,讓的哥帶路找了個夜市攤子,點了一堆烤串生蠔,一件啤酒,邊吃邊聊,聊著聊著就說起中國哪地方的燒烤最好吃,經紀人說新疆燒烤好最正宗,小助理說中原燒烤山羊肉好吃,一姐一拍桌子,杯子里的啤酒都灑了一桌。</br> “只有東北燒烤才最地道,最好吃,其他的,不是我針對誰,全是垃圾。”一姐振振有詞,還加了一句,“不接受反駁。”</br> 這話是酒話,誰也不會當真,但是卻引起隔壁桌上幾個人的注意,他們喝得不少,桌子下面堆滿了空瓶子,一個小伙子借著酒勁過來搭訕,他并沒有認出一姐,一姐在電視屏幕上光鮮靚麗苗條,但是沒化妝的情況下傻大黑粗,就是一東北老娘們,小伙子搭訕的目標是二十出頭的小助理。</br> 當著自己的面調戲助理,一姐不能忍,站起來阻攔,小伙子一扒拉,一姐怒了:“你跟誰倆呢?”</br> 小伙子喝大了,嘴里不干不凈,一姐本來就暴躁,哪能受得了這個,一手抄起啤酒瓶就要砸過去,卻被經紀人一把抱住,對面桌上的八個人站了起來,雖然不是刺龍畫虎的角色,但是都喝的酒氣熏天,在酒精的作用下,老實人也會出手傷人,真打起來敵眾我寡肯定吃虧。</br> 停在暗處的一輛金杯面包車的車門拉開,沖出一群穿著黑t恤的彪悍青年,不由分說將一姐和經紀人小助理架回車里,起初小助理嚇得尖叫,經紀人看到熟悉的軍事承包商打扮,忙道是自己人。</br> 金杯車沒停留,徑直開回酒店,開車的是周建良,他嚇唬經紀人說:“要不是我們跟著,這回你們就栽了,淮門人打架可兇了,每年夜市攤子上都得死幾個人,還有打殘的,毀容的,上回有個外地女的喝多了和人拌嘴,讓啤酒瓶子茬把臉都劃爛了,我親眼看到的,那血流的。”</br> 三個人噤若寒蟬,剛才如果真打起來而保鏢沒跟著,那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等警察來了,這個眼前虧也吃定了,鼻青臉腫的,明天的音樂節就別上了。</br> 經紀人問:“那小傅呢?”</br> 周建良說:“幫你們擦屁股去了。”</br> 傅平安確實是去善后的,因為人走了,賬沒結,隔壁那桌客人被這一幕搞懵圈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邊結了賬,老板過來說一場誤會,都是輝哥的朋友,傅平安和這一桌客人喝了個酒,隨便嘮了嘮,原來他們都是退伍軍人,八一節臨近,提前小聚預熱一下,得知傅平安也是當兵的出身,關系一下拉近,一場干戈化解于無形。</br> 一姐回到酒店沒多久,傅平安也回來了,還帶來了烤爐木炭和生蠔啤酒,在酒店天臺上擺起了燒烤攤,專供一姐享用。</br> 淮門炭烤生蠔確實肥美絕倫,一姐贊不絕口,對這位保鏢的專業水準也頗為贊賞,保鏢不是打手,職責不是幫雇主出氣,而是確保安全,只要有一絲安全隱患出現,立刻將其掐滅,如果傅平安好勇斗狠,在夜市攤子上大打出手,那反而證明他的業余。</br> 保鏢專業,這很正常,但是貼心就難得了,傅平安知道一姐沒吃好,特地連燒烤爐子都打包帶來,又在深夜搞定酒店天臺的開放,夏夜微涼,俯瞰淮門夜景,比煙霧繚繞閑雜人等云集的燒烤攤子強多了。</br> 一姐喝的開心,讓經紀人現場打賞,今晚出場的安保人員,每人獎勵一千元,這錢拿的不燙手,大伙兒二十四小時待命,圖的就是薪水豐厚。</br> ……</br> 音樂節開幕,眾多知名藝人云集淮門,場面搞得紅紅火火,活動在淮門體育場舉辦,公安局動用了數百名警察和保安維持秩序,主辦方也雇傭了大批安保人員,現場人員極多,彼此不認識,只能掛胸牌辨識身份,工作人員掛藍牌,安保人員掛紅牌,媒體記者掛白牌,嘉賓掛黃牌,普通觀眾拿入場券,沒胸牌根本進不來后臺。</br> 傅平安的手下負責舞臺安保,這是重中之重,藝人們的安全全靠他們了,主要任務是防止瘋狂粉絲上臺以及踩踏事件發生,但是這個工作不好干,因為有些藝人唱嗨了會自己下臺和現場觀眾互動,握個手擁個抱啥的,還有些安排好的上臺獻花環節需要放行,總之當安保不是戳在那里當個電線桿就行,真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br> 好在一切正常,沒有突發險情,這是因為看臺前列坐著的都是淮門市的領導及其家屬,最好區域的門票不對外出售,黃牛都拿不到,那些狂熱粉絲坐在靠后的區域,想走到臺上要沖破好幾層關隘,難度極大。</br> 即便如此還是出了點狀況,一姐上臺之后掀起一波高潮,她唱歌從來都是真唱,而且喜歡臨場發揮,煙酒嗓真情實感,唱完一句把麥克風沖空中一戳:“大家一起來!”臺下萬人大合唱,每個人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連穿著白襯衫的矜持的市領導都跟著輕輕打節拍。</br> 一曲終了,臺下有女粉絲獻花,這是安排好的環節,安保人員沒有阻攔,一姐接了花,和粉絲擁抱,主持人恰到好處的出場,讓一姐和粉絲互動了幾個問題,引發全場笑聲,大家的情緒都跟著放松下來。</br> 這個粉絲是安排的,但是臺下還有幾個捧著花充滿期待的粉絲并不是安排的托,一姐善心大發,讓他們上來,安保看了看傅平安,后者點了點頭。</br> 臺下有三個女粉絲,前兩個上臺獻花擁抱,心滿意足的下臺去了,第三人上臺的時候,站在臺階旁的傅平安伸手攔住她,一姐在臺上看到了,不滿道:“保安,讓她上來!”</br> 那女粉絲仿佛領了圣旨一般,推開傅平安就往臺上走,傅平安上前揪住她,一個過肩摔夯在地上,藏在花束中的一個玻璃瓶摔碎了,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臭味彌漫開來,熏得前排領導當即離場,一群安保沖過來將人押走,用拖把拖,用清水沖,那股味道依然沖鼻子。</br> 一姐舞臺經驗豐富,臨危不亂,權當什么事都沒發生,和主持人談笑自若,又唱了一首歌才下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