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上午沒啥事,在家躺著補覺,忽然防盜門被人敲得山響,起來開門,外面站著一群警察,二話不說就把他按倒了,顧北是老江湖了,沒有反抗,乖乖讓警察給他上了銬子。</br> 因為什么事兒被抓,顧北心里一點數都沒有,作為一個小混混,挨揍和被抓的幾率太高了,誰都能踩他一腳,對此他已經習慣了,在鄰居們的目光審視下,顧北低著頭被押走,上了警車,來到派出所先丟角落里蹲著,等著過堂。</br> 等了好幾個小時,警察才提審顧北,大家都是老熟人們,說話不需要拐彎抹角,警察問他把昨天帶回家的女孩怎么了,是不是睡了,顧北堅稱沒有,他知道輕重,這事兒可大可小,嚴重了要判刑坐牢的。</br> 警察見他嘴硬,先拘起來再說,等證據來了,正式逮捕。</br> 負責問案的是一個女警察,她心思很細,打量著劉婕妤,目光落在她頭上,說你扎頭發的是什么。</br> “他偷我錢。”劉婕妤說,“我錢包里一千元錢不見了。”</br> 真相大致如此,顧北并沒有性侵劉婕妤,也不承認偷錢,只承認拿了錢包里的二百余元支付車費和清洗費,還說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問出租車司機。</br> 沒人有閑空幫他伸冤,強奸罪洗清了,偷錢和猥褻跑不了,最終顧北被派出所處于行政拘留十五天的處罰,他心里有數,這是最輕的處理了,不過心里還是憋屈,明明做好事,怎么就換來拘留所半月游呢,這些有錢的體面人,怎么就這么不講理呢。</br> ……</br> 互聯網上的熱點總是有時效性的,反日這一波熱潮隨著u形鎖事件告一段落,狂熱的民眾開始反思,關于傅平安打人的事情也沒人繼續關注。</br> 傅平安也沒有再繼續追究是誰在背后搞自己,他的仇人太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只能做好自己,避免出錯,況且他還有繁重的學習任務,先把上學期因為沒參加考試而掛科的幾門給補上,又參加了十月份的自學考試,至此他的自考大專就算完成,等著拿畢業證就行。</br> 江東大學全校一心備戰十一月的百年校慶,學校撥巨款修繕校舍和道路,買了幾千盆鮮花裝點校園,張燈結彩,比過年還隆重,學生文藝團體們更是忙著排練節目,劉康乾忙前跑后,廢寢忘食,顯示了一個優秀的學生會干部的品質,大家隱隱都感覺這次競選劉康乾必勝。</br> 其實劉康乾心里很矛盾,到底是留在國內干學生會主席,還是出國交流,他拿不定主意。爸爸和小姑父的意見都很中肯,何去何從,要看自己的取舍,他寫了一封郵件給遠在哈佛的谷清華,征求她的看法,順便聯絡一下感情,谷清華以自己的實際經歷告訴他,做交換生對世界觀的開拓有好處,強烈建議他不要浪費機會。</br> 但劉康乾還是猶豫不決,小姑父催促他趕緊填表交上去,因為交換生的名單并不是江大單方面決定的,要先填表交給康奈爾大學審核,對方認可之后才行,但是一旦進入流程就不好退出了。</br> “我再考慮考慮吧。”劉康乾說,他打算在截止日期到來之前最后一秒再做決定。</br> 校園里傳來鑼鼓齊鳴的聲音,劉康乾真心喜歡這種喧鬧歡樂的氣氛,如果到了國外,恐怕很難見到這種場景,他也很難再有前呼后擁的當領導的快樂了。</br> 這段時間里,每個人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小姑父王建幫熊茹將工作搞定,調入省紅十字會當了個副處長,閑散職務,收入可觀,而且還很體面。</br> 劉風正搖身一變,從國企副總成了風險投資人,他聽說北京有一家叫“滴滴”的公司,有點像美國的uber,特地趕過去考察。</br> 遠在美國的白佳慧和李超卿卿我我,過著幸福的小日子,忽然有一天接到國內某銀行的催款電話,說您有一筆貸款這個月的按揭沒還,白佳慧摸不著頭腦,她明明剛交過房子的貸款啊,仔細查問,銀行說是您名下的公司貸款,而這家公司的名字,白佳慧聽都沒聽過。</br> 一股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白佳慧打了無數個電話,終于搞清楚了,劉風正暗地里用自己的身份證注冊了一家公司,然后以公司名義貸款幾十萬,用這筆錢支付了房子的首付,相當于自己借錢買房,劉風正這個老狗比一分錢不出。</br> 白佳慧欲哭無淚,只恨自己還不夠聰明,她手上的美元只夠維持生活的,也無法再向父母求援,她甚至不能親自回國處理這件事,因為回去了就無法挺著大肚子再來美國,那么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br>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銀行查封拍賣自己的房子,還要上征信黑名單,白佳慧不敢把這個噩耗告訴李超,一個人躲在后院悄悄抹眼淚。</br> “對不起,請問您需要幫助么?”一個鄰居老外站在柵欄另一邊和善的問道,那是一個大學教授,五十來歲的白人老頭,白佳慧英語一般般,但也能勉強表達出自己的哀傷,她結結巴巴將自己的遭遇傾訴,老頭深表同情,又安慰了幾句,讓她稍等片刻,跑回屋里拿了剛做的蘋果派請她吃。</br> “您夫人的手藝很好。”白佳慧說。</br> “是我做的,芭芭拉十年前就離我而去了。”老頭說,“叫我戴維就行。”</br> “謝謝你戴維,和你聊了聊,我感覺好多了。”白佳慧看了看戴維家的房子,挺大的,草坪收拾的也很利索。</br> 顧北在拘留所里過的很舒坦,簡直如魚得水,在里面不用上班,有吃有喝,還有電視看,每天下午看電視新聞進行法制學習,他看到西安有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伙子,拿u形鎖把日系車主的腦袋給開瓢了,一個監舍懂法律的伙計評估說,這下子十年徒刑跑不掉,顧北一陣后怕,那天如果不是傅平安阻止,自己指不定干出多大的事兒來,如果自己判刑十年,那外婆不得哭死。</br> ……</br> 十一月初,校慶臨近,這將是為期一周的盛典,主要內容是開幕式、國際交流論壇和文藝匯演,參觀活動,以及最后的閉幕式,來自世界各地的江大校友齊聚近江,酒店生意都跟著火爆。</br> 校園內披紅掛彩,節日氣氛濃郁,傅平安卻在電腦前看帖子,不久前發生了著名的10.20特大槍案,當事人之一和他有點關系,在城市南郊的一處爛尾樓工地,發生了激烈的駁火槍案,打了幾十發子彈,死了兩個人,一個叫詹子羽的腦部中彈,身負重傷,這人貌似是譚輝的朋友,也算是惡有惡報。</br> 帖子內容并不詳細,這案子屬于高度機密,但是一些高人能從蛛絲馬跡拼湊出故事的畫面,傅平安看的熱血賁張,心潮起伏,面對仇人當頭一槍,何其快哉。</br> 此時,孔確和她的導師戴金波也來到了江大,本來說好的是戴教授攜夫人,再帶上三四個研究生一起來,可是到了高鐵上才發現只有戴教授和孔確自己,教授解釋說夫人臨時有事,其他同學也都臨時放鴿子了,孔確多精明的女孩,她覺得這事兒恐怕沒那么簡單。</br> 一路之上,戴教授都在高談闊論,他政治經濟文化無所不通,口才好人又儒雅,連鄰座的中年大叔都被他折服了,遞上名片邀請他去給自己公司員工上課,價錢好商量。</br> “百家講壇請我去,我都沒同意,我覺得首要職責應該是學術。”戴教授當場予以婉拒。</br> 抵達近江高鐵南站,出站口有人拉著橫幅接站,但戴金波說不愿意浪費母校的資源,咱們還是自己打車吧,于是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江大,路上戴教授讓的哥開到楓林路兜一圈,看看楓葉。</br> 楓葉紅了,楓林路上的民國建筑韻味十足,戴教授開始講古:“1926年三一八慘案發生后,當時的督辦陳子錕就是從這里騎著一匹白馬,到江大校園中發表演講,宣布脫離北洋,并勸學生們投筆從戎的……”</br> 江東大學有自己的招待所,是一座四星級酒店,很多來參加校慶的校友被安排在這里下榻,戴金波帶著孔確來到酒店大堂,出示請柬,簽到,領房卡,服務員很快辦好了房卡:“戴先生,您的大床房一間,電梯在左手。”</br> 孔確有些不安了,戴教授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br> 戴金波說:“麻煩再給我開一間房。”</br> 孔確這才松了一口氣,到底是教授,為人師表,自己想多了。</br> 前臺說:“對不起先生,房間都是有預定的。”</br> 戴金波點點頭:“這樣啊。”</br> 孔確正想說沒關系,我去找同學擠擠,戴金波卻把房卡遞給她:“你住這兒,我去找別人擠擠。”</br> “那好吧。”孔確也只能這樣回答。</br> 正巧有一位校友也來簽到,分給他的房間是標間,戴金波和此人熟識,干脆住一間房徹夜長談,孔確終于松了一口氣,但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又有一點點失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