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良看了看站前廣場的地形,偌大的廣場全是人,進站口方向排起長隊,兩側是各種店鋪,一輛派出所警車停在路邊,治安崗亭邊,兩個連警棍都沒佩的協警正在聊天。</br> “如果突然發生恐怖活動,后果會很嚴重。”周建良搖頭嘆息。</br> “你咋了小周?怎么突然想起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沐蘭笑道,“恐怖活動,內地是不會有的,尤其是淮門,安全的很。”</br> 傅平安倒是深以為然,廣場上人太多,警力有限,真有窮兇極惡之徒豁出去干一票大的,計劃周詳的話都能全身而退。</br> “是不太可能,職業病犯了。”周建良說,“在我當兵的地方,這種事太常見了,我有幾個戰友就是……不提了。”</br> 沐蘭說:“如果真發生你說的那種事情,應該怎么辦?”</br> 周建良說:“就一個字,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br> 沐蘭說:“再快能有子彈快么?”</br> 周建良說:“你不需要比子彈快,比其他人快就行了。”</br> 沐蘭哈哈大笑:“我練過跆拳道,真遇到壞人,我就和他們對打。”</br> 周建良笑笑,繼而正色道:“別被電視電影騙了,空手奪白刃的本事不是誰都能練出來的,真有個拿刀的愣小子站我面前,我也不敢充好漢。”</br> 傅平安覺得周建良不會沒來由的想到這些,他的目光掃過人群,最后落在角落那幾個v族人身上,頓時就明白了。</br> 進站口設有安檢門,武器是不能帶進站內的,但是如果暴徒的目標并不是鐵路設施,而是人群的話,那安檢設備就起不到作用,傅平安越想越怕,可是這事兒又很難處理,在不掌握證據的情況下,警察也不會多添麻煩。</br> 思慮再三,傅平安還是找到了治安崗亭里的警察,警察聽了他的陳述,并沒有嗤之以鼻,而是帶了兩個協警過去查看,傅平安和周建良也跟在后面,沐蘭開始緊張:“你們來真的啊,不會真有事吧。”</br> 警察出示證件,要求檢查行李,那幾個人比較配合,打開包,里面果然有管制刀具,英吉沙匕首和切糕刀,他們聲稱是去近江探親的,車票都買好了。</br> “佩刀是民族習慣。”他們強行解釋,警察可不聽那一套,依規將道具沒收,傅平安松了一口氣,說制止了一場暴恐活動那是夸張了,可這幾個人身帶兇器總歸是危險的。</br> “你倆當過兵吧?”那警察有些年紀了,兩鬢斑白,慧眼如炬,“警惕性很高,不錯。”</br> 周建良說“我是現役軍人,這是我們老班長,拿過英模稱號的。”</br> 老警察說:“你就是傅平安吧,久仰久仰。”</br> 沒想到自己的粉絲還挺多,傅平安鬧了個大紅臉,辭別警察,將沐蘭和周建良送進站,離開的時候,那幾個家伙已經不見了。</br> ……</br> 寒假即將結束,傅平安帶著范東生和王栓駕車返回近江,沐蘭和潘曉陽已經從麗景花園搬了出來,各自找了新的房子,潘曉陽住進了高檔豪宅,沐蘭消費降級,新家是九十年代的老小區,兩人的塑料姐妹花感情暫時告一段落,沐蘭迎來了另一位合租者王栓。</br> 兩人合租,是過年的時候就說好的事情,沐蘭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是善良細膩,她明白王栓無家可歸,一個女孩子又不能總靠傅平安照顧,所以她責無旁貸的肩負起照顧小妹妹的責任來。</br> 王栓繼續在江大食堂炸油條,一邊努力工作,一邊等待著機會降臨。</br> 電視臺的呂菲菲終于說動了臺領導,支持她搞選秀節,選秀大賽取為“豆蔻年華”,呂菲菲擔任總導演,郝清芳擔任藝術顧問,但投資人并不是劉風正,而是一位叫做馮慶存的地產界大亨。</br> 選秀大賽開始海選之時,呂菲菲就悄悄成立了一家娛樂公司,私下找到王栓要和她簽約,王栓欣喜若狂,稀里糊涂就在合同上簽了自己的名字。</br> 呂菲菲告訴她,合約暫時保密,公司每月會給你一千五百元生活費,還會針對性的培訓你,支持你參加大賽。</br> 王栓不傻,她隱隱猜到自己要紅了,很可能已經被內定為冠軍。</br> 回到出租屋,王栓喊了一聲蘭姐,卻不見沐蘭答應,推門一看,只見沐蘭捧著手機正在看新聞。</br> “當場殺死幾十個人,太可怕了。”沐蘭抬起頭來,眼中淚花閃爍。</br> “咋了,姐。”王栓嚇壞了。</br> “昆明火車站,恐怖事件。”沐蘭說,這是剛發生的慘劇,持刀暴徒殺傷大量旅客,如果不是持槍特警及時趕到,恐怕還會造成更大的傷亡。</br> 回想起淮門火車站前的那一幕,沐蘭后怕不已,當時覺得傅平安和周建良小題大做,還覺得警察不近情理,把人家切糕刀都給收了,現在想起來一身冷汗,這個世界并不太平,之所以我們無憂無慮,那是因為無數軍警在默默堅守。</br> 這件事改變了人們的生活,全國的車站機場一夜之間換上了荷槍實彈的特警,而且并非臨時舉措,而是成為慣例。</br> ……</br> 陽春三月,豆蔻年華選秀大賽正式開始,王栓以個人名義報名參加,在海選階段一枝獨秀,順利過關。</br> 在范建等人的慫恿下,傅平安將王栓和沐蘭約出來,在量販式ktv搞了個小型的慶祝活動,酒酣耳熱之際,傅平安出來透風,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洗手的時候遇到了沐蘭。</br> “王栓已經成了這幫直男的女神了。”沐蘭笑道。</br> “再過幾年,怕是想約都約不出來了。”傅平安開玩笑道,兩人并肩前行,對面墻壁上的投影電視正在播放新聞,他們不約而同的駐足觀看。</br> 飛往北京的馬航mh370航班在飛行途中離奇失蹤,機上229人失去聯系,其中中國旅客就有一百五十多人。</br> “太詭異了。”傅平安喃喃自語。</br> “希望不要出事,家里人得多心焦啊。”沐蘭說,“可能是迫降在某個熱帶島嶼上了吧。”</br> “但愿如此吧。”</br> “如果有一天,我失聯了,你會不會到處找我?”沐蘭忽然問道。</br> “就像小時候那樣么?”傅平安想起了他們七八歲時的事情,有一次孩子們一起玩捉迷藏,輪到沐蘭藏的時候,大伙兒誰也找不到她,孩子們也沒當回事,各自回家吃飯,沐蘭的爸媽見不到女兒才問起來,然后整座樓的大人都被發動起來到處尋找,就差報警了。</br> 直到天黑,沐蘭才主動現身,渾身臟兮兮一臉得意的說自己贏了,原來她爬到樓頂,躲在沒水的水箱里,結果自然是被胖揍了一頓。</br> 傅平安認真的想了一下說:“隨著通訊技術的發達,一個人想失聯還真不容易,4g技術馬上投入使用,再過幾年還有5g,物聯網大數據下,想徹底隱身是非常困難的,干什么都要實名制,都要面孔識別,所以,八十年代言情小說中那種失散的情節不會出現了,你別矯情了。”</br> 沐蘭撇嘴道:“你真是個鋼鐵直男。”</br> ……</br> 豆蔻年華選秀大賽的整個賽季要四個月時間,選手們過關斬將,拼的不光是唱功,還有各項才藝,王栓勝在顏值和唱功,但是學歷和氣質這一塊被其他選手壓的死死的,人家有的是音樂學院的學生,有的是藝術世家,還有歌廳駐唱的半專業選手,在臺上的表現都比王栓強。</br> 新紀元廣場二十八層,寬敞的辦公室里,一個穿著白褲子的中年人正揮舞著高爾夫球桿,動作標準嫻熟,站在他身旁將polo衫領子豎起來的是他的朋友兼股東辛濤,兩人切磋著高爾夫球技,絲毫不顧會客室還有人翹首以盼。</br> 等在會客室的是豆蔻年華的總導演呂菲菲,新紀元集團是獨家贊助商,財大氣粗,離開他們玩不轉,為了大賽順利進行,再低三下四的事情她也得硬著頭皮做。</br> 終于,馮慶存來了,他是建筑工人出身,粗豪彪悍,不拘小節,往沙發上一座,翹起二郎腿,叼起雪茄煙,先吞云吐霧一番。</br> “馮董,這是我們計劃的前十名單。”呂菲菲奉上名冊,名冊里不光有履歷,還有選手們穿泳裝的全身照。</br> “濤子,幫我看看。”馮慶存將名冊丟給剛進來的辛濤。</br> 辛濤隨手翻了翻,指著一張照片說:“這個可以。”</br> 呂菲菲說:“哦,這是音樂學院大三的學生,四川人,擅長美聲。”</br> 馮慶存勾勾手,辛濤將名冊放遞過去,老馮看了看咂嘴道:“不錯是不錯,就是這一口吃膩了,這幾年大學生玩的太多,有些倦怠,就想嘗一口新鮮的走地雞。”</br> 辛濤說:“有啊,那個油條西施不就是走地雞么,純天然無污染,說不定還是個雛兒呢。”</br> 馮慶存翻到那一頁看了看:“我靠,這名字真土,不過小模樣還行哈,值得嘗嘗。”</br> 辛濤說:“呂老師,給我們馮董安排一下吧。”</br> 呂菲菲在電視臺工作多年,齷齪的事兒見的多了,他們市臺算好點的,省臺更是重災區,那些號稱花旦的主持人,不是給領導當情人,就是嫁給大老板當續弦。</br> 這選秀節目,名義上是通過公平競爭選出最優秀的歌手,但世間哪有什么公平可言,一切都要屈從于資本的力量,馮慶存在提出這種非分要求時,連起碼的遮掩都省略了,因為這已經是明擺著的規則。</br> 呂菲菲回到同樣位于新紀元廣場的豆蔻年華節目組,對郝清芳半開玩笑道:“皇上選中秀女了,你猜是誰,算了你肯定猜不中,是王栓,有錢人的品味就是這么獨特,我看姓馮的玩夠了女人,下一步就該玩男人了。”</br> 郝清芳冷靜問道:“這是要欽點王栓當冠軍么?”</br> 呂菲菲說:“你誤會了,兩碼事,陪一次大老板,并不意味著可以當冠軍,僅僅就是一次免費陪睡而已,就這樣還有無數選手夢想著有這樣的機會,馮董選中王栓,那是她的造化。”</br> 郝清芳說:“那她要是不同意呢?”</br> 呂菲菲說:“肯定下一輪就刷掉了,那就可惜了,我挺看好這孩子的。”</br> 郝清芳說:“那你就別把她往火坑里推,那孩子眼神清澈單純,和其他選手不一樣。”</br> 呂菲菲說:“我的大姐姐,你現實一點好不好,陪睡一次而已,娛樂圈嘛,總的來說咱們這邊算很人性化了,韓國那邊才叫殘酷呢,那真是把女藝人當雞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