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的青春少年，還沒有和女性如此親密接觸過，再加上本來就喝的酩酊大醉，腦子頓時處于當機狀態(tài)，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就聽耳畔一個焦急恐懼的聲音響起：“救救我，他們在追我。”</br> 不遠處兩道雪亮的手電光照過來，光柱的中心正是撞在一起的兩個人，傅平安是真喝多了，忘記了這是守備區(qū)大院，敢拿著手電照人的必然是執(zhí)勤的戰(zhàn)友，此刻他腦子里全是見義勇為和護花使者，把女兵往身后一推，怒吼一聲：“干什么的！”</br> “你哪個連的！”對方厲聲喝問，手電光照的傅平安眼花繚亂，一股怒氣從腳底板升騰到天靈蓋，他奔著手電光就過去了，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不記得了，反正是扭打、呵斥，哨子響，等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禁閉室里了。</br> 傅平安的軍裝撕爛了，肩章也掉了，酒精和“艷遇”帶來的興奮勁還沒過去，他回味著女兵身上的味道，陶醉不已，浮想聯(lián)翩，雖然只對撞了一下，接觸不到一秒鐘，但在他心中和這個不知名的女兵過了一生一世。</br> 起床號將傅平安從夢中驚醒，下意識的跳起來，可是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禁閉室，不免沮喪萬分，還沒立功就先進禁閉室，這事兒鬧得。</br> 出操結(jié)束之后，傅平安被提到警通連連長張玉濤的辦公室，他有三個罪名，第一，打糾察，第二，和女兵談戀愛，第三，夜不歸宿，熄燈號之后在外面亂晃。</br> 張玉濤對這個兵有印象，據(jù)說平時表現(xiàn)還不錯，怎么犯錯誤就一連串，于是給了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傅平安說自己喝了酒沒看清楚，不知道是糾察，還以為流氓騷擾女戰(zhàn)友呢。</br> “荒謬，大院里哪來的流氓，你為什么喝那么酒！”連長一拍桌子。</br> “一團長請我喝的。”傅平安說。</br> “一團長請你喝酒？他怎么不請我喝酒？”張連長氣的臉紅脖子粗，這兵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張嘴就胡扯。</br> 胡扯的還在后面呢，傅平安說因為我俘虜了一群t部隊的特種兵，為咱們守備區(qū)贏得了榮譽，所以一團長才請我喝酒。</br> “不信，你去問熊司令。”傅平安還有點委屈，他剛立了功就被糾察打的鼻青臉腫，而且這事兒根本和他無關(guān)。</br> “那女兵是誰？”張連長進行下一個問題。</br> “不認識。”</br> “不認識你和人家談對象？”張連長又火冒三丈，現(xiàn)在九零后的城市兵怎么滿嘴跑火車，對組織一點都不誠實。</br> “我就是夜里遇到的，根本不認識她。”傅平安說，“長啥樣都沒看清楚。”</br> 正說著呢，指導員進來了，眉飛色舞：“老張，昨天一團牛逼了，把老t給俘虜了，這幫家伙到咱們的地盤訓練，連個招呼都不打，這回讓他們知道厲害了。”</br> 張連長問：“誰這么厲害？”</br> 指導員說：“聽說是個列兵。”</br> 傅平安忍不住了：“報告，那個列兵就是我。”</br> 指導員正愁找不到八卦的細節(jié)呢，趕緊問他詳細經(jīng)過，傅平安施展出說評書的本領(lǐng)，將昨天的經(jīng)過完完整整敘述一遍，他沒敢添油加醋，就是最真實的過程，連長和指導員面面相覷，這個兵可以啊。</br> 部隊最講究榮譽，傅平安為守備區(qū)掙了榮譽，是功臣，對他的處分可以放一放了，再說夜不歸宿和談對象也不是多大的罪過，年輕人正是荷爾蒙最旺盛的時候，想禁都禁不了，一般遇到這種事，各連隊都是從輕發(fā)落。</br> “行了，你回去吧。”張連長說。</br> “我被他們打傷了，不得有個說法。”傅平安不死心，他被糾察打的鼻青臉腫，這個虧吃的太冤枉。</br> 張連長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說，一排的兩個兵被你打得住院了知道不，八個人才按住你，一團長給你喝的什么酒這么大勁。”</br> 指導員笑道：“喝醉的人力氣就是大，有個轉(zhuǎn)業(yè)到交警的戰(zhàn)友說過他們四五個協(xié)警都按不住一個醉駕的司機，其實就是一普通人，沒練過。”</br> 守備區(qū)是正師級單位，沒有常設的糾察連，警通連的一個排兼職糾察任務，說起來都是一個連的人，連長和指導員就能把事情壓下來，傅平安沒受到任何處分，僅僅是關(guān)了一夜禁閉，他單槍匹馬俘虜一群老t的故事流傳開來，成為守備區(qū)今年的奇聞異事之一，很多干部覺得有意思，但很多士兵卻有些不服氣。</br> 半夜里遇到的那個女兵到底是誰，到底去干什么，傅平安不得而知，他只記得那股似蘭似麝的香味。</br> 為熊司令撰寫回憶錄的工作還在繼續(xù)，這么多年以來，老人家第一次認真梳理自己戎馬倥傯的一生，很多回憶浮上心頭，很多早已逝去的故人重新回到眼前，傅平安聽著這些第一手的故事，恍惚間也進入了往事，和熊司令同喜同悲，徜徉在歷史的長河中。</br> “我這一輩子，過了無數(shù)次鬼門關(guān)，四三年在河北，小鬼子的擲彈筒追著我轟，差點就見馬克思了，四八年在東北，我一個人拿著桿空槍，俘虜一個連的國民黨兵，五一年在朝鮮，多少戰(zhàn)友都凍死，炸死，唯獨我活了下來，面對這些，我眼皮都不動一下，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還怕打仗么，可是后來我還是怕了，怕的不是打仗拼命，是那些整材料的小人，他們不但要人命，還要誅心，要把你打倒踏上一萬只腳。”</br> 熊司令感慨著：“打鬼子，打老蔣，打美國佬，打越南小霸，朝鮮我去了，越南我去了兩回，以我的資歷和戰(zhàn)功，早該是上將了，可是為什么一直是個少將？人家說我這個人貪杯好色，我認，人這一輩子，就得有點缺點，有點毛病，要不然那還是人么，要么是神仙，要么是偽君子，小鬼，你記住咯，以后和人交往，那種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滿嘴仁義道德天天七點看新聞聯(lián)播的人，絕對不能交朋友，還得防著點。”</br> 傅平安想到了程國才，班長平時就是這樣，循規(guī)蹈矩的，一點毛病挑不出來。</br> “我這個人，生平最愛三件東西，好槍，好酒，好女人。”熊司令繼續(xù)抒發(fā)胸臆，“好槍我收藏了不少，都送人了，就留下這三把，獵槍是拿來玩的，掌心雷是防身的，盒子炮是預備打仗用的，別看我退出現(xiàn)役了，只要黨和國家需要，我這員老將，隨時出山！”</br> “好酒就不說了，被你田阿姨管的死死的，只能喝什么紅毛，那叫酒么，那就是糖水，早晚給我喝個糖尿病出來。”老爺子一擺手，“好女人我遇到過幾個，第一個老婆是城市的女學生，五八年嫁給我的，跟了我十年，熬不住批斗自殺了，第二個老婆，是我蹲牛棚時認識的，相識于危難，她給我生了個孩子，病死了，第三個就是你田阿姨，當年小田可是大美人，多少人惦記著，跟了我這個六十歲的老頭子，好家伙，鋪天蓋地都是各種非議，老子天不怕地不怕，還怕這個？老子這一輩子夠了，什么中將上將，大區(qū)司令，老子不稀罕，人啊，經(jīng)歷的多了就看透了，活的暢快，無憾，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國家民族，對得起親朋戰(zhàn)友，足矣。”</br> 傅平安還年輕，只能聽懂老司令字面的意思，深層次的哲理他還得消化消化，不過這些素材對于寫稿子來說足夠豐富，傅平安寫了一篇抗戰(zhàn)時代的真人真事改編的小故事，投稿到軍區(qū)報社，竟然刊登了，他接二連三寫了幾篇文章投過去，報社編輯對這個小戰(zhàn)士的稿件非常欣賞，略加潤色之后依然發(fā)表，其中一篇豆腐塊大的小文章還被軍區(qū)報社推薦到了《解放軍報》發(fā)表。</br> 和平時期，戰(zhàn)士的文章能見報就是成績，何況傅平安還上了軍報，班長程國才拿著一張還散發(fā)著油墨香的軍報興沖沖來到宿舍，說道：“小傅啊，你出了這么大成績，還瞞著大家呢，這可不對。”</br> 傅平安也沒料到文章能上軍報，也沒想到這件事的意義所在，他只是笑笑：“我請客唄。”</br> 龔晨踹他一腳：“這是請客能解決的是么，你得請一星期的客，文章上了軍報，一個三等功沒跑了。”</br> 三等功！夢中的軍功章竟然唾手可得，傅平安這才回過味來，興奮的直搓手，不知道說什么好。</br> “咱們公務班出了個秀才，恭喜你，再接再厲，多寫寫咱們警通連的好人好事，讓大家也都上報紙光彩一下。”程國才說。</br> 這可有難度了，傅平安只擅長寫小說，對于歌頌體的八股文并不擅長，再說他也沒什么素材啊，難道寫自己和糾察排打架的事兒？</br> 一個列兵寫的豆腐塊上了軍報的消息傳遍了守備區(qū)，傅平安一時間成了明星，雖然還沒掛上三等功，但是感覺胸前已經(jīng)多了一塊軍功章，走路都比平常帥氣了許多。</br> 中午時分，傅平安走在白楊樹下，一個穿裙子的女兵迎面而來，小腿白生生的，脖頸修長，白皙的鵝蛋臉，雖然五官沒有羅瑾那樣精致美麗，但是一股女性魅力撲面而來，她肩章是一道拐，和傅平安一樣都是列兵。</br> 傅平安想多看幾眼，又有些害羞，本來以為會擦肩而過，沒想到那個女兵竟然停下了。</br> “上次的事情，謝謝了。”女兵說。</br> 傅平安有些納悶，忽然一陣風吹來，將女兵身上的香味吹到他鼻子里，這是他曾經(jīng)魂牽夢繞的香味。</br> ——————————————————————————————————————————</br> 這就是那個夜操場上裝個滿懷的女兵，當時傅平安和兩個糾察打起來，她趁機跑了，沒被抓到現(xiàn)行，雖然抓到也沒什么大不了，但畢竟是個人情。</br> “不用謝，反正我也不認識你，想把你招出來也說不出名字。”傅平安鬼使神差的，抖了個并不好笑的機靈。</br> 女兵笑的花枝招展：“你還真是個鋼鐵直男，居然不認識我。”她說這話的時候一臉驕傲，仿佛全守備區(qū)的男兵就該認識她一樣。</br> 傅平安沒話接了，木訥的站著，想走不舍得，站在原地沒話說又尷尬。</br> 女兵白他一眼，風情萬種：“傻小子，記住咯，我叫劉小娜，喊我小娜就行，我通訊連的。”</br> “噢，我叫傅平安，公務班的，平時都在將軍府。”傅平安回應道，一顆心砰砰跳，原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劉小娜，龔晨心中的女神，不對，應該是萬千男兵心中的女神。</br> “怪不得不認識我，你去哪兒？”劉小娜問道。</br> “我回干休所，老司令的狗又該溜了。”傅平安和劉小娜說話的時候很緊張，汗都下來了，劉小娜看在眼里，吃吃地笑：“傻孩子，你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走吧，咱們正好順路。”</br> 兩人并肩往干休所方向走，白楊樹的樹葉被風一吹沙沙作響，令人心曠神怡，傅平安搜腸刮肚找話說，不能讓這短短的距離浪費了。</br> “咱們一年兵，我可不比你小。”他說。</br> “哦，那你哪年生的？”劉小娜問。</br> “我九零年四月的。”傅平安說。</br> “哈哈，我八八年二月的，雙魚座，快喊姐姐。”劉小娜笑道，她的談吐氣質(zhì)確實不像是十九歲的一年兵，倒像是在社會上歷練過一番的人。</br> “才不喊呢，誰知道你是不是占我的便宜。”傅平安嘀咕道。</br> “小屁孩，還嘴硬。”劉小娜嬌嗔地打了傅平安一下，小拳頭軟軟的，傅平安瞬間感覺被電擊了一般，半邊身體麻酥酥的，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男兵都喜歡劉小娜，她就像是《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的米蘭，能讓全年齡段的男人為之神魂顛倒。</br> 劉小娜走著走著就蹦跳旋轉(zhuǎn)起來，嘴里哼著蔡依林的歌，她的裙子大概是改過，剛到膝蓋，隨著旋轉(zhuǎn)飄起來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腿來，青春的氣息四溢，迎面走過來一個干部，眼睛盯著劉小娜不放，順帶著瞄了一眼傅平安，那眼神分明是羨慕嫉妒。</br> 傅平安很享受這種感覺，他自認為是守備區(qū)最強的兵，就該接受這樣的注目禮。</br> 守備區(qū)大院有四個門，通往干休所的是一個小門，但也有哨兵站崗，部隊里等級森嚴，列兵是最受各種規(guī)矩限制的，老兵進出大門哨兵根本不問，但是列兵出門就要接受盤問。</br> 傅平安在干休所工作，哨兵是知道的，但他對于同是列兵的劉小娜也沒有過問，出了門之后，傅平安問她：“你混的不錯啊，都沒人管你。”</br> 劉小娜說：“你知道為什么嗎，并不是因為我長得好看，會處關(guān)系，而是因為我是通訊連最優(yōu)秀的兵，部隊只講實力，其他的都是扯淡。”</br> 傅平安深以為然，他挺起腰桿，剛想說我就是守備區(qū)最優(yōu)秀的兵，劉小娜指著另一個方向說：“走啦，回見。”</br> 這句大言不慚的話只能咽回去，傅平安也說了聲回見，劉小娜走出十幾步，忽然轉(zhuǎn)身喊道：“明天這個時間，老地方。”</br> 傅平安擺擺手，心里甜滋滋的，這就是約會么。</br> 一下午傅平安都心不在焉，遛狗的時候不小心把大虎放丟了，等他找到的時候，大虎正和一條中華田園犬做不可描述之事，拉都拉不開，還被一幫地方上的老百姓看笑話，回去之后少不得被田阿姨罵了一頓，因為耽誤了時間沒澆菜地，沒喂鴨子，晾干的衣服也忘了收。</br> 好不容易干完了將軍府的活兒，天色已晚，傅平安往大院方向走，路過操場的時候忍不住眺望西小樓，那是通訊連的駐地，劉小娜就在那里，羅瑾也在，不過羅瑾是干部，軍校本科畢業(yè)后見習一段時間后正式授銜，現(xiàn)在應該是通訊連的排長，屬于高不可攀的存在，而且她太高冷了，簡直如同冰山一般。</br> 夜里，幾個兵在宿舍里侃大山，傅平安帶著小小的得意，故意提起劉小娜，龔晨果然上當，說了一大堆關(guān)于劉小娜的故事，這個女兵確實比同年兵的年齡都大，因為她是大專畢業(yè)，所以年齡上有所放寬，而且劉小娜確實是通訊連最優(yōu)秀的兵。</br> 通訊連負擔的是守備區(qū)的戰(zhàn)備通訊任務，一點都不輕松，劉小娜是一號臺的話務員，能背誦上千個號碼不出錯，體能方面也不差，通訊連女兵居多，本來就特殊，再加上素質(zhì)過硬，這樣的兵到哪兒都吃得開。</br> “劉小娜的爸爸上個月到部隊來了，開的是奧迪a6，帶了一箱子蘇煙，見誰給誰發(fā)一盒，那是真土豪啊。”龔晨開始幻想起來，“人家把女兒送到部隊，肯定是有后手的，回到地方上一個好工作等著呢，這樣的大戶人家，嫁女兒不得陪嫁幾十斤黃金，一輛瑪莎拉蒂，一套大別野什么的。”</br> 程國才說：“龔晨，把你的口水擦擦，整天就知道聊這些，像什么話。”</br> 龔晨說：“班長，難道你不動心，我記得你家農(nóng)村的，條件也不咋樣，不想著借這個機會來個大逆襲。”</br> 程國才正色道：“草根逆襲，誰都想，可是要通過正當?shù)耐緩胶头绞剑热绺呖迹热缭趰徫簧先蝿谌卧梗瑹o私奉獻，像你這樣通過入贅改變?nèi)松H遇的想法，我很不贊同。”</br> “假正經(jīng)，誰知道你咋想的。”龔晨懶得和他辯論。</br> ……</br> 第二天中午，傅平安從食堂出來，果然在老地方遇到了劉小娜，兩人又走了一段路，一回生二回熟，傅平安今天發(fā)揮很好，把劉小娜逗得咯咯笑，分別的時候，報給他一個手機號，說有事給我發(fā)短信。</br> “沒事不能發(fā)么？”傅平安問。</br> “有事沒事都能發(fā)。”劉小娜說，沖他眨眨眼。</br> 回到將軍府，傅平安心不在焉，聽熊司令講古的時候都走神了，腦子里劉小娜的倩影揮之不去。</br> 忽聽樓下門響，有客人來，將軍府經(jīng)常有賓客拜訪，但今天的客人不比尋常，乃是東山守備區(qū)的司令員雷必達。</br> 雷必達是熊太行的老部下，當年熊太行當司令員的時候他還是個連長，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正師級大校司令了。</br> 兩位司令會面，傅平安忙著端茶倒水，盡一個勤務兵的職責，沒想到雷司令云山霧罩一番后，把話題對準了自己。</br> “老司令，你這個勤務兵不錯嘛，聽說給咱們守備區(qū)長了臉，還在軍報上登了個豆腐塊，能文能武嘛。”雷必達說。</br> “那可不，我?guī)С鰜淼谋幸粋€算一個，都是英雄好漢，雷必達你也算一個。”熊太行頗為自得。</br> “這么好的兵，擱在干休所都荒廢了，不如交給我?guī)б粠В蹅兪貍鋮^(qū)也好后繼有人。”雷必達摸出煙來，給老司令點了一支。</br> “呵呵，別想賄賂我。”熊司令說，“不過你說的有道理，好兵應該放在刀刃上，這樣吧，等我的回憶錄撰寫完畢，我就把這個兵交給你。”</br> 傅平安聽的心潮起伏，司令員親自開口向老司令要人，可見自己有多優(yōu)秀了，他不斷提醒自己，這時候絕對不能驕傲，不能翹尾巴，所以臉上保持著平靜，也不插話，好像兩位司令談論的不是自己。</br> “就按您老說的辦，先把工作做完，凡事不能半途而廢嘛。”雷必達說,“以后您還需要筆桿子的時候，打個招呼，調(diào)個宣傳干事來就是。”</br> 雷必達只是例行拜訪老首長，并不是專門為了傅平安而來，畢竟一個兵就算再優(yōu)秀，也沒有那么高的重要性，在部隊里，每個人都是可以被隨時替換的，上到司令，下到士兵，沒人例外。</br> 但是有關(guān)雷司令要把傅平安調(diào)到自己身邊當勤務兵的傳聞卻插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大院，同時傳出的另一則新聞是傅平安和劉小娜談對象了。</br> 一個列兵，先是在新兵連獲得優(yōu)異成績，又在演習中大出風頭，兩位司令員把他當寶，這就夠拉仇恨的了，又把大家心目中的女神泡到手，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br> 傅平安沒意識到這些，他只顧著給劉小娜發(fā)短信，軍規(guī)森嚴，男女有別，男兵女兵很難找機會相處，大多時候只能靠手機鴻雁傳情，嚴格來說，兩人還遠沒到談情說愛的地步，只能算是聊天而已，但越聊越深入，越聊越投機，傅平安對劉小娜的感覺也越來越好。</br> 這個女兵情商很高，坦蕩真誠，不玩心計，她告訴傅平安，差點被糾察抓的那夜，她是和一個男兵談對象來著，不過糾察的手電光一出現(xiàn)，那個男兵就飛也似的溜了，很不爺們，所以把他甩了，這幾天還拼命發(fā)短信挽回來著。</br> “我根本不理他，機會只有一次。”劉小娜這樣說。</br> 傅平安竟然有些酸酸的，劉小娜居然和別的男兵談對象，不知道談的哪個地步了。</br> 手機不停震動，一會兒就聊了幾百條，傅平安正尋思怎么充值呢，班長程國才過來了，臉色很嚴肅：“小傅，咱們談談吧。”</br> 傅平安趕緊藏起手機：“班長，談什么？”</br> 程國才說：“了解了解你的思想情況，你不要緊張，放松，和組織交交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