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被打慘了,糾察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平時沒機會實戰,可算逮著機會了。</br> 總算有干部出來了,通訊連的副連級排長羅瑾臉色鐵青站在樓前。</br> 傅平安還在嚷嚷:“我不是,你們搞錯了,人被你們放跑了!”</br> 羅瑾說:“擦干凈他的臉。”</br> 有人扔了塊抹布過來,糾察把傅平安臉上的血胡亂擦了一擦,這回很多人都認出來了,這不就是最近風頭正勁的傅平安么。</br> “你說不是你,那你到西小樓干什么?”羅瑾質問道。</br> 傅平安一時語噻,他首先想到的是不能暴露劉小娜,半年多的軍旅生涯讓他形成了思維定式,不撒謊,不說假話,如果說來找劉小娜,首長繼續問找劉小娜做什么,一來二去的,豈不是把借錢做手術的事兒招出來了,那劉小娜很可能面臨開除的危險,這是傅平安不能接受的。</br> 正是群情激奮的時候,些許的遲疑都會讓大家斷定他有貓膩,戰士們七嘴八舌。</br> 劉小娜也在人群中,看到一臉血的傅平安竟然保持著沉默,她就明白對方是為了保護自己,一顆心頓時刀絞一般,她正要站出來作證,忽然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站在傅平安身后,英俊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那是政治部的一個年輕軍官,也是劉小娜的正牌男友,如果現在站出來作證,倒是能洗清傅平安的冤屈,可是自己就背上黑鍋了,男友會認為自己腳踏兩只船,甚至肚子里的小生命到底是誰經手的都會存疑。</br> 一邊是友情,一邊是愛情,劉小娜也遲疑了,就是這片刻的遲疑,釀成了大禍,因為人員聚集的太多,糾察擔心控制不住局勢,迅疾將傅平安押走,西小樓漸漸恢復了寧靜。</br> 羅瑾回到自己的宿舍,心情依然不能平靜,一顆心在砰砰跳,剛才太危險了,她洗澡的時候偶爾一回頭,竟然發現窗外有一張臉,蒙著黑絲襪的臉,形同鬼魅,西小樓的窗戶是沒有防盜網的,連窗欞子都沒有,只有一層薄薄的紗窗,如果那個人破窗而入的話,后果不堪設想!好在那人終究還是膽怯,羅瑾一喊他就嚇跑了,順著排水管下樓的,簡直是飛賊的身手。</br> 這不是西小樓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此前就多次丟失過女兵的衣服,這讓她非常憤怒和惡心,熟門熟路,說明是大院內部的人,羅瑾暗暗發誓,抓到這人,一定讓他付出最慘重的代價。</br> 敲門聲響起,羅瑾沒好氣問道:“誰!”</br> “報告,是我,劉小娜。”</br> 劉小娜是一號臺的標兵,軍事素質不錯,人緣也挺好,這個女兵大專畢業,年紀也比普通女兵大兩歲,很照顧戰友,雖然作風上有些緋聞,但羅瑾并不在意,年輕人嘛,總是抑制不住荷爾蒙的沖動的。</br> “進來!”</br> 劉小娜推門進來,開門見山道:“排長,傅平安是來找我的,我們一直在一起,聽到樓上有人喊,他才追出去的,我可以作證。”</br> 羅瑾盯著劉小娜,她不太相信這個女兵的話,據她掌握的信息,和劉小娜談朋友的不止一個人,傅平安就是個備胎而已,劉小娜多情而善良,故意給他打掩護也未可知。</br> “我知道了,你回去睡覺吧。”羅瑾面無表情道。</br> 劉小娜也沒轍,她只能回去躺下,腦子里一會兒是男友英俊而扭曲面孔,一會兒是傅平安流血坦蕩的臉,今夜她注定無眠。</br> ……</br> “我的意見是,不能讓別的部門插手。”張連長說,“警通連的事情,內部處理,如果讓保衛科接手了,那性質就變了。”</br> 指導員深以為然:“對,傅平安是跟司令員的,據我了解,這個兵平時很陽光正派的,不大可能干出這種事啊。”</br> 張連長說:“是啊,他不是和劉小娜談對象么。”</br> 正說著呢,副連長孫鵬推門進來,神情嚴峻:“連長,指導員,保衛科來人了,要提傅平安。”</br> 連長和指導員面面相覷,怕什么來什么,這下麻煩了。</br> 來的是保衛科副科長林鶴,一個長相非常英俊的年輕人,守備區最年輕的少校,比胡大鵬還年輕,但他的晉升靠的不是拼搏,而是路子,人人都知道,林鶴的老丈人是軍區后勤部的一個將軍。</br> 林鶴很帥,長得像一個叫趙文瑄的明星,穿上軍裝別有一番氣派,他只帶了一個士官過來,雖然只有兩個人,但肩膀上的少校軍銜能抵一個營,張連長只是個上尉,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的。</br> “林副科長,這大晚上的,有啥事啊。”張連長已經想好了對策,無論如何,不能讓保衛科把人提走。</br> 林鶴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張連長,今夜發生了惡性事件,你們警通連的兵爬西小樓的窗戶,幸虧沒造成嚴重后果,但是也屬于刑事案件了,保衛科不得不介入。”</br> 張連長說:“事情還沒查清楚。”</br> 林鶴說:“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冤枉好人,所以呢,我是來取證的,是不是他,我們看證據。”</br> 士兵的私人物品不多,傅平安的儲物柜里沒什么特別的東西,只有幾本書,林鶴很仔細的翻了書的每一個內頁,沒看到夾帶的東西,但是他發現的一塊手機電池,就問程國才:“傅平安有手機?”</br> “是,他有一個手機,全段時間我怕他分心,就收過來了。”程國才打開自己的柜子,拿出那部沒電池的黑莓手機。</br> “我們要拿回去。”林鶴將手機和電池放進一個密封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