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意最近的生活作息都很規律,學校和酒吧兩點一線。</br> 上了好幾周的課后,時間來到了十一月中旬,校園各大活動相繼舉辦。</br> 校運會就是其中的一項大型活動。</br> 輔導員在班群里發了一條群公告,讓同學們踴躍報名,為音樂系爭光。</br> 單意的體育還行,高中的時候也參加過學校的運動會,報的是跳高和800米,所以這次她也報了同樣的項目。</br> 校運會為期三天,開幕式會有每個系的進場儀式,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還要舉牌。</br> 一般這種舉牌的都是系里的門面擔當,所以單意毫無懸念地被眾人推了出來。</br> 音樂系里的帥哥美女本身就比其他系的都要多,他們也打算在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在門面上多花點功夫。</br> 所以經過一次內部選美活動,最終派去參加進場儀式的都是帥哥中的帥哥,美女中的美女。</br> 而單意,作為美女中的戰斗機,連她穿的衣服都是跟別的女生不一樣的。</br> /</br> 校運會的第一天。</br> 秋天的季節,微風帶著恰到好處的絲絲涼意,輕輕卷起地下掉落的樹葉。</br> 湛藍的天空底下,此時清大的操場里人群密集,不同方陣隊伍的各系部學生穿著專屬于他們的服裝,整齊劃一地經過主席臺。</br> 主持人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了出來:“下面朝我們走來的隊伍是音樂系……”</br> 方陣隊伍中,為首的女生最為顯眼,五官精致明艷,一頭燙染的大波浪卷發披在腰間,配上那一身的旗袍,讓人眼前一亮。</br> 脖子那里是無襟加水滴領的設計,左肩到腰部往下帶著刺繡的孔雀,喇叭袖下是光滑細嫩的雙臂,膚如凝脂。</br> 紅色旗袍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線完美貼合,盈盈一握的細腰,高開叉下是若隱若現的長腿。</br> 每一步都媚態橫生,愈發顯得風姿綽約,也分外的妖嬈。</br> 美人風情萬種,但是卻無半點風塵味。</br> 妖而不媚,美在骨相。</br> 果真配得上“人間妖精”四個字。</br> 而跟在她身后的帥哥美女們身穿中山裝和旗袍,手挽著手,成對地走著,宛若從民國時期走出來的人物。</br> 音樂系的出場無疑是全場最養眼的畫面,也讓眾人都看呆了眼。</br> ……</br> 開場儀式后,運動會正式開始。</br> 此時的單意正被木棉木槿兩姐妹扶著走。</br> 全然沒有剛才出場的氣勢在。</br> “事實證明,愛美是要付出代價的。”</br> 她現在穿的這雙高跟鞋是前幾天新買的,今天第一天穿,有些磨腳。</br> 腳后跟那里的皮膚已經微微泛著紅。</br> 溫怡然指了指一旁的觀眾席,“要不你先在那里坐著,我回宿舍給你重新拿一雙鞋子過來。”</br> 單意擺擺手,“不用這么麻煩,我貼個創口貼就好了。”</br> 剛說完,她右邊的手臂突然被人用力地掐了一下,單意抬眸看向木棉,“怎么了?”</br> 木棉的聲音有些激動,“舟、舟神,向我們走來了。”</br> 單意抬眸,男生的身影已經落到跟前。</br> 唐星舟今天是有比賽項目的,所以穿了一身的運動服,黑色短袖和五分短褲,外面還搭了一件薄衫外套。</br> 他看著被兩個女生扶著的單意,卻沒開口沒說話。</br> 單意抬頭看他,也沒說話。</br> 主角都沒任何反應,旁邊的人也就不敢吭聲。</br> 木棉跟自己的姐妹眼神交流著,「現在是個什么情況?」</br> 木槿:「不知道啊。」</br> 木棉:「不知為何,我覺得有點冷。」</br> 木槿:「何止是有點,舟神簡直就是行走的喜馬拉雅冰山!」</br> 直到單意兩邊的手臂都被人掐了一下,她才微啟紅唇,“你……”</br> 木棉木槿屏息以待。</br> “擋著我們道了。”</br> “……”</br> 唐星舟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腳上,剛剛就看到她一瘸一拐的模樣,問道:“腳怎么了?”</br> 木棉搶先一步回了他,“意意的這雙新鞋有點磨腳,所以走路都走不穩。”</br> “磨腳”兩個字說得特別重。</br> 木槿添油加醋道,“好像還破皮了,可疼了。”</br> 單意本人都不覺得有她們說得這么嚴重,只是磨腳而已,貼個創口貼,換雙合適的鞋子就好了。</br> 之所以讓她們兩個扶著她走,是因為她今天穿的這件旗袍有點不太方便,稍微不小心就容易走光。</br> 可是唐星舟卻當真了,他當即拉下自己身上那件黑色外套的鏈條,利落地脫了下來,然后朝她走近一小步。</br> 而木棉木槿在男生靠近的時候,就自覺地松開了原本扶住單意的手,還同時往后退了一步。</br> 那叫一個默契十足。</br> 一下子失去支撐的單意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傾倒,手就這樣剛好搭在了男生裸露在外的手臂上。</br> 男生的身上帶著淡淡的木質清香,他雙手繞過她纖細的腰身,將長袖在后面打了一個結,長度剛好蓋過了她的小腿位置。</br> 也蓋住了大腿那里高開叉下那若隱若現的細膩肌膚。</br> 唐星舟眼眸沉了沉,他從她剛才出場的時候就想這樣做了。</br> 單意低頭看了下這件不屬于自己的衣服,還沒來得及說話,男生的一只手下滑到她的腿間,從腿彎處伸手一攬,將人公主抱了起來。</br> 身旁傳來木棉木槿的驚呼聲。</br> 失去重力那一刻,單意本能地尋找著支撐點,手就這樣搭在了他的肩膀上。</br> 她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唐星舟?”</br> 他搞什么啊?</br> 干嘛突然抱她?</br> 男生低頭看了她一眼,轉過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一邊開口,“不是磨腳了嗎,帶你去醫務室。”</br> 被這一幕驚訝地不知所措的宿舍三人停在了原地,看著他們漸漸走遠的背影。</br> 磨個腳而已,去醫務室???</br> 木棉:“我剛剛說得是不是太嚴重了點。”</br> 木槿:“我還說破皮了呢。”</br> 溫怡然:“我什么都沒說。”</br> ——</br> 唐星舟在學校本來就是風云人物,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注視著。</br> 更何況他現在抱著一個女生在操場上走著,瞬間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br> 單意不得已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雙腿胡亂地踢著,“你快放我下來。”</br> 唐星舟只覺得她穿著黑色高跟鞋的那雙腳白得晃眼,“別動。”</br> 見掙扎無果,單意決定采取理論爭辯,“我不去醫務室。”</br> 唐星舟:“你不是腳疼嗎?”</br> 單意揪著他肩膀上的衣服,臉紅得已經快要滴血,“我只是磨腳而已,貼一下創口貼就好了。”</br> 誰會因為磨腳而去醫務室的啊。</br> 估計校醫看到這種情況只會拿個掃把轟他們出來。</br> 她軟下聲音,跟他商討著,“你先把我放下,我去商店買個創口貼就好了。”</br> 唐星舟終于停下腳步,兩人已經走到了她宿舍的樓下。</br> 那里正好有一棵榕樹,他把人放在了樹下的一張石凳上。</br> 單意的雙腳重新落地。</br> 但是腰間的那件外套打的結有點緊,讓她坐得不是很舒服。</br> 于是她伸手想解開袖子系在背后的那個結。</br> “不準。”男生微冷的聲音在她頭頂落下,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br> 下一秒他又說了一句:“看著礙眼。”</br> 單意:?</br> 什么叫“看著礙眼”?</br> 真是莫名其妙。</br> 學校各個宿舍樓下一般都配有小商店,以提供學生們的生活所需。</br> 唐星舟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商店,叮囑道:“你在這里好好坐著。”</br> 單意看著男生離開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坐著的這件外套。</br> 她心里憋著一口氣,時不時地看著商店的門口,又很快看到唐星舟出現在收銀臺那里。</br> 然后走了出來,朝著她的方向。</br> 他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從里面拿出了一雙一次性拖鞋和創口貼。</br> 然后曲膝蹲下,一只手往她腳的方向伸過去。</br> 單意瞳孔睜大,意識到他這個動作是要做什么,連忙躲了一下,“我自己來就好。”</br> 因為她小幅度躲開的動作,外套下滑了一些,連著里面的旗袍,開叉處的大腿肌膚就這樣露出了一點。</br> 白得跟豆腐似的。</br> 唐星舟垂著眸,將那件薄外套重新蓋回去,擋住了那片露出來的旖旎風光。</br> “別亂動。”</br> 他因為靠近的原因,腦袋差點就要貼著她的大腿處。</br> 那溫熱的氣息透過那薄薄的外套,讓單意的身體都變得僵直。</br> 男生溫熱的指尖碰到她的腳踝,將那雙不合腳的黑色高跟鞋脫了下來,放到一旁。</br> 然后將創口貼撕開,輕輕地貼在了后腳跟上。</br> 單意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個男生會為她做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br> 認真又仔細,像是在處理著一件珍貴的物品。</br> 讓她完全忘了該如何反應。</br> 唐星舟幫她把另一只腳的創可貼也貼好,再把那雙新買的一次性拖鞋拆開。</br> 單意終于回過神來,按住了他的手臂,有些結巴地說著:“我、我自己穿就、就好。”</br> 她怕他再做出什么動作來,飛快地穿上那雙拖鞋。</br> 唐星舟這才將手收了回來。</br> 單意看了看依舊保持著曲膝蹲著的他,“你能不能,先起來?”</br> 這樣蹲在她面前,怪怪的。</br> 好在現在女生宿舍沒有什么人,大家都去操場那邊看比賽了。</br> 不然要是看到她們的男神現在這個樣子,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br> 唐星舟聽到她那句話后還是沒動,抬起眸來看她。</br> 那雙漆黑清亮的眼睛,不像平日里那般淡漠,藏著不易察覺的欲色。</br> 他的喉結往上滾動了一下,嗓音微啞:</br> “那你能不能……”</br> “不穿旗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