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淚水很快沾濕了男生的襯衣,在肩膀處那里留下了淡淡的涼意。</br> 唐星舟的心口處泛疼,一抽一抽的,因為他聽到了她細碎的、隱忍的啜泣聲。</br> 像一只被拋棄的貓咪,惹人憐。</br> 他什么也沒說,手臂收攏,將她抱緊了些,給予她足夠的安慰。</br> 唐星舟抬頭,看向懸掛在高空的那輪明月。月色皎潔動人,可底下人卻無心欣賞。</br> 上一次覺得自己這么無能為力的時候,還是他妹妹去世那一天。</br> 世界本來就有很多不公,他們皆是凡人,無法掌控。</br> 只是希望老天爺,能夠對她好一點。</br> 周慕齊第二天早上回了一趟周家。</br> 保姆蔡姨剛剛買完菜回來,差點沒被他嚇到,還不忘往客廳那里大喊:“少爺、少爺你回來了啊……”</br> 周慕齊聽到她這么一喊就知道不對勁,目光看向客廳,發現沙發那里坐了不少人。</br> 都是以前見過的一些叔叔,各大影視的投資人。</br> 這幾年周裴退居幕后,雖然沒出現在公眾視野,但是他暗里跟著幾個朋友學投資,當制片人,賺的錢可不比以前少。</br>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br> 周裴看向突然回來的兒子,雖然有點意外,但是沒有表現出來,很自然地說道:“我兒子回來了,慕齊,快叫叔叔。”</br> 周慕齊一臉吊兒郎當的,也配合他,喊了一聲“各位叔叔好”。</br> 其中有一位男人看到了他臉上的淤青,不禁問道:“慕齊臉上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br> 還沒等周慕齊開口,周裴就搶在他面前回答了,“不是,我兒子很乖的,不會跟人打架,是前幾天遇到一個老人被搶劫,他路見不平,結果自己受了點傷。”</br> 他爸張口就編故事的能力真是不減當年,周慕齊冷笑著。</br> 可在場的幾個男人都信了他這番話,提及自己的兒子又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br> “還是老周你會教兒子啊,你看看我那兒子,現在皮的很,叛逆期,天天跑出去跟別人打架。”</br> “我兒子也是,前段時間還進警局了……”</br> “唉,我兒子也是鬧心,總是跟我吵架。”</br> 這種阿諛奉承的場景周慕齊從小不知道已經經歷過多少次了,看都不想看,往二樓方向走去。</br> ……</br> 過了一會,周裴上來了,他敲都沒敲房門,徑直走了進去,卻看見他在收拾東西。</br> 周裴將房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聲音:“你不能現在走,不能讓他們幾個看到。”</br> 他今天突然回來,他就已經猜到他是回來拿東西的。</br> 畢竟這個房子里還有不少他的東西在。</br> 周慕齊將一件衣服扔進行李箱,轉過頭去看他,“還要我演父子情深啊,你也不嫌累。”</br> 周裴自動忽略掉他的陰陽怪氣,“今天這個局對我很重要,你別給我搞砸了,成功后我會給你一筆錢,夠你今后的生活開銷……”</br> 周慕齊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我稀罕你那些破錢?拿著我媽死去的名義,博同情賺來的破錢,你也是花得心安理得。”</br> 那幾個投資人都是家庭幸福美滿的,他們老婆之前跟齊雅欣玩得很要好,所以愛屋及烏,幫了周裴不少。</br> 周裴不想再跟他爭論,再這樣下去也只是吵架而已。</br> 見他要走,周慕齊在他身后說道:“我昨晚,見到你女兒了。”</br> 突然地平地一聲雷。</br> 周裴的腳步停在了原地。</br> 他轉過頭來,看他的時候卻面不改色,只是輕皺了下眉頭,“你胡說八道些什么?”</br> 周慕齊直視著他那雙眼睛,眼里一片沉靜。</br> “那個女人叫單暖,她女兒叫單意,對吧。”他吐字清晰道。</br> 直到聽他說出了那個女人的名字,周裴臉上的表情才有所變化。</br> “可惜呢,人家不認我這個哥哥,也不認你這個爸爸。”</br> 周裴從他這句話里反應過來,“你去找她了?你在她面前亂說什么了?”</br>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他套了話。</br> “你承認了?”周慕齊笑得一臉諷刺。</br>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br> 他張口就胡謅八扯:“說她是你婚內出軌對象生的孩子,說你為了自己的前途不要她媽媽了,說……”</br> “周慕齊!”周裴怒吼道,又意識到樓下還有客人在,聲音放小了些,“你給我閉嘴!”</br> 周慕齊非但沒有停止,還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怎么,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你敢認回她嗎?你敢告訴樓下那幾個人你婚內出軌嗎?你敢說我媽會得抑郁癥不是因為知道了你那些破事才自殺的嗎?!”</br> 他冷笑道:“你不敢,因為一旦承認,就會破壞你在娛樂圈樹立了這么多年的好男人形象!”</br> “可事實是,這世界再也沒有比你更薄情寡義之人了!為了前途可以拋棄自己喜歡的女人,為了利益可以娶自己不愛的女人。”</br> “那兩個女人,偏偏都因你而死。”</br> “啪”最后一個字音跟著清脆的巴掌聲一同響起。</br> 周慕齊整個頭都偏向一邊,頭發凌亂。</br> 他不忘繼續講完,“說到底,你從頭到尾愛的都只有你自己而已。”</br> 周裴臉色發青,被自己的兒子堵到啞口無言。</br> 簡直字字誅心。</br> 周慕齊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名義上的父親,他痛恨自己身上跟他流著一樣的血液。</br> 他看著他的那雙眼睛里全是冷意,自嘲道:“單意說的對,我和她都是媽媽生下來的悲劇而已。”</br> 他跟她,都是悲劇。</br> *</br> 秋去冬來,日子一天天的,過得特別快。</br> 那一晚之后,有些事無形中發生了改變。</br> 周慕齊徹底從家里搬了出來,開始學創業,開始自己賺錢。</br> 唐星舟變得更忙了,不停軸地去參加了好幾個比賽和交流會。</br> 單意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午夜的擁抱,少年溫柔的嗓音,襯衫上令人著迷的味道,放在她腦袋上的手,都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br> 輕而易舉地撫平了她那顆脆弱不堪的心。</br> 那晚之后,她對唐星舟的喜歡,只增不減。</br> 她這段時間的心緒都被擾亂了。</br>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覺得自己跟唐星舟的肢體接觸變得太自然而然了。</br> 自然到,毫不避諱的那種。</br> 等她冷靜下來思考之后,她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br> 她感覺自己,對于唐星舟而言,是不是有些不一樣。</br> 可轉頭一想,或許只是因為她是小檸檬朋友的關系,他才對她多加照顧。</br> 又或許是因為,他也喜歡她呢?</br> 單意被自己這種不可思議的想法嚇到了,她竟然妄想把這朵清大的高嶺之花摘下來。</br> 以前的她,想的是只要能離他近一點就滿足了。</br> 人都是貪心的動物,對待愛情更甚。</br> 單意也不例外,她貪心的,也想要得到對方的喜歡。</br> 她想過去找他,想過去問他,問他是不是也喜歡她。</br> 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br> 時間久了,她又產生了退卻心理。</br> 萬一,萬一真的是自作多情呢。</br> 因為她從來都不敢想,他會喜歡她。</br> 唐星舟在單意心里,是那種很優秀很優秀的人。</br> 人前那個似乎永遠活得張揚又自信的單意,在唐星舟的面前,卻是自卑的。</br> 越喜歡,就越自卑。</br> 所以退卻。</br> 她怕一旦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他知道后會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br> 他對那些喜歡他的女生一向都是有分寸,進退有度。</br> 他們以后,可能就連朋友都做不了了。</br> 單意一直都是個活得很理性的女生,如今卻變得多愁善感起來。</br> “意意,你怎么還沒睡?”</br> 溫怡然半夜起來去洗手間,卻頗感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陽臺處的人影。</br> 女生的手里拿著手機,屏幕發出微弱的光,映著她那張情緒不明的臉。</br> 微信界面還停留在跟唐星舟的聊天框里。</br> 單意退了出來,按了下開關鍵,屏幕熄滅。</br> 溫怡然走了過去,用氣音小聲地問道:“怎么啦,是不是睡不著?”</br> 單意搖了搖頭,她突然伸手抱住了溫怡然。</br> “怡然,我有點想他了。”</br> *</br> 三月,又是開學季。</br> 最近在清大引起關注的是有一批哈佛大學的學者來學校做交流活動,主要是關于數學學科方面的。</br> 唐星舟也終于在學校露面了,有人看到他隨同數學系的吳教練,與哈佛學者一起出現,交談甚好。</br> 之前他去參加了丘賽,所帶領的團隊拿到了第一,同時自己也獲得了個人全能獎。</br> 然后他又代表清大去參加putnam全美大學生數學競賽,獲得了第一名的榮譽。</br> 緊接著在世界頂尖數學期刊上發表了關于微分幾何這一領域的sci論文。</br> 好幾項榮譽加冕在身,讓更多人注意到了這位清城大學數學系的“舟神”。</br> “聽說舟神要去哈佛當交換生了!”</br> 這天晚上,520女生宿舍里,傳來一聲驚嘆。</br> 木棉剛才一邊敷著面膜一邊刷著學校的論壇,然后就看到有人發了這樣一條消息出來。</br> 木槿:“不是吧,他都大三了還要去國外當交換生嗎?”</br> 溫怡然理智地分析道:“如果去當交換生的學校是哈佛,這個選擇還是很好的。而且舟神的gpa很高,聽說托福還考了110多,加上他之前獲得的那些獎,應該能去哈佛讀博。”</br> 木棉:“不愧是舟神,托福居然能考110多。”</br> 木槿:“嗚嗚嗚怎么會有長得這么帥學習還這么好的男人,我想象不到誰能把他拉下神壇啊。”</br> 溫怡然聽到這句話之后下意識地接了過去,“意意啊。”</br> 兩姐妹的話語戛然而止,兩雙眼睛齊齊投向溫怡然。</br> 木棉:“什么意思?”</br> 木槿:“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br> 溫怡然眨了眨眼睛,這才知道自己剛剛好像一不小心說漏了嘴。</br> 這時,浴室的門被打開。</br> 單意在里面洗澡的水聲太大,剛才完全沒有聽到她們講話。</br> 她剛走出來,就被堵在門口的兩道肉墻嚇到,往后退了一兩步,“你們在玩左右護法的游戲?”</br> 木棉一臉嚴肅,伸手指了下坐在椅子上的溫怡然,“從犯已經招供。”</br> 木槿也是繃著一張臉,指向她,“主犯如果坦白從寬,可從輕處置。”</br> 單意腦袋上掛著三個問號,“???”</br> 她覺得很不可思議,“我就是洗澡慢了一點,還犯法啦?”</br> 木棉木槿見她一副完全沒有要主動交待的意思,一人架著她一邊胳膊往里面走。</br> 單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椅子上的溫怡然。</br> 溫怡然慢吞吞地開口,“我們剛才在聊到舟神的事情,然后木槿說誰可以把他拉下神壇……”</br> 單意臉上的表情慢慢僵硬,聽到她繼續說:“我說了……你。”</br> 木棉握緊了自己的小拳拳,“所以意意,你到底什么時候能把他拉下神壇。”</br> 木棉:“我好想體驗一把神仙請客的感覺!”</br> 女生宿舍誰脫單誰家里的那一位就要請客吃飯,已經是個不成文的規定了。</br> 單意目光閃躲著,卻沒否認這件事,“八字還沒一撇。”</br> 木棉脫口而出道:“你再不抓緊點,舟神就要去國外了!”</br> 單意完全不知道這事,“什么?他要去哪里?”</br> 木槿把剛才在論壇上看到的事情跟她簡單地說了一下。</br> 單意的眼神變得飄忽起來,喃喃自語道:“那挺好的啊。”</br> 交換生,哈佛,讀博。</br> 唐星舟的人生本來就該是往上爬的。</br> 木棉語氣小心翼翼地,問她:“那意意,你要去告白嗎?”</br> 木槿踟躇道:“再不行動,就很難再有機會了。”</br> 單意卻反問她們,“那你們覺得,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br> “百分之八十。”木棉很快地比了個數。</br> 而后又換了下手指,“不過這是之前的,現在可能只有百分之五十了。”</br> 單意是大一上學期的時候跟唐星舟的交集很多,可大二下學期之后,她們就很少再見到兩人碰面了。</br> 這劇情發展地跟她們預想的不太對。</br> 她們原以為兩人之前是處于曖昧期,應該很快就會確定關系的了。</br> 于是只是靜觀其變著,沒有多問。</br> 可是后面又不見兩人有什么實質性的變化。難道之前是她們猜想錯了,兩人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br> 直到今晚溫怡然不小心說漏了嘴,事情才被重新提及。</br> 木棉木槿兩姐妹話風一轉,“但我們還是覺得舟神對你跟對別人是不一樣的。“</br>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看她的眼神都是不一樣的。</br> 感覺舟神每次看單意的眼神,都好溫柔的。</br> 溫怡然看著默不出聲的單意,對兩姐妹使了個眼色,示意讓她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br> 要不要告白這種事,還是要當事人自己做決定比較好。</br> 幾天后,單意下課,在教室門口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br> 是孟梓琳。</br> 她一上來就開門見山:“你知道星舟要出國了嗎?”</br> 單意抱著書在胸前,給了一句似是而非的回答:“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br> 孟梓琳:“不知道的話我現在就告訴你。”</br> 她微微仰起下巴,一臉驕傲,“我也跟他一起出國。”</br> 單意微笑反擊,“不能因為現在是白天,學姐你就開始做夢了啊,哈佛大學知道這件事嗎?”</br> 孟梓琳:“我不是去哈佛,我是去美國留學。”</br> 她聽到唐星舟要哈佛當交換生之后,馬上就準備了轉學去美國讀書的事。</br> “到時候我跟星舟都會在美國,我還可以去找他。據我所知,你的家境不太好,應該沒有錢出國吧?”</br> 她臉上還是那溫溫柔柔的模樣,最后說那句話的語氣,帶上了些許的嘲諷。</br> 然而單意早就練就了銅墻鐵壁,根本不會在意她這些無關痛癢的語言攻擊。</br> “我不出國,我在這里挺好的。”單意沒被她激到。</br> 其實覺得她挺能扯的,感覺已經要扯到她能跟唐星舟在一起了一樣。</br> “孟學姐,你和唐星舟在同一所學校的時候都沒能追上他,是誰給了你自信覺得以后不在同一所學校了就能追得上他呢?”</br> 孟梓琳臉一僵,被她反將了一軍。</br> 單意走近她,貼著她的耳朵,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矯揉造作地說道:“學姐你提醒了我,我打算在他出國前,把他追到手。”</br> 她離開的時候,背脊挺得很值,像只驕傲的白天鵝。</br> 等看不到孟梓琳之后,她又像只泄了氣的皮球。</br> 單意,你可能真能吹牛皮。</br> 他還有一個月就要出國了,她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追上。</br> 單意一邊懊惱著一邊走回宿舍,卻沒想到能在自己的宿舍樓下見到唐星舟。</br> 那個許久未見的少年,靜靜地佇立在一棵木棉樹下。</br> 還是那身熟悉的白衣黑褲,襯衣系上了黑色的領帶,身形寬肩窄腰,下身是熨帖筆挺的西裝褲。</br> 整個人穿得很正式的樣子,又因為西裝外套沒穿,搭在一邊的手腕上,所以又帶上了點隨性的帥氣。</br> 從頭到腳,渾身透著股清冽干凈,風姿卓然。</br> 只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那里,就成了別人眼里一副好看養眼的畫。</br> 樹下的少年像是有所察覺,側首看了過來,落入她那雙呆愣的眼睛里。</br> 單意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晚上。</br> 她跟溫怡然說完那句“我有點想他了”之后,她還問了她一句話。</br> “意意,你有沒有想過,換一個人喜歡?”</br> 或許像卓起這樣的,才更適合她。</br> 單意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回道:“我沒想過。”</br> 而如今,那個答案依舊。</br> 甚至在今天見到他之后,更堅定了。</br> 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換另一個人喜歡了。</br> 唐星舟,是她的唯一無二。</br> 無可取代。</br> 作者有話要說:猜猜是誰先表白?</br> 快結婚啦快結婚啦,沒發現我這幾章字數變多了嗎試圖賣萌</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吳世勛的官宣53瓶;高分飛過40瓶;南笙幾夢°20瓶;pinkpinkmei12瓶;星星外7瓶;一五一七6瓶;w'2瓶;小李噼里啪啦、晞墨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