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意今晚工作結束后已經十二點多了,她聽話地給唐星舟發了一條微信。</br> 九點五十七分:我結束啦。</br> 那邊幾乎是秒回。</br> 十點差三分:好。</br> 酒吧的員工陸陸續續地跟著離開,卓起看到了剛從員工儲物室走出來的單意,主動邀請她,“意姐,一塊去吃宵夜不,我哥請客。”</br> 兩個大男人習慣了晚睡,這個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br> 卓一嘴里含著根沒點燃的煙,步調懶散地往這邊走。</br> 單意擺了擺手,“不了,你們去吃吧。”</br> 她想起來一件事,翻了翻自己的包包,拿出一條鑰匙出來,遞給卓起,“對了,這個休息室的鑰匙,還給你。”</br> “我以后晚上不在這里睡了。”</br> 卓起在她工作的第一天就把自己休息室的鑰匙給了她,而且只有一條。</br> “那你以后工作晚了去哪里睡?宿舍早就關門了。”卓起一臉的納悶。</br> 單意跟卓起從高中就認識了,真心把他當作朋友,也不隱瞞,坦言道:“我不回宿舍睡,去唐星舟那里,他在附近有房子。”</br> 一個女生主動選擇跟一個男生同居,這關系不言而喻。</br> 卓起很快也想到了其中的緣由,腦袋嗡嗡的,嗓音干澀,有點艱難地發聲,“……你,你跟唐星舟在一起了?”</br> 他下午只有兩節課,一下課就從學校過來酒吧這邊幫忙,一直很忙到現在,根本不知道單意和唐星舟“復合”而引起轟動的那些事。</br> “嗯。”單意點頭,眉眼處肉眼可見的甜蜜笑容。</br> “意意。”</br> 門口方向那邊傳來熟悉好聽的一道男聲。</br> 單意轉了下頭,看到了在已經在門口處等著的唐星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來啦。”</br> 她朝卓起和卓一各自揮了揮手,“他來接我了,我先走啦。”</br> 語氣里都是藏不住的開心雀躍。</br> 跟每個陷入熱戀期的女生一般無二。</br> 這也是卓起從未看到過的一面。</br> 卓起順著她歡快的背影望去,不期而然對上一道微冷的目光,是唐星舟的,他在看著他,眼神里帶著只有男生之間才看得懂的敵意。</br> 在看到單意走到自己面前后,眼神倏然轉變,眉眼從冷冽變得溫柔,看著她,摸了摸她的腦袋。</br> 仿佛剛才看卓起的那一眼只是錯覺。</br> 但是卓起知道,他是在警告他。</br> 警告他不要覬覦他的人。</br> 他看出來了,單意自己都沒發現的事他卻發現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br> 這個男生,藏得可真深。</br> 唐星舟來接單意的最終目的已經達到,牽起她的手往回走,“回家了。”</br> 回家。</br> 這個詞語怎么這么好聽呢。</br> 單意空出來的另一只手挽上他的手臂,身體貼近著他,步調一致地一起走著。</br> 唐星舟住的那幢小區并不遠,所以他是走路過來的。</br> 兩人靜靜地走在人行道上,眼下周圍寂靜,午夜的微風涼意剛好,輕輕吹動著。</br> 路邊昏黃的燈光灑落在地面上,投射出兩道相依相偎的人影。</br> 回到1314號房后,是唐星舟開的門,他身后的單意脫下鞋子,自然而然地拿起鞋柜上的藍色拖鞋放到他的腳下,然后自己換上那雙粉色的拖鞋。</br> 單意趿拉著鞋子往里走,然后一屁股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抱著一個抱枕,用臉頰蹭了蹭,發出一聲感嘆,“舒服。”</br> 果然跟酒吧那里的休息室還是有些不同的,這里充滿了家的味道。</br> 唐星舟換好鞋子后往臥室方向走,“時間不早了,你先去洗個澡,我去給你拿衣服。”</br> 單意:“什么衣服?”</br> 這里有她的衣服在嗎?</br> “自然是……”唐星舟故意拉長了語調,“我的衣服。”</br> 她都沒有換洗的衣服在這邊,只能先穿他的。</br> 唐星舟走到臥室門口后,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像想起了什么,“我記得你的喜好,要穿我的白襯衣對吧?”</br> 單意聽到這句話瞬間瞪大雙眼,整個人趴在沙發椅背上,連忙否認,“什么喜好!我哪有!”</br> 那天她只是隨口說說的。</br> 根本沒有那個意思。</br> 唐星舟隱忍著笑意,不聽她的辯解,伸手拉開自己的衣柜。</br> 單意一直盯著他的動作,看著他往里面伸長了手,然后慢慢抽了件衣服出來</br> 一抹白色的布料慢慢出現。</br> 他果真給她挑出了一件白色的襯衣。</br> 單意:“……”</br> 唐星舟的身影走到沙發這邊,將那件白襯衣伸到她面前,“去洗吧。”</br> 單意還保持著剛才的那個姿勢,仰起腦袋看他,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試圖和他打著商量,“沒有別的衣服了嗎?”</br> 唐星舟微微低了下頭,似乎是在跟她提著更好的建議,“或者,你更喜歡……不穿?”</br> 后面兩個字他故意說得很慢,語調上揚,帶著點壞。</br> 單意一手抓過他手里的那件白襯衣,飛快地跑向浴室方向,倏地一下便沒了人影。生怕他下一秒就改變主意連衣服都不給她穿了。</br> 唐星舟在身后低低地笑著。</br> ……</br> 單意洗完澡已經是二十分鐘后的事情了,她還順便洗了個頭。</br> 身上穿著那件男士的白色襯衣,領口松開兩顆扣子,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肌膚細膩。</br> 一雙修長的美腿暴露在空氣中,纖細勻稱,無一贅肉,成兩條筆直的線。</br> 她肩膀上搭著一條白色的毛巾,頭發如瀑披散在腰后,發尾那里還有透明的水珠自上往下的滴落著。</br> 走出浴室后,她怕弄濕地板,于是把頭發隨意地卷了卷,用毛巾包裹住,然后一手固定著往外走。</br> 在客廳沒看到唐星舟人,單意往臥室方向走去。</br> “唐星舟,吹風機在哪里啊,我沒找到。”</br> 她在臥室那張床上發現了他的身影,但是人沒走進去,歪著腦袋站在門框處看他。</br> 因為側著身子的動作,領口那里微微往下滑,露出半個瑩白的肩膀,好好的衣服被她穿成了斜肩式。</br> 偏偏她還不自知。</br> 唐星舟是洗過澡再出去的,在她洗澡的時候就換上了舒適的睡衣,然后半躺在床上看書,聽到她的聲音后抬起頭來便看到這一幕后,眼眸微沉。</br> 他翻身下床,走到自己書桌上,拿起放在上面的吹風機,朝她勾了勾手指,“過來。”</br> 單意聽話地走了進去。</br> 剛走近他,就被男生一手攬住腰身,手臂圈緊,用力往上一抬,直接坐在了他的書桌上。</br> 木頭材料的桌面溫度冰涼,透著冷意。</br> 單意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衣,大腿肌膚微微發顫。</br> 她本能地朝著熱源貼近,嗓音軟媚,“冷。”</br> 唐星舟也是后知后覺這里不是一個好地方,剛才抱她的那只手還放在她的腰后,繼而扣住,往自己身體這邊拉,然后將她整個人單手抱了起來,“去床上。”</br> 單意的身體懸空,沒了重力加持,只能松開原本拿著毛巾的手,用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雙腿彎起夾住他勁瘦的腰,借此受力。</br> 白色的毛巾沒了人力的支撐,兩邊散開,從上往下掉落了一大半,伴隨著她烏黑靚麗的頭發一同往下,碰到了唐星舟在她腰間處放著的那只手,還有水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br> 她抱得很緊,因此兩人的身體也貼得很近很近。</br> 唐星舟把她抱到了床邊坐下,就著這個姿勢,他的半個身體坐在床沿,單意整個人坐在他的大腿上,膝蓋曲起,只有小腿能碰到柔軟的床褥。</br> 他先把吹風機放到床頭柜上,然后拿起她身后那條要掉不掉的毛巾,微仰著頭,給她擦著頭發。</br> 從額頭到腦后,輕輕地揉搓著,動作溫柔,細心地幫她把發尾的水珠吸走。</br> 單意不自覺地靠近著他,把下巴擱在他瘦削的肩膀上,蹭了蹭,聲音很輕地說道:“唐星舟,我好喜歡你呀。”</br> 好喜歡你這么溫柔對我的樣子。</br> 讓她覺得自己像一件被珍視的寶貝。</br> 唐星舟偏頭親了親她柔軟的臉蛋,回應著,“我也喜歡你。”</br> 喜歡你這么黏我的樣子。</br> 他見她的頭發沒剛才這么濕了,這才重新拿起吹風機,電源線插好,按下開關。</br> 呼呼呼的聲音響起</br> 有溫熱的風吹進了她的發間。</br> 她感受到男生的掌心覆在她的腦后,又牽起她的頭發。</br> 單意還保持著剛才的那個姿勢,趴在他的肩膀上,聞著他身上那好聞干凈的味道,輕閉著眼睛,享受著他的服務。</br> 一天下來的疲憊感在溫暖的懷抱中得以安撫,釋放。</br> 原來有人疼愛的感覺是這樣的。</br> 只是幫你吹個頭發這么細小的事情,她都覺得內心滿足。</br> 唐星舟給她吹了好一會,手指陷入她的發絲間,隨意地摸了摸,干得差不多了。</br> 吹風機的聲音也就跟著停了下來。</br> 唐星舟拍了拍她的頭,微微轉了下身,一腿壓進床單里,把人輕輕地放到床上。</br> 她的雙手還環著自己的脖子沒放開,唐星舟就這樣盯著她看。</br> 少女一襲長發散落在霧藍色的枕頭上,眉眼如畫,面容恬靜乖巧,櫻唇微張,下巴往下的脖頸線條優越,鎖骨部位凸起,兩條溝痕清晰,往外袒露著,被白色襯衣遮掩住的柔軟微微起伏。</br> 就像一顆浸過水的成熟櫻桃,待人采擷。</br> “明天早上有課嗎?”他突然問道。</br> 單意搖了搖頭。</br> 周二的早上本來是有課的,但是是專業選修課,上一周剛好結課了。</br> “那,要不要吃個宵夜?”他又問。</br> 單意眼神茫然,吃宵夜?現在?</br> 怎么話題一下子轉移得這么快。</br> 她眨了眨眼睛,順著他的話問:“點、點外賣嗎?”</br> 唐星舟低頭直接吻住了她的唇,握著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胸前的睡衣扣子上,引著她幫忙解開。</br> “……吃我。”</br>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呀呀呀呀呀呀呀我寫了什么虎狼之詞雙手捂臉</br> 老規矩,關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