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留意下牌面的人都會先觀察一下，不會這么快就出這種開頭就沒出現過的牌。</br> 接下來輪到唐星舟摸牌。</br> 他將摸到的那個麻將牌攤開，是一個一筒，然后放在了面前已經擺出來的三個一筒的旁邊，“我也杠一個。”</br> 程星臨：“你杠誰，剛才誰給你碰的。”</br> 坐在他旁邊的路以檸舉起手來，語氣弱弱的，“是我。”</br> 程星臨：“……”</br> 輪到他老婆送人頭了。</br> 這一場麻將里，以單意跟路以檸誰送的人頭比較多作為了討論的重點。</br> 晚飯也是在程星臨這邊吃的，單意和唐星舟在這邊待了一整天。</br> 尤其是單意，玩的特別開心，小程續很好玩，麻將也很好玩。</br> 晚上的時候要不是因為小程續要睡覺了，單意都還不愿意走。</br> 程星臨趁著路以檸去哄小程續睡覺的時候把這兩人“趕”回了對面，留下一句話，“這么喜歡我兒子，你們自己生一個去。”</br> “……”</br> 單意回到自己這邊的房子后就去臥室里拿衣服洗澡。</br> 她洗完后唐星舟再進去洗。</br> 唐星舟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單意已經躺在床上了，他跟著也躺了進去，然后面對面地把她整個人圈在了懷里。</br> 單意雙手環住他的腰，閉著眼睛蹭了蹭他的肩窩，他清冽好聞的氣息傳來。</br> 原本以為就這樣睡了的，可唐星舟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br> 單意睜開眼睛，入目就是他堅毅的下巴，輪廓線條好看又流暢。</br> 唐星舟翻身將人壓在下面，親著她的唇，聲音模糊不清的，“意意，我們要個孩子吧。”</br> 單意：“你怎么，突然想要孩子了？”</br> “沒有突然。”</br> 唐星舟一邊親著她一邊回答，“只是以前太忙了，怕你有了孩子我不在你身邊，怕孩子生下來之后我不能陪著他。”</br> “我想做個合格的爸爸，陪著孩子一起長大。”</br> 尤其是今天跟小程續玩的時候，這種想法愈加的強烈。</br> “可以嗎？孩子他媽。”他在等待著她的回復。</br> 單意：“……”</br> 都叫孩子他媽了，還問她可以不可以？</br> 不過，她還是回答了他，“可以，孩子他爸。”第二天唐星舟慣例起的很早,神清氣爽地就去晨跑了。</br> 他還順便去附近的早餐店打包了一份云吞，帶回去給單意。</br> 進了屋子后，他換上拖鞋往臥室方向走,打算叫唐太太起床。</br> 他的手握住門的把手，輕輕打開一條縫隙,里面有聲音傳了出來,冷漠中又帶著點不耐煩：“別再給我打電話,也別再發短信給我，我不會見你。”</br> 沒等對面那邊的人說什么，單意就直接掛斷了電話，熟練地將這串號碼拉入黑名單。</br> 她剛才沒睡醒，來電顯示看都沒看就接了電話。</br> 一大早的，好心情全沒了。</br> 單意暴躁地將手機甩回到床頭柜上，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響。</br> “醒了？”門口那邊有聲音響起。</br> 單意臉上的小情緒瞬間轉變,聲音也跟剛才的大有不同,溫柔了些許,“你怎么起的這么早。”</br> 唐星舟像是剛從外面進來的一樣,當作什么也沒聽見，自然地走到她床邊坐下,“習慣了。”</br> “給你買了早餐，先去洗漱吧。”</br> “好。”單意掀開被子下床。</br> 唐星舟看著她的身影走進浴室里，臉上的表情淡了下來。</br> 他拿起剛才那部被她甩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密碼輸入自己的生日，成功地解了鎖。</br> 然后點開通訊錄，找到騷擾攔截那里的黑名單。</br> 里面躺著好幾個陌生號碼。</br> 而其中有一串數字他很熟悉。</br> 唐星舟對數字的記憶力很好，他曾經在周慕齊的手機上看到過這串數字，是他爸爸周裴的。</br> ……</br> 單意這頓早餐吃得心不在焉的,吃了一口云吞在嘴里就嚼了半天。</br> 唐星舟看在眼里，但是什么也沒說，也沒問。</br> “唐星舟，我想去墓園看我媽。”她突然說道。</br> 唐星舟：“好，我陪你去。”</br>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先把早餐吃完。”</br> 單意低頭繼續吃剩下的云吞。</br> 后來兩人去附近的花店買了兩束花，一束玫瑰一束向日葵。</br> 唐星舟順道也去看看唐星樂。</br> 開車去墓園的途中，單意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br>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烏云壓頂，像極了她這段時間來堆積已久的情緒。好像就差一個爆發點。</br> “到了。”</br> 唐星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br> 單意轉過頭來，臉上若無其事道，“走吧。”</br> 墓園的中間有一條過道，單意低著頭走在前面，唐星舟在后面護著她。</br> 等走到單暖墓碑那一行，單意才抬起頭來。</br> 目光落到前方，那里站著一道身影，她臉色頓時冷了下去。</br> 唐星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br> 單暖的墓碑前，穿著一身白衣黑褲的男人面對著他們而站，就好像一副等待已久的樣子。</br> 單意快步走了過去，手里拿著的花束被她攥得死死的，她一開口情緒就很激動：“我跟你說過什么？別出現在我媽面前，你就不能放過她嗎？”</br> “我媽都死了你都不能放過她是嗎！”</br> 周裴對比她而言看起來冷靜多了，“我只是想見你，想跟你談談。”</br> 單意冷笑了一聲，“你之前換號碼給我打了這么多通電話發了這么多條短信都被我拉黑了，難道還看不出我讓你滾的態度嗎？”</br> “我不想見你，你就專門來我媽墓碑這里堵我？”</br> 她仰起頭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平復好自己的情緒，“行吧，你要談我就跟你談。”</br> “也是最后一次，談完了你就別出現在我媽面前了。”</br> 單意彎下腰來，將手里的那束玫瑰花放到單暖的墓碑前。</br> 然后轉過身，看到依然站在原地沒動的唐星舟，唇角扯出點笑容來，“我要去處理點事情，你先去看星樂。待會我發定位給你，你再來接我好不好？”</br> 唐星舟聽得出來這是不想讓他知道的意思，他點了點頭，“有什么事情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br> 單意應了聲好。</br> ……</br> 出了墓園后，周裴走到自己車的旁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br> 還沒等他說話，單意就側身越過他，“我打車，不坐你的車。”</br> 周裴大概摸清了她的性子，也不強求。</br> 單意攔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跟著周裴的車走。m.</br> 車子停在了一間茶館的門口。</br> 單意等周裴進去了一會兒后，才從隨身帶著的包里拿出帽子和口罩戴上，付了車錢然后下車。</br> 她想起剛剛跟唐星舟說</br> 的話，在微信上給他發了一個定位過去。</br> 這場談話不會太久的。</br> 一進去就有一位女店員走上前來，“請問是單小姐嗎，周先生讓我帶你過去。”</br> 單意點了點頭，跟著她走，上了二樓，然后進了一間包廂里。</br> 入目就是清新素雅的墻面，中式風格，整體像一副線條優美的水墨畫。</br> 中間擺放著一張木質的長方桌，上面有齊全的茶具。</br> 單意摘下帽子和口罩，落座在周裴的對面。</br> 周裴給她沏好了茶，露出和藹的笑容，“這家茶館是我朋友開的，開了好多年了……”</br> 單意：“長話短說，你想跟我談什么？”</br> “意意，爸爸我……”</br> “停。”單意開聲打斷他，“別叫得這么親密的樣子，也別自稱我爸爸。”</br> “我媽生前就告訴過，我沒有爸爸的。”</br> 周裴臉色僵硬，握著茶杯的手緩緩放了下來。</br> “我當初，是真的愛過你媽媽的。”</br> 他也是真的想過跟齊雅欣離婚，然后娶單暖的。</br> 只是當時他父母告訴他：“阿裴，一旦你跟雅欣離婚，就不再是齊家的女婿，齊家那邊的人還會幫你在娛樂圈鋪路嗎？你可要想清楚。”</br> 愛情和名利面前，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名利。</br> 只不過午夜夢回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那個溫柔似水的女人。</br> 單意欲想起身走人，“如果你是想跟我回憶過去的話，那我們之間就沒有什么好談的了。”</br> “單意，你離開林寒的公司吧，來我這。”周裴說出他今天來找她的目的。</br> 單意聽到這句話才終于正眼看他。</br> 周裴：“我認識圈內很多的投資人，我可以把資源都給你。你來我這，以后你在娛樂圈的路肯定會比現在要好，林寒他這個人不行，他不懂投資也不會賺錢……”</br> 單意一副看透了他的樣子，“為什么要把好的資源都給我？我剛出道的時候你怎么不來找我，現在才來？”</br> 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是覺得現在的我有價值了？”</br> 周裴的眼神里劃過一絲驚愕，很快閃過。</br> “我……”他想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眼前的女生看著他的時潁臉上是帶著笑的，眼神確是冷的，就好像把他看得清清楚楚。</br> “你是我女兒，我自然要把好的東西給你。”周裴換了一種方式來表達。</br> 單意對他打的親子牌無動于衷，邏輯清晰地反駁道：“你想我去你那，有兩個原因。一是利益，覺得我這幾年小有名氣，可能是個好苗子，以后可以幫你賺更多的錢。二是你想彌補，想把好的資源都給我，想讓我在娛樂圈的路走得順暢些，然后你內心對我媽的愧疚就會少一點。”</br> “你喜歡過我媽這話不假，所以你才會想要彌補我。”</br> “就像你不喜歡齊雅欣，所以對周慕齊不管不顧。”</br> 這些年她也聽唐星舟偶爾提過周慕齊現在的情況，他跟周裴脫離了關系后就一個人過。</br> 自己打工賺錢繼續讀博，然后現在留任清大。</br> 看起來似乎過得還不錯。</br> 單意有時去劇團找林夏的時候還會看到他出現在門口。</br> 他比之前消瘦不少，低著頭在那里抽煙，腳下是一地的煙頭。</br> 單意跟林夏提過這件事。</br> 林夏當時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我知道他經常來。”</br> “他不會主動要見我，我也不會主動找他。”</br> 周慕齊和林夏之間，隔的是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br> 誰也過不去。</br> 因為能過去的人已經死了。</br> 林夏說：“我不會跟周慕齊在一起，也不會跟任何人在一起。”</br> 可如果不是周裴，她跟周慕齊不該是這樣的結局的。</br> 單意回過神來，給出自己的態度，“我不會離開HN的。”</br> 周裴：“難道你不想紅嗎？”</br> “不想。”單意回答地很果斷。</br> “進娛樂圈，也只是為了幫我媽完成她沒完成的夢而已。”</br> 好好唱歌，就足夠了。</br> 單意的目光落到他的身后。</br> 窗戶那里打開了一條縫隙，窗簾被吹起，又落下。</br>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水珠砸落，在玻璃鏡面上覆蓋了一層薄霧，白蒙蒙的。</br> 單意：“你所謂的彌補，無非是在為自己心里的那份愧疚尋回點安心。”</br>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伴隨著陣陣打雷聲。</br> 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周裴的心。</br> 他內心最深層的想法在她的面前無所遁形，被剖析的明明白白。</br> “可我不要。”</br> “我要你永遠帶著對我媽的愧疚，睡不安生死不安樂。”</br> 單意說完最后一句話后，重新戴回自己的帽子和口罩，起身離開。</br> 周裴眼神渙散，腦海中不自覺地回響著那八個字。</br> 睡不安生死不安樂。</br> 他這幾年好像就是這么過來的。</br> ……</br> 單意走出茶館門口，微微抬眼，看著這片天。</br> 她媽媽走的那一天，也是下著這么大的雨。</br> “意意。”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br> 單意轉過頭去，看到了向她走來的唐星舟。</br> 男人步履匆匆，黑發微濕，垂落在額前，身上淋了點雨，還帶著少有的幾分狼狽。</br> 而那雙漆黑沉靜的眼睛里只裝著她的影子，看著她的眼神深情又擔憂。</br> 唐星舟剛站立在她的面前，單意就抱住了他。</br> 她無助地喊著他的名字，“唐星舟。”</br> “嗯，我在。”</br> 我一直都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