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孟道長的說法,無論鬼將判官還是陰兵陰差,他們都是隸屬陰間七十二司的。
但鬼使不一樣,他們只聽命于閻君,就像明朝的錦衣衛(wèi),雖說級別不高,但各司司長見到都要禮讓三分。
剛剛孟道長托關(guān)系見到閻君,怕我倆惹麻煩,閻君才會派冥使過來接應(yīng),事實證明他這個想法是對的。
“這件事有點(diǎn)難辦,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
走在出城的路上,孟道長眉頭微皺:“一般來說,只有不愿喝忘川水的鬼魂才會被送到山陰城去,可你那位長輩不一樣,他是直接被選成陰差的,人家壓根沒打算給他喝那東西啊。”
聽他說完我也皺起了眉頭:“好端端的,為啥要讓他當(dāng)陰差啊?”
“很正常,鬼將還好,陰兵陰差本來就是高位職業(yè),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陰兵殉職,否則你以為山陰城那些鬼魂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后備兵員么?”
孟道長端起面前的茶水輕抿一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柳仙應(yīng)該是柳青青的長輩吧?”
我嗯了一聲。
“怪不得這么上心,原來是你岳父的岳父啊。”
他呵呵一笑:“行吧,既然有這層關(guān)系,那回山陰城之后讓尹無心幫你想想辦法,冥府的人應(yīng)該會賣他個面子。”
我也懶得糾正他的話,反而對尹先生的身份有些疑惑。
于是我問孟道長:“為啥冥府的人要賣他面子?他不是冥府的人嗎?”
“當(dāng)然不是。”
孟道長晃晃腦袋:“山陰城對冥府聽調(diào)不聽宣,屬于獨(dú)立機(jī)構(gòu),硬要說起來,尹無心在陰間的地位應(yīng)該是跟閻君相當(dāng)?shù)摹!?br/>
我人傻了:“不會吧,我看著不像啊!”
“呵,如果被你看出來那他就不是尹無心了,我跟他認(rèn)識這么多年,硬是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孟道長雙眼微瞇:“我只能告訴你,山陰城絕對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簡單,他尹無心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也絕對不是你平時看到那副德行。”
我是越來越迷茫了。
聽孟道長這意思,莫非山陰城里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尤其想起申公說的話,他說他跟尹先生是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奇怪了,這一人一巫有什么好互相利用的,他們到底在謀劃什么?
總覺得心里不踏實,我甚至在猶豫要不要把鎮(zhèn)魂石的事情告訴孟道長。
可轉(zhuǎn)念一想申公也算待我不薄,又送傀儡又帶路的,我就這么把人家賣了那也太不講究了。
我就這么一邊想一邊往前走,也沒留神前方的路。
結(jié)果走著走著,突然感覺自己撞到了一個東西。
“哎呦臥槽,你沒長眼睛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jìn)耳朵,我抬頭看了一眼。
“哎呦臥槽,這不三哥嗎?”
我人都傻了,剛剛撞到的人竟然是錢守三!
此時的他一臉氣急敗壞,正彎著腰揉著腦袋,聽見我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之后他也滿臉震驚。
“哎呦臥槽這不顧老弟嗎?顧老弟你人啥時候沒的啊?”
我特么……
還沒等我說話呢,錢守三笑盈盈的沖過來握住我的手:“哎呦臥槽,顧老弟你講究啊,你是真講究,是不是知道哥哥沒意思,特意跑下來陪哥哥的啊?
你看大哥,我前幾天說啥來著,就顧老弟這倒霉催的肯定活不長,用不了幾天就得死,你看他果然沒了吧!
挺好挺好,沒讓人打的魂飛魄散就挺好,走走走老弟,我現(xiàn)在就領(lǐng)你見我們頭兒去,也別投胎了,以后當(dāng)個陰差跟哥哥混吧!”
他真是一臉激動,死死攥著我的手,笑容那叫一個燦爛、那叫一個親切啊。
看那架勢好像我死了比他復(fù)活都開心。
但我心里肯定不樂意啊!好好一個大活人就這么被他嘮死了?
于是我甩了甩手:“三哥,三哥你別激動,你先把手松開行不行?疼啊,真疼!”
“疼啥疼?走走走,哥哥請你喝兩盅去。”
他說著就要拉我走,但孟道長卻拽住了我的衣服。
錢守三拽了好幾下也沒在動,他回頭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一直站在我身邊的孟道長。
然后他眨巴兩下眼睛:“咋還有個活人呢?這不是給哥們兒送業(yè)績么?不抓你我都不好意思了,來來來兄弟們,把這老頭綁了。”
他揮揮手,招呼自己身后那些陰兵把孟道長圍在中間。
我是真繃不住了,用那種求助的眼神看了眼錢守一。
“行了老三,你先把手松開。”
到底還是錢守一比較冷靜,他走上來拽開了錢守三的胳膊,問我:“顧言,這人你認(rèn)識?”
我點(diǎn)點(diǎn)頭:“這是看守鬼門關(guān)的孟道長,來冥府辦事兒的。”
“鬼門關(guān)?山陰城外面那個?”
錢守三又開始插話:“臥槽,顧老弟你牛逼啊!死都這么有排場,還得動用人家道長護(hù)送你,牛逼!”
“你他嗎趕緊給我閉嘴吧!”
錢守一也繃不住了,他在錢守三屁股上踢了一腳。
挨了一腳之后錢守三才稍微老實點(diǎn),嘴里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話,站到錢守一身后去了,但還是不斷沖我擠眉毛弄眼睛。
“不好意思啊道長,見笑了。”
錢守一訕笑著向孟道長行了個禮,孟道長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吱聲。
然后他轉(zhuǎn)過來問我:“顧老弟你應(yīng)該沒死吧?”
“我就是下來走個陰,陽壽還六十年呢,沒啥事兒。”
我沖他笑了笑,然后問他:“大哥你們啥情況啊?來冥府送魂的?”
“哎,別提了。”
錢守一嘆了口氣:“前段時間我們兄弟倆被判官送下來療傷,本打算痊愈后就回去,可不知道為什么,兵馬司的人突然說人手不夠,就這么把我們倆還有麾下幾十個弟兄扣了下來,不讓回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特?zé)o奈,顯然留在陰間不是啥好事兒。
不過一旁的孟道長突然開口了,他問錢守一:“等等,你說冥府人手不夠,還要從地方抽調(diào)人手對么?”
錢守一頓了頓:“沒錯,上面確實是這么說的。”
“這就不太對勁了。”
孟道長眉頭緊鎖:“難不成陰間這邊也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