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綰綰現在沒空搭理劉麗芳，腦子里正回想著，剛剛她側頭不經意間撞見了許嫣然眼里一閃而過的幸災樂禍和報復成功的快感，慕綰綰在心里猜測這件事十有八九和她有關，果然會咬人的狗不叫。</br> 剛晴朗沒多久的天空又陰沉下來了，漸漸飄起了零星的小雪花，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br> 大隊長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大嗓門絲毫不收斂，還有些看熱鬧不嫌事的老娘們又開始亂嚼舌根，胡編亂造起來，言語太過于辣耳朵，大隊長臉色越來越黑，看向四周的人群，抬了抬手大聲道:“好了，這沒你們什么事，都散了散了，該干嘛的干嘛去，沒什么好看的，沒見著下雪了嗎，趕緊回家，要是感染了風寒，可就要遭罪了！”</br> 又朝著吳國慶他們一家和知青們道:“咱們進屋說吧，這雪越來越大了。”</br> 見大隊長他們一伙人都進屋還關上了門，鬧劇的主角們都不在了，大部分村民只能悻悻然離去，還有一小部分村民硬擠在門外和窗戶外偷聽。</br> 屋內。</br> 大隊長板著臉看向黃小麗和黑牛道:“現在事情都鬧成這樣了，你們倆人各有說法，都說是被對方算計陷害的，既然如此，那就報公安來調查？”哎，就算自己再愛護大隊名聲，不想丑事外揚，不過還是尊重他們的決定，這畢竟不是件小事。</br> 聽了這話，人群里的許嫣然眼神閃了閃，腦子里把今日所有的行蹤從頭到尾回想了一遍，發現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暗自松了一口氣，她連同宿舍的都下了迷藥，肯定不會有人發現自己離開過。</br> 黃小麗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br> 吳國慶急得一腦門子汗，對著沉默不語的黃小麗說道:“黃知青，事情都發生了，你就嫁給我兒子吧，以后你和黑牛好好過日子，我們一家會真心待你的。”</br> 可千萬不能讓公安來調查，就算這件事自己兒子是無辜的，但兒子和王寡婦在一起是真，和黃小麗糾纏過也是真，他不敢也不能去冒險，這年頭耍流氓和亂搞男女關系，最低懲罰也是要被捉去勞改的。</br> 他可是親眼目睹過，前幾年一對男女被捉奸在床，兩人衣衫不整地被直接拉去游街批斗，一群人將那兩人打了個半死，他到現在還都記憶猶新。</br> 此刻的張小草像只斗敗了的公雞，在她心里眼里，她兒子黑牛那是千般好萬般好，黃小麗壓根連她兒子的一根頭發絲都配不上，但是她也知道報公安對兒子十分不利，再有氣有不甘也只能暫時咬咬牙往肚子里吞。</br> 黃小麗知道事到如今，嫁給黑牛才是對她最好的解決辦法，如果選擇報公安，就算最后證明了自己是被算計的，她以后還是要面對各種流言各種目光，她現在已經失了身子，除了村里那幾個不學無術，沒臉沒皮的二流子，還有死了老婆帶了四個孩子的三十好幾的老鰥夫，是沒有好人家會要她的，回城的日子也遙遙無期，她早就不奢想了。</br> 現在她只想給自己爭取更多好處，只有握到手里的錢才能給自己底氣讓心里踏實，反正這男人的心根本不放在她身上，她顧好自己就行，要是以后這死老太婆非要為難她，就休怪她不敬婆婆了，本來她就不是啥好人，不能只她一人受苦受罪。</br> 黃小麗抬起腦袋說道:“我可以嫁給黑牛，但是我有條件，一是你們要給我大辦婚禮，二是要給我彩禮，我不要三轉一響三十二條腿，只要三百塊的彩禮錢。”</br> 還不等吳國慶開口，張小草一雙倒三角眼都瞪成了正三角，不可置信地指著黃小麗，聲音尖銳的嚎道:“三百塊？你哪來那么大的臉，竟然敢獅子大開口要三百塊？哈哈哈，你也不看看你值不值三百塊？真是掉錢眼里了？咋不直接去偷去搶？我家沒這條件，你愛嫁不嫁。”</br> 黃小麗這次絕不會妥協，語氣平淡道:“這事沒得商量，我就要三百塊，不然就直接報公安。”</br> 吳國慶聞言心一橫，握緊拳頭，臉上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咬牙說道:“三百就三百，我們去借去求也會把這彩禮錢湊出來的。”吳國慶心里也非常惱怒，真當他們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br> “吳國慶，你給老娘閉嘴！我還沒死呢，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張小草咬牙切齒道。</br> 眼神跟刀子似的往黃小麗身上剜，冷笑道:“這女人一旦失了身就是破鞋，不值錢了，是不會有正經男人要的，可男人就不一樣了，我兒長得高大壯實，干活的一把好手，平時都能拿滿工分，等這事情一過，再找個好女人也是可以的。”</br> “別一口一個破鞋，我是破鞋，你兒子也是破鞋，反正我現在是光腳不怕穿鞋的，我清白不再名聲也毀了，成了全村人的笑柄，拉上你兒子當墊背的，值了。”她現在由不得這個老太婆這么糟踐她，繼續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道:“我要是告公安，你兒子怎樣都會留下案底，不管是他，還是他的孩子，以后還能有啥出息。”</br> 見黃小麗一副油鹽不進，像是下定決心要毀了黑牛的模樣，張小草氣得雙唇都在發抖，像要隨時上前撕扯，吳國慶急忙拉住張小草，怕她一時失去理智胡來，讓事情變得更糟糕，轉頭沖著大隊長說道:“我先帶她去旁邊商量一下。”</br> 大隊長皺著眉頭糟心地擺了擺手，讓他倆人過去。</br> 人高馬大的當事人黑牛:“……”他的意愿不重要是吧？</br> 半晌，張小草和吳國慶談完話走了過來，也不知道兩人談了什么，盡管張小草還是一臉不情愿，但還是同意了黃小麗的要求。</br> “過幾天就讓人去知青院提親，哎，你和黑牛以后就好好過日子。”吳國慶說道。</br> “行了，既然你們雙方都同意了，沒什么事那就散了。”大隊長說道。</br> 事情就這么暫時平息下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