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九鳳抱著小狼崽，嘆了口氣。
    她自己也沒想到，哥舒喆煜為了就她可以做這么多……
    在她的印象里，哥舒喆煜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屁孩，沖動，霸道，沒人性。
    可能，他真的需要成長吧。
    在來大虞的路上，九鳳就曾經(jīng)想過，如若哥舒喆煜從小在木家長大，那他現(xiàn)在又應(yīng)該是怎樣的人生和性格。
    ……
    奉天，皇宮。
    大殿之上，蕭君澤正式為女子學(xué)院授牌，并根據(jù)官職責(zé)令一夫一妻，若是需要迎小妾進門，必須經(jīng)過發(fā)妻同意。
    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蕭君澤承認了女性在奉天的地位。
    即使還有很多不足，但只能循序漸進，這已經(jīng)是奉天的良好開端了。
    要知道，無論是大虞還是西域，或是之前的奉天，女子的身份都是極低的，四大國之中，唯有南疆對女子的身份有所看重，但也僅限貴族女子。
    蕭君澤，是開創(chuàng)了平民女子地位的特權(quán)。
    “陛下！臣等復(fù)議！女子禍國，柔弱需護，她們只需在家相夫教子，何須她們?yōu)閲謶n，何況，女子無才便是德，她們有什么本事是男子所不能及的？”
    “陛下三思！”
    朝堂之上，一片嘩然。
    “大人此言差矣，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是對女人最無情的壓迫！若是沒有女子，大人從何而來？誰說傳宗接代才是她們唯一的本事？我奉天乃是多元大國，軍中有謝御瀾將軍上陣殺敵為國分憂，書院有何云晚小姐留詩賦詞，試問在座男子有幾人能及？”
    木懷臣冷聲開口。
    “那試問木大人，這天下有幾個謝御瀾，又有幾個何云晚？若說男子，木景炎將軍，木懷成將軍戰(zhàn)功豈不是更加赫赫，女子無陽剛血性，嬌柔造作搖擺不定，所以才有謝御瀾叛離大虞，歸降我奉天！”為首的軍機大臣振振有詞。
    “啪！”蕭君澤臉色暗沉地將手中之物摔在大殿之上。
    瞬間，朝堂寂靜。
    雙方各執(zhí)一詞，各有說法。
    “放眼整個天下，可有他國，給女子開創(chuàng)過先例？”蕭君澤起身，帝王之氣壓迫十足。
    軍機大臣擦了擦冷汗，趕緊開口。“陛下，史書記載，開元盛世，曾是女帝當(dāng)家，可……那畢竟是史書傳聞，不足為信啊。”
    “愛卿既知曉是盛世，那為何稱為盛世？”蕭君澤繼續(xù)反問。
    “史書云，上乘國度，朝堂才盡，無可用之人。皇族子嗣凋零，女帝挾幼子登基，開創(chuàng)女子書院，選拔女子為官，為女子創(chuàng)立報效國家之徑。軍力強盛，朝政如鐵通，八方來賀，四海同歸，遂稱……盛世。”大臣盡言。
    “你我皆知孝道，何為孝？我奉天百事孝為先，忠君愛國為上，女子生兒育女不易，可她們可有選擇？男子生來便有學(xué)堂，有報國效力之捷徑。男子可以習(xí)武，可入軍營，可稱為國之棟梁，那女子呢？可有人為她們敞開過大門？她們可有選擇的機會？”
    蕭君澤繼續(xù)問。
    大臣無言。
    “這世道有著諸多不公，朕雖不能一一平息，可朝堂為男子開設(shè)這么多的捷徑之路，仍有碌碌無為之人！為女子開設(shè)學(xué)堂，創(chuàng)立女子軍營，只是給她們一個自由選擇的機會，是留在家中相夫教子，還是賦詩寫文，入朝為官，都是她們自己的自由。”
    蕭君澤從始至終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朝陽口中的自由。
    每個人對自由的理解不同。
    蕭君澤自然也是。
    他或許做不到盡善盡美，可他想要努力……努力做到朝陽心中滿意和歡喜。
    不知這樣的自由，是不是朝陽想要看到的。
    他……想要為他的朝兒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或許他會因為變革二失去臣和民心，可有些事情總要有人來開創(chuàng)先河。
    總要讓奉天的女子看到希望。
    總要讓她們知道，何為自由。
    “陛下圣明！”木懷臣笑得異常自豪，他無比支持蕭君澤對此事的決斷。
    這才是他拼了命也要追隨的帝王。
    “陛下圣明！”支持蕭君澤的大臣超過半數(shù)，最終是星移也投了贊成，才通過了此次變政之法。
    星移站在天鑒殿的大臣之列，看著蕭君澤的身形，陷入沉思。
    所謂的帝王之相，大概也就如此了吧……
    可惜，各為其主。
    眼眸深意的笑了一下，星移之所以贊同，是因為他很清楚變政改革的弊端。
    奉天會亂，民心會散。
    女子地位提升，觸及了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
    奉天……將會在這亂世再次出現(xiàn)內(nèi)憂外患的境地。
    這，可不是上上之舉。
    他無法評判蕭君澤是對是錯，因為對錯本就是相對的。
    ……
    奉天，邊關(guān)內(nèi)城。
    沈清洲與沈蕓柔在下棋，便聽到消息，說蕭君澤正式推出女子學(xué)堂，提升女子地位。
    “錯了，走錯了一步。”沈清洲深意開口。
    沈蕓柔蹙眉，搖了搖頭。“父親覺得這一步棋不該下？”
    父女兩人，在用棋盤影射奉天朝堂。
    他們在對蕭君澤此次的變革，無形的爭論。
    “不是不該下，而是下早了。”沈清洲永遠的云淡風(fēng)輕。
    “為何。”沈蕓柔有些急迫，她明明內(nèi)心十分激動。“難道父親也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
    她恨不得和蕭君澤冰釋前嫌，回去幫他治理女官……
    當(dāng)然，這也只是她一個沖動的想法。
    “女子，從來不比男子差。”沈清洲搖了搖頭。
    無論是白貍還是朝陽，有幾個男子比得過？
    “可棋子過早下，在這動蕩之際，牽一發(fā)動全身，一旦根基不穩(wěn)，滿盤皆輸。”沈清洲將沈蕓柔周身的棋子拿走，沈蕓柔的白子便被逼上絕境。
    “父親……那就不能成了嗎？”沈蕓柔呼吸發(fā)顫。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為女子開創(chuàng)先河。
    “很險，但不是毫無勝算，若勝，便是盛世。”沈清洲沖沈蕓柔笑了一下，幫她下了一枚棋子，隨即好像扭轉(zhuǎn)全局。
    沈蕓柔興奮地站了起來，開心得像個孩子。
    她從前……太規(guī)矩了。
    將自己卡在框架中。
    沈清洲也從未給過沈蕓柔父愛和陪伴。
    可在邊關(guān)這段時間，沈蕓柔的性子在改變，她的父親……愿意陪著她，愿意幫她。
    她知道，沈清洲這是給她的承諾，他終于……正視沈蕓柔的才華，愿意幫她，也是愿意幫奉天，幫蕭君澤。
    “父親，您真好。”沈蕓柔沒規(guī)矩地抱了沈清洲一下，轉(zhuǎn)身跑出內(nèi)殿。
    沈清洲拿著棋子的手僵了很久。
    從前，因為過去的恩怨，他從未真正接受沈蕓柔是自己的女兒。
    可當(dāng)他真正敞開心扉，好像……一切也沒有那么差。
    他不是個好父親……只是苦了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