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虎妞媽加更) </br> 兩人分別之后,小木匠直殺胡國路的張家別院。</br>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通過江老二,最終確認(rèn)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整個事兒的幕后黑手,卻正是這位看著人畜無害、仿佛受害者一般的張家二少爺張明海。</br> 整件事情,都是他自導(dǎo)自演的,而之所以如此,大概也是為了避開大帥府的強(qiáng)取豪奪,所以才會弄出這么一場戲來。</br> 說句實話,小木匠對這家伙能夠有如此快速的反應(yīng)和全局謀劃,心里面其實還是有點(diǎn)兒佩服的。</br> 換了自己,可未必能做到。</br> 但張明海千不該萬不該,最不應(yīng)該的,就是把他甘墨拉進(jìn)這件事情來。</br> 那家伙為了事情的逼真程度,卻是利用他對于麒麟胎的渴望,將他給拉進(jìn)了泥潭里面來,把他給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br> 張明海這么做,自然是為了掩人耳目,讓人弄不清頭緒。</br> 但他卻沒想到,隨意耍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br> 他甘墨,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br> 小木匠一路奔行,終于在下半夜的時候,趕到了張家別院,結(jié)果他走到側(cè)墻這兒,剛剛想要翻墻,卻感覺到里面有一種詭異的氣息。</br> 他下意識地停止了手頭的動作,隨后趴在地上,將耳朵貼在了地面,耐心地聽著。</br> 當(dāng)一切陷入寂靜無聲的境況時,他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吸聲。</br> 那院子里,藏著許多的人。</br> 很明顯,張明海應(yīng)該是請了許多高手在此防備著的。</br> 小木匠猶豫了一下,沒有往前闖,而是小心翼翼地回身過來,趁著夜色,重新回到了先前藏身的屋頂之上去。</br> 隨后他趴在瓦片上面,仔細(xì)地打量著那個院子,感覺黑壓壓的屋子里,仿佛藏著一頭怪獸那般,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br> 小木匠雖然確定那原石可能還是落在了張明海的手中,但此時此刻的自己,并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也不敢貿(mào)然深入其中,所以只有忍住心頭的焦躁,仔細(xì)觀察著。</br> 然而沒有等他做出決斷,這時在長街那頭,卻是來了一伙人。</br> 盡管長街漆黑,但小木匠卻通過淡淡的月光,瞧出了其中一人的輪廓,卻正是先前那位對他和江老二窮追不舍的馬道人。</br> 這家伙估計現(xiàn)在也回味過來,帶著人找上門來。</br> 小木匠搓了搓手,感覺有好戲看了。</br> 果然,馬道人一行人來勢洶洶,抵達(dá)了張家別院之外,好幾人守在了門口,又有一群人堵在了后門這兒,隨后直接翻墻而入,沖進(jìn)了院子里面去。</br> 這幫人差不多有二三十人,看著有一大半都是練家子,還有好幾個,一打眼就知道是厲害的高手。</br> 這幫人氣勢洶洶地殺進(jìn)了院子,小木匠下意識地探出了身子,往前望去,卻瞧見黑暗中,刷刷刷地飛出幾道勁氣,直接將越上墻頭的人給打翻倒地了去。</br> 緊接著那院子里的電燈亮了起來,將場間照得透亮。</br> 隨后里面有人喊了一聲,從屋子里走出了十來個人。</br> 張明海自然就在其中,而他旁邊,卻還有三個身穿袈裟的大和尚,以及七八個看上去器宇不凡的男子。</br> 那幾個男子年紀(jì)大的有五十來歲,年輕的二三十歲,站在那兒,宛如樹木林立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角色。</br> 而除此之外,還有五六人,包括老黑在內(nèi),都拿著長短槍,對著院子外的敵人。</br> 他們這邊,原來早有準(zhǔn)備。</br> 小木匠瞇眼打量著,發(fā)現(xiàn)馬道人這一方并不畏懼,雙方不但僵持,而且還有一個臉有些黑的家伙越眾而出,來到了門前,與這幫人對峙。</br> 小木匠這邊離得比較遠(yuǎn),想了想,卻是往下滑落,隨后來到了院墻旁邊,靠近一些。</br> 他這邊剛剛藏好,就聽到那個黑臉的家伙冷冷說道:“我道你為何這般有恃無恐,原來是請了天龍寺的高僧,以及點(diǎn)蒼山的秦修行啊。”</br> 小木匠聽了,有些驚訝。</br> 他在胡國街這邊混跡,也有些日子了,對于滇南這邊的江湖勢力,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那天龍寺位于大理,又稱崇圣寺,曾是南宋時期大理國的皇家寺院。</br> 當(dāng)時大理的諸任皇帝崇佛,所以許多皇帝退位后,都在天龍寺出家為僧,被譽(yù)為“國寺”、“佛都”之稱,是有著悠久歷史的佛門法場,現(xiàn)如今雖然千年已過,但歷史底蘊(yùn)還是有的,里面也的確聽說有許多佛法高深的大德高僧。</br> 至于那點(diǎn)蒼山,其實與天龍寺毗鄰而居,而那人口中提到的秦修行,則是滇南近年來最出名的幾位修行高手之一。</br> 有這樣的人坐鎮(zhèn)此中,張明海的確是有著足夠的底氣。</br> 小木匠的眼睛瞇了起來,不由得有些后怕。</br> 他剛才倘若貿(mào)然沖進(jìn)院子里去,只怕說不定就給人圍剿了,陰溝里翻了船。</br> 好在現(xiàn)在,有馬道人一行人做了馬前卒。</br> 他這邊慶幸著,而院子里傳來了張明海的聲音:“我聽不懂你這是什么意思?明德、明信和明禮幾位大師,還有秦師傅等一行人,是過來給我父親送行的,被我留在家里,多招待了幾日而已。反倒是你,城東黑臉虎,你帶著這一幫人,半夜闖入我家,到底是想要干什么?”</br> 馬道人他們這一行人里面,出頭的是那個黑臉漢子,馬道人反而顯得比較低調(diào),藏在了人群后面。</br> 他們這邊也有十來人拿著槍,從氣勢上來看,倒是一點(diǎn)兒都不弱。</br> 黑臉虎冷冷看著被眾人簇?fù)碇膹埫骱?,緩聲說道:“張二少爺,你手段玩得不錯啊,不過若是唐大帥知曉你玩了這瞞天過海、偷天換日的把戲,先是找到賊六來,故意造成張家失竊的假象,又讓殺手將賊六給滅了口,結(jié)果最終那原石來留在你手里,他會怎么想呢?”</br> 那院子里的張明海聽了,平靜地說道:“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么,黑臉虎,你便是在我家老宅里布下重重設(shè)置,釘上喪門釘?shù)娜税桑俊?lt;/br> 黑臉虎笑了,說:“明人不說暗話,對。”</br> 張明海說道:“朗朗乾坤,你居然能做出這等事情來,還跑到了我門上來,到底意欲何為?”</br> 黑臉虎此番也是豁出去了,毫不客氣地說道:“有的東西,不是你能夠拿的,把東西給交出來,萬事皆休,但如果你以為憑借著這幾個老禿驢,加上秦修行,就能夠護(hù)你周全的話,那恐怕是想多了……”</br> 這家伙明目張膽的模樣著實可惡,這時那點(diǎn)蒼山的秦修行終于忍不住了。</br> 他站了出來,指著黑臉虎說道:“我說怎么明海侄兒這么挽留我呢,原來他竟受到了這等的欺辱。黑臉虎,我知道你在春城的勢力很大,而且還與五毒教有些聯(lián)系,不過你當(dāng)真以為這朗朗乾坤之下,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么?”</br> 他說完,卻是拔出了腰間的劍來,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問過我手中的劍么?”</br> 這位秦修行是滇南一帶有名有數(shù)的高手,說這話兒的時候,信心滿滿,顯然即便對方人多勢眾,他也沒有任何畏懼。</br> 他這邊出了頭,黑臉虎卻沒有半分畏懼,若是笑著說道:“秦先生,你很厲害,這一點(diǎn)我得承認(rèn),今日既然你在這兒,我們也給你一個面子,不再出手。不過我只是想多嘴,提醒張二少爺一句,這事兒,你打算怎么跟唐大帥交代?”</br> 這時馬道人在旁邊插了一句嘴:“欺君之罪啊,看你可怎么扛?”</br> 唐大帥的勢力遍布滇黔兩省,在這地界,當(dāng)真跟天一樣,張明海將他給耍弄了,當(dāng)真是一樁麻煩事。</br> 即便是秦修行,聽到這話兒,也沒有了言語。</br> 而就在這時,那張明海卻突然說道:“那原石真的被賊六偷了,我雖然找了人去幫忙找,但到底還是沒有找回來——東西不在我這兒,你們不信的話,盡管來搜。”</br> 什么?</br> 聽到張明海如此坦然的回答,那黑臉虎當(dāng)場就愣住了。</br> 他萬萬沒有想到,張明海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br> 就在黑臉虎愣住不說話的時候,旁邊的馬道人卻開了口:“呵呵,你這以退為進(jìn)的手段,當(dāng)真不錯,只不過,你真敢讓我們搜?”</br> 黑臉虎這下也回過味來,當(dāng)下也是笑了,說道:“對,你敢讓開路,我便真的搜一搜。”</br> 鏘……</br> 院子里傳來了一陣抽刀、拔劍和拉栓的聲音,那黑臉虎一方往前走去,而張明海一方卻是立刻劍拔弩張起來。</br> 眼看著就要動手了,張明海卻叫住了身邊人,對那秦修行和幾個大和尚說道:“諸位長輩,我張明海行事,問心無愧,他們既然要搜,便讓他們搜,也好幫我正名,免得后續(xù)一堆事兒,不勝其煩……”</br> 那秦修行有些猶豫,低聲說道:“賢侄……”</br> 張明海果斷地說道:“搜吧,搜吧,今天鬧過一場,我也好安安心心地做生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