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br> 轟、轟、轟……</br> 隨著那三百關東軍一起抵達的,還有一個迫擊炮排,先前就已經布置了陣地,并且做了測量準備,此刻聽到命令下來,立刻就發了威,一個又一個的炮彈射出,落到了正面戰場上去。</br> 雖然因為需要沖進屯子,正面攻堅,沒辦法用上毒氣彈,不過這些炮彈也足以將敵人的諸多布置給打亂,將抵抗者的土圍子給砸出許多口子來。</br> 而有了這些火力的掩護,接下來的士兵們,以及日本高手,也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攻入那應福屯。</br> 另外因為迫擊炮的靈活性,一會兒戰況激烈之時,他們還可以支援巷戰,甚至對敵人的堡壘打入毒氣彈,以此瓦解敵人的抵抗意志。</br>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炮彈在山頭炸響,武修羅神情肅穆地望著坡上的應福屯。</br> 從一數到十之后,他對旁邊的神戶魔王點了點頭。</br> 神戶魔王拔出了指揮刀來,沖著周圍眾人大聲喊道:“沖鋒!”</br> 話音落下,無數英勇的、全副武裝的日本士兵端著手中步槍,沖出了隱蔽的樹林,朝著坡上沖鋒,而夾雜其間的,是各個部門匯聚于此的精銳高手。</br> 這些人將會伴隨著士兵們一起沖上高地,占領屯門口,并且排查出讓戰爭野獸未知恐懼的原因。</br> 瞧見手中的一張張牌打出去,神戶魔王意氣風發,回過身來,對著武修羅立下了軍令狀:“山下閣下,我也去了,用不了多時,就會有捷報傳來!”</br> 武修羅臉色十分平靜,完全不為戰士們英勇的沖鋒而動容,而是問了最后一個問題:“噬龍獸準備妥當了么?”</br> 神戶魔王伸出了右掌來,得意地說道:“五頭,基地里能夠出戰的五頭,全部都在那邊準備著,一旦排查完畢,這五頭噬龍獸,加上所有的戰爭野獸,都將會在宮本博士的指揮下,朝著那破屯子發動最激烈的沖鋒;另外這兩天我們掃蕩西峰山,積累下來的四百多活尸,也將出動,為您以及觀察組,提供第一線的實戰報告……”</br> 武修羅聽了,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說好,你去吧,別讓龜龍家族的榮譽蒙羞。</br> 這簡單的一句話,讓神戶魔王臉色為之一肅。</br> 龜龍丸這才知曉,武修羅閣下對他這些日子的表現是非常不滿的,而今天如果他沒有拿下這應福屯,只怕他面臨的,恐怕不是解職那么簡單了。</br> 想到這兒,神戶魔王渾身發冷,揚起了手中的刀,對著周圍一眾日本高手大聲吶喊道:“沖鋒……”</br> ********</br> “殺個雞雞……”</br> 瞧見日本人山呼海嘯一般地沖鋒而來,剛剛從隱蔽陣地里摸出來觀察的麻老爹回過身去,沖著自己兒子麻老西喊道:“準備,等敵人接近了再開火……”</br> 施慶生死后,應福屯的步槍隊就由麻老西接手了,另外施慶生手下的那兩個老兵,以及其他人也都編進其中,作為中層指揮。</br> 步槍隊的成員,大部分都是應福屯的青壯年,不但有男的,還有壯婦。</br> 這些人知曉,如果此戰輸了,自己的家人,父母兒女,恐怕都要死于這幫兇殘的日本人手中,所以即便是死傷了許多人,在這關鍵時刻,都還咬著牙,從各個掩體之中爬出來,爬上了墻頭,對著蜂擁而上的日本人射擊。</br> 噼里啪啦一陣槍彈下去,的確是有效地阻攔住了敵人的攻勢。</br> 不過隨后日本人找到了掩體,開始朝著墻頭回擊之時,這些原本都沒有怎么摸過槍的村民們立刻就吃了大虧。</br> 他們畢竟不是職業軍人,能夠在瞄準開槍,都已經十分難得,哪里是那幫關東軍精銳的對手?</br> 所以一陣交火之后,除了十幾個由江湖人組成的步槍隊還在還擊之外,其余的要么死去,要么就嚇得躲在墻后瑟瑟發抖。</br> 他們即便沒有逃離,也沒有了冒頭去開槍的勇氣。</br> 而就在這時,一發炮彈精確地落在了應福屯一處不斷發出怒吼的機槍陣地上,將小木匠他們隊伍里一老兵帶領的機槍組直接炸飛之后,屯子外的敵人終于發動了最后的沖鋒。</br> 不但如此,側面處也有喊殺聲傳了過來。</br> 日本人多點開花,顯然是發誓要將應福屯給攻下來……</br> 危急來臨得如此迅速。</br> 麻老爹緊緊捏著手頭大刀,走到了副總指揮趙平才的旁邊,對他說道:“彈藥還有多少?”</br> 趙平才端著一桿三八大蓋,一邊喘氣,一邊說道:“沒多少了,我已經叫人收集了,但敵人實在是太多了……”</br> 麻老爹聽了,立刻說道:“我叫老西給送一些過來,將彈藥集中在你們手上,一會兒敵人馬上就要攻破外墻了,咱們可能要打巷戰了!”</br> 趙平才率領的這一隊人馬,大部分都由過來助拳的江湖人組成。</br> 這些人本身就會些功夫,而且反應能力很強,會槍的也不少,將子彈優先提供給他們,能夠給敵人帶來最大的殺傷性。</br> 聽到這話兒,趙平才也不客氣,朝著麻老爹道謝之后,又開始依托地勢,往下射擊。</br> 而就在麻老爹到處張羅補漏的時候,屯子的左側方突然間發生了巨大的爆炸聲,緊接著槍聲大作。</br> 麻老爹匆忙趕去,卻瞧見一個負責聯絡的江湖人慌張跑來,哭喊道:“日本人攻進來了,他們攻進來了……”</br> 麻老爹聽到,趕忙糾集身邊的預備隊,朝著屯子左側沖去。</br> 此刻天色已黑,除了幾個主要路段燃燒了篝火之外,屯子里別處都是黑漆漆的,麻老爹趕到左側小街的時候,瞧見沖進來的,卻是一批手持利刃、全身黑衣的家伙。</br> 這幫人除了部分人端著槍之外,其他人都帶著明晃晃的冷兵器,而且極為兇狠,見到人就殺。</br> 不光如此,他們的配合十分協調,有人進,有人退,仿佛一體。</br> 應福屯左側這邊的防守人員在土墻破開,敵人涌入之后,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有人滿腔熱血,沖上前來攔截,有的人慌張逃開,而有的人甚至直接給嚇傻了,但不管如何,這幫日本人簡直是高效率的殺戮武器,將進入眼簾的每一個守衛人員都給招呼到,一一擊殺。</br> 麻老爹帶著人從巷道里拐出來,瞧見己方人員一個一個地跌倒在地,許多人甚至給劈成了兩半去,死狀慘烈,心中大恨。</br> 他將手中的大刀高高揚起,怒聲吼道:“殺!”</br> 他身邊的黑麻子、紅麻子和麻啟封等人瞧見自己同胞鄉親被一個一個砍翻倒地,早就已經恨得睚眥欲裂,一邊怒吼,一邊急速沖前。</br> 狹路相逢勇者勝。</br> 雙方在見面之后,一瞬間就對撞在了一起,無數人在黑暗中交鋒,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撲向對方。</br> 此時此刻,他們都化作了野獸,腦子里唯一的目的,就是將眼前的敵人給弄死。</br> 沒有一點兒緩和,每個人心頭的熱血,都在沸騰。</br> 左側小街混亂一片,黑暗中的人們或者捉對廝殺,或者三五成群,叮叮當當的兵刃碰撞聲連成一片,而在屯門口這兒,日本人的總攻大軍也已經沖到跟前來。</br> 許多身手厲害的,越過了拒馬與壕溝,與堵在土墻缺口處的守軍交鋒,其余人則一邊實施火力壓制,一邊想辦法在壕溝上鋪出一條路來,方便大部隊通行。</br> 而在這過程中,不斷有陷阱出現,弩箭以及揚起的石頭飛出……</br> 這些都是小木匠之前的布置。</br> 不過因為應福屯守軍此刻大亂,雖說給日本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但終究也只是拖延了敵人的腳步而已。</br> 等到神戶魔王踩過木板鋪過的壕溝,來到了屯門口的缺口處,站在那瓦礫碎石之上,眺望前方時,守軍已經退進了屯子的巷道與房屋之中去。</br> 激烈的槍聲和吶喊聲,在屯子里面傳了出來。</br> 有人走到了神戶魔王跟前,開口說道:“龜龍閣下。”</br> 神戶魔王冷冷說道:“找到讓戰爭野獸懼怕的那些玩意了么?”</br> 那人回答:“找到兩個,已經用火油燒掉了,另外的還在找尋……”</br> 神戶魔王吩咐道:“快點。”</br> 說完話,他率人進了屯子,來到了一處戰斗最為激烈之處,瞧見依托巷道和房舍抵抗的那幫守軍,問:“怎么回事?”</br> 手下回答:“那人叫做麻青山,是應福屯的大頭目之一,很是厲害,傷了我們不少兄弟……”</br> 他話音未落,身邊的神戶魔王便已經不見了。</br> 下一秒,神戶魔王已經出現在了這些抵抗人員跟前,手中長刀,已然劈到了那最厲害的老家伙頭頂上。</br> 鐺!</br> 麻老爹的長刀架住了神戶魔王手中的日本刀,酣戰許久的他被對方這磅礴的力量弄得一口氣喘不過來,哇的一聲,滿口鮮血就噴了出來。</br> 神戶魔王用別扭的中文勸降:“老頭,投降吧,帶著你的人跪下……”</br> 滿身是傷的麻老爹瞧見這個以虐殺中國山民為樂趣的惡魔,咬牙罵道:“應福屯,只有站著的鬼,沒有跪著的人——小鬼子,去死吧!”</br> 鐺、鐺、鐺……</br> 兩人之間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碰撞,而十幾個回合之后,麻老爹跪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大刀不翼而飛,雙手則捂住了脖子。</br> 神戶魔王看著這個老頭,冷冷說道:“不識抬舉的老東西……”</br> 麻老爹張了張嘴,卻什么話兒都沒有說出來。</br> 他的臉上沒有恐懼,反而浮現出了一抹釋懷的笑容來。</br> 他要死了……</br> 但他是為了守護自己的家人,和信念而死的。</br> 人生的最后,沒有任何的壯志豪情,也沒有豪邁慷慨的話語……</br> 只有釋然,和幾分遺憾。</br> 可惜沒有多殺幾個小鬼子。</br> 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