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李波嘉庚) </br> 月朗星稀夜,突然一陣風,刮來烏云,將天空上的月亮給遮住了去。</br> 不過沒事,俗話說得好——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br> 配得很。</br> 麻子寨到底位于何處,這個事兒在長江水道上,一直都算是一個未解之謎,這幫水匪來無影去無蹤,另外消息又十分靈通,所以官軍圍剿了好幾次,都沒有成果。</br> 即便是端了好幾個去處,要么就是假的,要么便是人去樓空,從來都沒有堵到過人。</br> 不過這事兒在屈孟虎和小木匠面前,卻并不是什么難事。</br> 畢竟他們抓住了一個舌頭,而且還是一個求生欲十分強烈的家伙,使得在下半夜的時候,他們終于趕到了地方。</br> 麻子寨位于一片兩山交夾的蘆葦蕩水域,由四五個江心島組成,主島頗大,上面有許多人家,看上去平平無奇,上面還有耕地和水車,就好像是正經兒的農家那般。</br> 但實際上,這兒許多人都是操刀子扛槍的水匪。</br> 不過秦牧云告訴他們,說麻子寨最精銳的那一批人,已經折損在了今夜的江中激戰之中,那些都是見過血、窮兇極惡之徒。</br> 留守麻子寨這兒的,卻都是一些算不得厲害的嘍啰。</br> 這里面數得上名頭的,有一個管財務的三寨主,再加上兩個總寨派來的監察。</br> 其余的,都算不得什么。</br> 為什么只有三寨主,而沒有二寨主呢?</br> 因為之前的火拼中,麻瘋虎以及二寨主,還有一批忠于他的人手都給總寨派來的人給清除了。</br> 現如今,王文杰是新寨主,而他秦牧云作為王文杰的親信,同時也是總部的人,那二寨主的職位,已經屬于他的囊中之物,只等立了新功,立馬就能提起來。</br> 聽到秦牧云的話語,屈孟虎笑了,說道:“行吧,你帶著我們進去,要是一切順利,便饒了你一條小命。”</br> 秦牧云瞧見有了茍活下來的機會,當下也是激動得顧不上身體的傷勢,直接跪了下來,恨不得給屈孟虎磕一百個響頭,表達內心的激動。</br> 進入麻子寨的外圍時,有這個家伙的存在,顯得相對比較簡單一些。</br> 好幾個暗哨朝著這邊對了口號之后,探出頭來,問他什么情況,都給他糊弄過去了,說事情有點兒緊急,需要跟留守的三當家商談。</br> 秦牧云雖然沒有上位,但作為王文杰的親信,地位還是頗高的,過來詢問的人瞧見了屈孟虎和小木匠,但也不敢多問,反而在前面劃船引路。</br> 如此一路劃著梭子艇,很快就來到了主島這邊的木棧碼頭。</br> 按照秦牧云的吩咐,已經有人過去通報了,所以碼頭這兒已經燈火通明,三寨主率著一眾留守兄弟在這兒等待著。</br> 在快要靠近碼頭的時候,屈孟虎一揮手,那虎皮肥貓卻是從他衣服里拱了出來,隨后竟然化作一道黑影,踏水離開了去。</br> 屈孟虎從秦牧云口中掏出了肉票關押之地,虎皮肥貓卻是提前一步過去。</br> 它并不能從那些看守的手中將人質救出,但如果麻子寨窮途末路、狗急跳墻之時,說不定會對這些人質下手,有它在附近的話,多多少少,可以防范一些。</br> 虎皮肥貓出去之后,沒多久,梭子艇就靠了岸。</br> 為了不讓麻子寨留守的這些人起疑心,所以秦牧云身上的傷勢簡單處理過了,還給他換了一聲衣服,另外也沒有再約束他的手腳,好讓他能夠蒙騙住眼前的這些人。</br> 梭子艇靠岸之后,秦牧云上了岸,隨后往前走去,遠處有一個光頭佬迎了上來,遠遠招呼道:“秦先生,這是怎么回事?大當家呢?”</br> 秦牧云對身邊的屈孟虎和小木匠說道:“你們在這兒稍等,我去應付住他?!?lt;/br> 屈孟虎笑了笑,低聲說道:“你別搞什么花樣啊……”</br> 秦牧云說道:“我怎么敢?”</br> 他往前走著,一邊走,一邊喊道:“三當家,大事不好了,大當家的出事了,我們費勁千辛萬苦,這才回來報信,讓兄弟們過去支援……”</br> 他口中嚷嚷著,腳步卻越走越快,隨后朝著那三當家擠眉弄眼著。</br> 他秦牧云可是總寨派過來的人,怎么可能就這么臣服了?</br> 這兩個弄死大當家的家伙,一定得付出代價……</br> 秦牧云臉上浮現出了冷笑,與此同時,身后的棧橋處,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卻是埋在棧橋下面的炸藥突然引爆了。</br> 果然,三當家聽懂了他之前與暗哨對話時,所說的暗語。</br> 巨大的轟鳴聲中,伴隨著爆豆一般的槍響,麻子寨在兩側埋伏了十幾個槍手,朝著那煙云浮現的地方陡然射擊了去,很明顯是想要做到萬無一失,一下子就將敵人給扣死去,讓他沒辦法翻身。</br> 畢竟秦牧云交代了,點子很扎手,是了不得的高手。</br> 那爆炸產生了巨大的沖擊波,秦牧云即便是一路疾奔,終究還是受到了波及,被那氣浪掀得騰空而起,最終撲到了地上來。</br> 那三寨主趕忙上前過來,將他扶住,然后關切地問道:“秦先生、秦先生,你怎么樣了,沒事吧?”</br> 秦牧云跌了個狗吃屎,爬起來,吐掉嘴里的土,然后說道:“我沒事,我沒事……”</br> 他一邊說話,一邊扭過身來,朝著棧橋方向望去,喃喃說道:“死了沒?”</br> 那個圓臉小子給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讓他都有了心理陰影,即便知道在那樣的炸藥當量下,誰都沒辦法逃脫得了,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場,但他終究還是有些心虛,感覺只有瞧見尸體,或者碎塊,這才會放心一樣。</br> 三寨主很是自信地說道:“你放心,絕對死了,死得透透的……”</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揮手,卻是有端著槍的手下七八個,冒著煙塵往棧橋那邊摸了過去。</br> 這光頭佬的信心,讓秦牧云稍微松了一口氣,而三寨主問道:“秦先生,到底怎么回事?你們不是去攔截排教的那幾艘船了么,怎么就你一個人回來,還帶了兩個對頭煞星?”</br> 說到這個,秦牧云一臉驚恐地說道:“就是那兩個家伙,把我們派過去的兄弟,包括大當家一起,全部都給殺了……”</br> 他講起今夜發生的事情來,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讓他不自覺地就有些瑟瑟發抖。</br> 而他簡單講過之后,三寨主有些不太信,說道:“這怎么可能?”</br> 王文杰到底有多厲害,三寨主是最清楚不過的,而且這一次去的兄弟,可個個都是好手,這么多人,卻被兩個家伙給解決了?</br> 這事兒聽起來,著實有一些天方夜譚。</br> 而這個時候,煙塵消散許多,秦牧云往棧橋那邊望去,瞧見巨大的爆炸將棧橋給弄得一片稀爛,而過去的人員則四處尋找著,卻并沒有瞧見人。</br> 三寨主很是樂觀,說道:“許是炸成碎片了吧?”</br> 秦牧云卻不這么認為,他回想了一下,驚恐地說道:“不對,不對,他們一定沒有死!”</br> 三寨主笑了,說這怎么可能?那么多的炸藥,就算是神仙,都逃不過的……</br> 秦牧云忍不住發瘋一般地喊道:“他們還活著,一定活著……”</br> 三寨主感覺秦先生恐怕是驚嚇過度了,正想要寬慰他兩句,突然間感覺身邊卻是多出了一個人,而那人則笑嘻嘻地說道:“小秦啊小秦,你既然對我們這么了解,又何必整出這么多的花樣來呢?搞得現在的場面多尷尬?你說說,我應該怎么對待你呢?”</br> 秦牧云嚇得直接跪倒在地,哭喊著說道:“求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br> 那圓臉的年輕人卻搖了搖頭,說道:“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那就等下輩子努力把握吧!”</br> 三寨主感覺到無比荒誕,不過下意識地伸手拔刀,然而沒有等他的刀子拔出來,就瞧見秦牧云身子一歪,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沒有了氣息。</br> 與此同時,遠處的黑暗中,慘叫聲此起彼伏,甚至有尖銳而絕望的嘶吼、嚎叫……</br> 這些叫聲是無比的熟悉,因為都是他的屬下。</br> 三寨主感覺到了不妙,仿佛黑暗中有一個死神,正在揮舞著手中的招魂幡,奪走麻子寨每一個人的性命。</br> 他渾身顫抖著,拔出了手中的刀,然后朝著那人劈砍而去,沒想到一刀下去,那人卻化作虛影,消失不見,緊接著他感覺身后傳來一陣勁力,往自己的脊梁骨上一戳,他就感覺渾身僵直,再也難以動彈……</br> 月黑風高殺人夜。</br> 接下來的戰斗不足為敘,完全就是一邊倒的“屠殺”,麻子寨這幫留守人員在小木匠與屈孟虎的面前,基本上沒有太多的抵抗能力,在將那幫槍手給解決之后,威脅基本上小得可憐。</br> 半個小時之后,兩人已經肅清了麻子寨一切能夠反抗的人員,至于那些匪徒家屬,以及老弱病殘,這兩人倒也沒有下狠手。</br> 反正這兒是一處孤立島嶼,只要將碼頭以及船只給封鎖住,誰也逃不了。</br> 他們最后來到了關押肉票的黑牢前,而這里的看守人員,卻已經被手癢的虎皮肥貓給全部解決了。</br> 將門打開之后,屈孟虎點了一盞燈往里走去,瞧見這兒有十幾個牢房,條件十分簡陋,用那木柵欄隔著,里面各種尿騷味、臭味和陳腐氣息撲面而來。</br> 里面的人大部分也病懨懨的,而且瞧見有人進來,全部都縮在角落,不敢動彈,生怕觸怒外面的人,引來災禍。</br> 而就在這時,卻有人往柵欄前一站,隨后喊道:“屈、屈孟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