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嵐秋夜雖然在先前的時候,宛如魔怪一般,但從本質上來講,他到底還是一個單純的人類,而并非如程蘭亭那般,整個兒都轉化成了另外的生物去。</br> 他剛才之所以如此,大概就是這十二頭煉制過的邪祟相互交疊,才最終成為那模樣的。</br> 餓鬼道……</br> 小木匠剛才利用人形龍脈的優勢,直接截斷了五十嵐秋夜的靈脈攝取,隨后利用那靈脈的力量,直接轟擊到了五十嵐秋夜的身上去,想要將其一舉轟殺了去。</br> 這樣的舉動其實是非常危險的,稍有不慎,他很有可能就要爆體而亡了。</br> 畢竟他此刻的身體,可容納不了多久那靈脈之力的貫注。</br> 好在顧白果,以及她母親十分及時地趕到,并且似乎與他有著足夠的默契,拼命過來阻攔,將五十嵐秋夜給困住了。</br> 雖然那時間很短暫,但足夠小木匠施展那一擊。</br> 然而讓小木匠為之側目的是,五十嵐秋夜這個家伙不愧是日本最頂尖的大師之一,此人在瀕臨絕境的那一瞬間,居然還能夠反應得過來,選擇棄車保帥,將這十二具進行煉制過的邪祟分身祭出抵擋,而自己則化作一道流光,遠遁而去……</br> 五十嵐秋夜果真不愧日本國的頂尖強者,即便如此境地,居然還能夠逃生。</br> 小木匠有心阻攔,因為他知曉那五十嵐秋夜即便被靈脈轟擊,身受重傷,但只要那人還活著,就必定會卷土重來,而且因為這一次的經歷,他或許會比之前更加麻煩……</br> 但當時的力量殉爆,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圍,甚至把他都給埋在了冰層之下去……</br> 聽完小木匠的敘述,顧蟬衣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br> 原來并非小木匠在危言聳聽。</br> 危機依舊還在持續……</br> 那可怎么辦?</br> 顧蟬衣臉色十分難看,問小木匠的意見,而小木匠也沒有隱瞞什么,對她說道:“五十嵐秋夜雖然及時逃離,但受到那靈脈轟擊的影響,他這一段時間,應該是最為脆弱的時候,如果能夠將他給拿住的話,問題不大……”</br> 顧蟬衣點頭,說也就是說,他現在一時半會兒,應該還不會對我們大雪山有什么威脅,對吧?</br> 小木匠說對。</br> 顧蟬衣表示知曉,隨后她看都不看顧白果和旁邊的那女子一眼,轉身就離開了。</br> 等她走遠一些,顧白果母親問道:“這是西城的女兒吧?”</br> 小木匠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顧蟬衣的事情,而是問道:“你們兩個沒事吧?”</br> 顧白果母親搖頭,說還好,你呢?</br> 小木匠笑了,說道:“我第一時間的確是給整暈了,不過現在恢復過來了——還好有你們及時趕出來,要不然,我恐怕真的要輸在那家伙的手上了……”</br> 他說得輕松,但經歷過先前那一戰,他也是受到了重創,只不過沒有五十嵐秋夜那般嚴重而已。</br> 雙方簡單聊了一下,小木匠方才知曉顧白果母親對外界的爭斗最先反應過來,趕過來后,并沒有立即發動,而是趕在了最關鍵的時刻,與顧白果一同出擊,這才將那五十嵐秋夜給困住了,讓他沒辦法施展手段來。</br> 僅僅只是那簡單的幾秒鐘,但卻給小木匠創造了足夠的機會。</br> 從這一點來看,顧白果母親的眼光,還是十分獨到的。</br> 雙方交流了一會兒,顧白果母親十分感慨——這大雪山一脈,在此間待著,也有數百年的光景,一直都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界,沒想到現如今竟然毀于一旦。</br> 這事兒想一想,著實是有一些無奈。</br> 小木匠心中的愧疚自然是有的,但他更知曉一點,那便是日本人亡我中華之心不死,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彼此都為國敵。</br> 特別是五十嵐秋夜這般的殺人狂魔,他心中是沒有一點兒善惡的,這回如果遭殃的不是大雪山一脈,那么便是別處。</br> 無論是哪兒,都是華夏宗門。</br> 現在五十嵐秋夜折戟于此,盡管沒有確定死亡,但重傷是絕對的,更不用說跟著他前來的那一大批日本高手……</br> 這些對于日本而言,算得上是損失慘重,特別是日本雖然國勢正盛,但底蘊到底淺薄,這兒死一人,別處就少一人作惡。</br> 從這一點來說,小木匠覺得還是劃算的。</br> 至于接下來……</br> 顧白果母親很是開明,知曉眼前有許多的事情要做,讓小木匠先別擔心重鑄之事,讓他先把眼前的事情給處理妥當,等到塵埃落定,再想此事。</br> 她已經等了那么多年,并不急于眼前的時間。</br> 小木匠獲得了顧白果母親的諒解之后,將人給進了雪窟去,顧白果留了下來,柔聲問需不需要幫忙。</br> 小木匠思考了一會兒,想起大雪山對于他以及顧白果的態度,最終還是拒絕了。</br> 這大雪山一脈中,像顧蟬衣一樣理智的人肯定是有的,但絕對不多,這個時候再讓顧白果出來,指不定哪個死腦筋就進了水,在窩里鬧了起來。</br> 這個時候,可不是內耗的時候。</br> 顧白果對小木匠的決定很是信任,他這邊既然決定了,也沒有堅持,只是柔聲說了句“小心”,隨后進了雪窟之中去。</br> 小木匠回轉過來,瞧見一片雪海,有點兒茫然。</br> 董軻樂這位大雪山一脈的大醫官,為人不錯,而且拎得清局勢,本來是他與大雪山一脈溝通的橋梁,結果現如今卻死在了五十嵐秋夜的手中去,弄得他現在與大雪山一脈的溝通,著實是有一些困難。</br> 顧蟬衣這女子雖然不錯,但兩者之間曾經有過一些糾葛,聯絡起來,著實是有一些尷尬的。</br> 就在小木匠有些頭疼的時候,瞧見了不遠處的雪怪首領,不由得松了一口氣。</br> 接下來,他過去與那身材高大的雪怪首領做了簡單溝通,想要讓它將同伴叫過來,將這雪地給查一遍,將被大雪掩蓋的人給弄出來。</br> 他能夠鎖定存活者的氣息,但想要從大雪之下挖出人來,還是需要人手的。</br> 雪怪首領雖然性情古怪,但與人溝通的能力還是有的,最重要的,是它對小木匠這等“強者”十分親近,宛如舔狗一般,有求必應,得到吩咐之后,當下也是蹦跳著離開了,不到一刻鐘,卻是叫了三四十號高矮不一的雪怪來。</br> 而在此期間,小木匠卻是又挖出了兩個活人來,一個是大雪山一脈的幸存者,而另外一位,則是跟隨著五十嵐秋夜過來的日本高手。</br> 幸存者自然做了簡單救護之后就不管了,至于那日本人,小木匠卻是將其五花大綁住。</br> 回頭想要審訊出日本人的情報,全憑這些俘虜。</br> 所以為防意外,小木匠還特意檢查了這家伙的全身,特別是后槽牙,務必讓其沒有自殺的能力。</br> 有了雪怪的加入,挖掘救助工作就得到了有條不紊的推進,沒多一會兒,在小木匠的氣息感應下,陸陸續續又挖出了十幾個人來。</br> 這里面有四個大雪山一脈的人員,至于其他,則都是日本人。</br> 對待大雪山一脈的人,小木匠都簡單救護之后就不管了,是走是留,悉聽尊便;至于日本人,除了幾個因為反抗被性情暴躁的雪怪給直接撕咬成了碎肉,以及兩個性情剛烈,醒轉直接自殺之外,其余五人都活了下來,成為了小木匠的俘虜。</br> 日本人通常都比較剛烈,特別是跟隨著五十嵐秋夜過來的這一批人,更是如此,但個個都悍不畏死,這也不太可能。</br> 人畢竟是擁有著七情六欲的生物,而不是機器,對于死亡,又怎么可能沒有恐懼?</br> 就算這幫人被武士刀精神,以及各種訓練洗了腦,但終究還是會有軟弱之人。</br> 小木匠將這些俘虜綁住之后,交給雪怪看管,然而瞧見這幫畜生流著口水、一臉饞相的樣子,頓時就有些慌。</br> 他趕忙叫了那比較通人性的雪怪首領過來,交代過后,讓它親自看管,而自己則擴大范圍,繼續尋找。</br> 等他走完了一圈,確定雪地之下,再無活人之后,走回過來,瞧見大雪山那邊,居然又來了一批人。</br> 而領頭者,居然是他曾經見過的顧西城。</br> 他在大雪山上么?</br> 為什么之前沒有露面呢?</br> 小木匠雖然心中疑惑,但對于這位曾經與自己師父魯大交好的大夫還是很尊敬的,當下也是迎了上去,拱手問好。</br> 情況緊急,顧西城也不與小木匠多做寒暄,而是直接問起了當前情況來。</br> 小木匠將自己知曉的大概情況與顧西城講了一番,包括后來他救出來的這些人,以及俘虜等,都毫無保留。到了最后,他對顧西城說道:“這些日本人,都是些雜魚,算不得什么,關鍵在于那個叫做五十嵐秋夜的家伙……”</br> 顧西城點頭說道:“五十嵐秋夜,這家伙在日本,乃至整個東亞,都是兇名赫赫之輩,我知道他,不用多說。”</br> 小木匠說道:“對,若是不將他捉拿,大雪山的這些人,算是白死了……”</br> 顧西城開口說道:“這一次我們大雪山損失慘重,除了救災之外,抽不出太多的人手來,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會抽調二十人來搜索;另外我們已經飛鴿傳書,找了同氣連枝的青城山以及大渡河等地宗門過來幫忙,相信用不了兩天時間,支援就能夠過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