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給她選的那個地方的確是不遠, 甚至緊挨著書房。
玉笙昨晚是在書房住下的,陪著太子看了一夜折子。太子不睡,她就跟在旁邊陪著。撐著腦袋在旁邊雞啄米, 殿下卻沒開口讓她回去。
太子處理了一晚上公務,她就陪了一晚上。
始至終他都沒開口讓她不陪著, 只一早上起來讓她將部署圖帶回來, 讓她喜歡什么樣的自己標注下來, 弄好了交給王全,按照她的喜好來布置。
“這院子奴才知道。”御膳房眼力見,瞧見玉笙受寵,這幾日拿膳也常的孝敬些東西來, 的候是糕點, 的候是飴糖。
今日塞了一大碟子的金絲窩窩糖, 這糕點難得,做起來十的麻煩,不是得寵的主子,點名也不到。玉笙口味淡, 向來不愛吃甜的,便讓奴才們拿下去嘗嘗鮮。
素嬤嬤年紀大些, 也就嘗了一塊。剩下的冬青, 元子等人在外殿拿著吃, 熱熱鬧鬧的, 連帶著三七都下了軟塌過來湊熱鬧。
她如今身子好了不少, 傷口也漸漸愈合了, 拄著拐杖也能下床走動走動。
元子捧著塊金絲窩窩糖,一口下去舍不得咬大口,含了兩口指著圖紙道:“這地方偏, 院子不大,離著殿下的長樂宮可謂是一個在南一個在北,所以常年無人居住?!?br/>
太監的手細白細白的,因為自打入了長信宮就沒干過重活,倒是生的好看:“ 這里只是看著偏,少人知道這離殿下的書房特別近,殿下的書房后處竹林,若是在書房打個門出來,繞個彎兒就到了?!?br/>
門?
玉笙眼神閃了閃,殿下可沒這事。
素嬤嬤瞧著主子的面色,笑著捧來一盞茶:“奴婢看這院子倒是極好,雖是了些,也省了去了不少麻煩。”
玉笙低頭喝茶,沒話。
這書房若是個門的話,豈止是好?是費盡心思也不為過。
太子卻是一句都沒提,甚至在與她完那句不遠之后,就再也沒跟她過話。玉笙垂下去的眼睛閃了閃,究竟是無,是?
茶盞里的茶都涼了,她也沒出一個所以然來。
身側,三七摸著糕點,吃了一塊,她向來嗜甜,自跟在玉笙身側,玉笙不愛吃的糕點,果子都是她的。
如今她受了傷,冬青元子等人都讓著她。
玉笙瞧見她一個人都吃了快半碟子了,御膳房實誠,送來的東西回回都是滿滿當當,雞蛋大的糕點足足十來塊。
“你待會兒晚膳不吃了?!?br/>
玉笙笑著看她,三七前段日瘦了不少,最近補回來了,一張臉眼見兒的都給吃圓潤了。
“最后一塊?!钡永镏皇H龎K了 ,三七求饒得看了她一眼,倉鼠似的將糕點飛速的塞回嘴里。
“吃那么多甜的,看你待會兒牙不牙疼?!?br/>
玉笙本是笑著看她,卻是不料自己一語讖。晚膳的候三七捂著肚子不舒服, 當玉笙沒在,等到了后半夜, 照顧三七的宮女前來稟告,是三七疼的不行,已經滿地打滾了。
“到底怎么回事?”
玉笙這才察覺不對勁,趕忙披著衣裳去看望,三七在床榻上打著滾,渾身冒著虛汗。
“這樣子不像是吃壞了,倒像是中毒?!?br/>
長信宮靜悄悄的,可是半夜。寒風吹著門口的燈籠,玉笙心都涼了。這模樣,誰都瞧的出來是中毒。
“太……太醫?!?br/>
“之前給三七看病的那個太醫今日不知當不當值。”
冬青連忙往外跑:“奴婢去太醫院瞧瞧?!?br/>
人沒跑出去 ,玉笙就拉住了她:“走后門,不讓人察覺出來?!比卟贿^是個宮女,什么深仇大恨趕盡殺絕?
這背后之人不用害的也是她。
床榻上,三七捂著肚子已經疼的已經暈了過去。玉笙的心越發的冷,算上這次三七已經給她擋了兩次刀了。
她跟著自己多年,卻是來沒享受過什么好處,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替她受苦。
玉笙手些涼,素嬤嬤捧了杯茶盞上來放在她手中捂著:“主子別著急,三七姑娘定然會無事的?!?br/>
那太醫來的倒是快,冬青走在后面氣喘吁吁的。
來人一身藏藍色的太醫長袍,消瘦的身子跪在地上,讓人瞧不出長相:“奴才叩見主……” 清潤的嗓音傳來,玉笙伸手打斷他。
“勞煩太醫過去看看?!?br/>
沈清云站起來,去看向床榻上,背對著身子,玉笙只看見那人格外的瘦弱。
屋子里安安靜靜的,只燭火不一聲‘噼啪’響。
許久過后,那人才轉過身,露出一張瘦弱白皙的臉來,清雋的面上只看的出他那深邃的眉骨,跪在地上道:“主,姑娘中了毒。”
玉笙掌心一瞬間掐緊,起身,床榻上,三七已經穩定住了,一只手插.了十來根銀針,燭火下面色慘白。
“毒名為馬錢子,應當是入口所致。脈象上來看,這姑娘中毒已經幾日了,只不過之前是輕微的,今日多了些,一番累積這才了反應?!?br/>
沈清云頓了頓,才道:“請主仔細回,這幾日姑娘入口過與旁人不的?!?br/>
三七是大宮女,每日的飯菜與素嬤嬤冬青兩人是一樣的,她們兩人沒事,可唯獨三七中了毒。
“主每日都讓人給三七熬上一碗湯補身子,是不是那些湯問題?”冬青連忙問。
沈青云剛去查看,桌子后面玉笙卻是搖搖頭:“不是湯?!?br/>
三七不過是個宮女,何深仇大恨趕盡殺絕?這背后之人必然是沖著她來的。玉笙腦子里漸漸朗:“是糕點。”
她的膳食一向是由太子的膳一做的,旁人插不了手,只這幾日御膳房每日送的糕點。
玉笙一口沒動,今日這碟金絲窩窩糖三七更是一個人就吃了一半。
“奴才那兒一塊?!?#58533;元子趕緊回去,將那藏著的金絲窩窩糖給拿了過來 ,若是以往他就吃了,可今日他弟弟不當值,這金絲窩窩糖太稀罕。
他一舍不得吃,私下留了兩塊給弟弟。
這塊是寶子準備留到日的。
了糕點事情就簡單多了,沈青云只需一嘗就點頭:“是糕點,這里面摻和了少量的馬錢子的汁,使用者頭暈、肚疼、口吐白沫?!?br/>
“嚴重者,會直接至?!?br/>
沈青云醫術不錯,施針穩定了三七之后,給素嬤嬤等人把了脈,中素嬤嬤中毒最淺,冬青等人或多或少都一些。
“屬下給各位開張藥方,喝上幾日也就沒事了?!?br/>
玉笙坐在椅子上,強打起精神:“多謝太醫了。”床榻上,三七面上沒一絲血色,她中的毒更深些,已經催吐了兩回。
如今人倒是穩定了不少。
“三七姑娘也無事,主子不必擔心?!痹S是瞧出她的目光,那太醫難得的多嘴了兩句:“雖吃了些苦楚,好在發現的及?!?br/>
玉笙挪開目光,看向這位太醫。
這才察覺這太醫生的居然不錯,只是,人太過瘦了,腰間空出一大片。
她瞥開眼神,目光卻無間落在他袖口上,太醫服下露出里面的一截袖口,上面已經被摩擦出了毛邊。
“多謝太醫今日來這一趟?!庇耋现溃@太醫就是上次冒去慎刑司給太醫看病的那位。她目光沉了沉,給身后的素嬤嬤使了個眼色。
后者立馬上前,給那太醫塞了個荷包。
荷包沉甸甸的,拿著燙手,沈清低頭看著,前方,玉笙的眼神看過來,清凌凌的目光里沒半點的瞧不起。
“多謝太醫?!?br/>
對上他的目光,她認認真真了一次。
沈清云走出長信宮的門,腦中依舊是那雙黑白的眼睛。
長信宮
西偏殿這晚上上下下無人安睡,玉笙看著床榻上的人,桌面上的燭火已經暗了,素嬤嬤上前捧了一盞新的來。
“主子是在是誰下的毒?”
玉笙搖搖頭:“我得罪的就那么兩個,除了周承徽能是誰?”至汪昭訓,怕是那個心,沒那個膽。
“好在沒打草驚蛇,日讓元子去跟著那送膳食的太監,一定將人揪出來?!敝艹谢占热桓蚁露?,那就是魚網破了。
玉笙拼了命也不會留這個禍害,不然她日日夜夜只怕是無法入睡。
陪著三七一晚上,半夜才睡著。
第二天天沒亮,就被人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吵醒了。
元子跪在地上,面色慘白,手指著門口哆嗦著道:“周……周承徽沒了?!?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