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鳥雀一聲鳴, 撕破夏日的晚風,驚了黑夜的寧靜。
破風而入擠進屋子里,屋檐下, 王全雙耳堵著棉花蜷在一起,磕在門框上打著盹兒。從窗戶門口看過, 廊檐下一盞玉燈正微微閃著光亮。
隱約瞧出屋內一片模糊的光影。
那豆大的一片燭火, 照出屋內的凌亂, 軟塌亂了,地毯濕了,屏風后的浴桶中,四周的水跡汪成了一片, 滴滴答答的水聲傳來。
抬頭尋著聲響往上看, 才察覺是搭在屏風上的一件寢衣, 本該是件好看的衣裳,碧粉色上繡著指腹大小的芍藥花。
若是穿在玉笙身上該當是極為地顯露身材的,清秀動人。
可時,卻是人像從水中撈出來, 又從身上剝開,腰間系著的細帶都斷了, 揉成了一團, 隨手搭在了屏風上。
可那水還沒干透呢, 水珠順著衣擺流下來, 時不時地滴入浴桶中, 泛起一陣漣漪。
兒都鬧成一團了, 內殿中更是無法直視,一路走到床榻邊,百花裙、鹿皮靴, 月白色的外袍扔了一地,那張金絲楠木的架子床上,一件粉色繡著鴛鴦戲水的肚兜虛晃著搭在床沿邊。
緋紅色的細帶還在微微地晃蕩,艷麗又勾人。
“別動?!?br/>
從白天到外一片漆黑,鬧也鬧了,罰也罰了,怒火才算是泄出來。時太子的聲音再冷,夾著幾分沙啞,平添了幾分情緒,倒是叫人沒那么害怕了。
“吵!”懷中的人蹭了蹭,眼睛都沒睜開,委委屈屈地嘟囔。
“吵也沒法子?!碧釉捠悄菢诱f,可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卻將人摟緊了,摟入懷中輕輕拍了拍:“不準鬧了,睡?!?br/>
玉笙說脾氣臭,倒真不是說假話。
太子個人任憑誰瞧都是一張好臉,可下一刻卻也能帶笑意刺你一刀,越是溫柔儒雅,越是捉摸不透。
唯一的一絲好脾氣都給了偽裝,時抬手輕拍著后背,無聲的安撫已經算得上是仁慈了。
可玉笙剛睡了一遭,時鳥雀給驚醒了,又哪里還睡得著?眨巴著大眼睛,在懷中磨蹭。其實她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一個睡著,一個醒著,再細微的動靜也給擴大了。
“睡不著是不是?”
身側的人眉心狠狠地擰緊了,抬手扶著額頭,下一刻那放在她后背的手往下,一把困住她的腰,炙熱的掌心朝內,手中一片火燙。
“是想再來一遍?”
那纖細的腰肢下,腿心開始情不自禁地顫。玉笙知道樣羞恥,可控制不住地顫抖。
“不了不了。”
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額頭抵在胸前,她求饒:“再來一次,妾身真的不能下床了?!?br/>
“你看。”拉著的手抵在自己顫的大腿上:“還在哆嗦?!?br/>
她是真的怕,事不過三,太子卻像是匹餓狼,手段竟使在她身上了。后院人也不少啊,卻吃得她上上下下一遍又一遍,渾身都疼。
剛說好的最后一次,哄得她了浴桶中,又撈她起來了軟塌上。
“我前幾日才剛換的新迎枕。”玉笙捂住臉,羞得渾身上下一片緋紅,那張黃花梨木的云紋軟塌她都不想要了。
“不準扔?!?br/>
身側的人再次威脅她,手指在她腿上揉了一把:“孤下次來,瞧不見……”話說半句,手指卻是使了一番。
悶哼兩聲,疼的玉笙腳指都蜷在了一起。
“怎么了?”身側的人倒當真是慌了,擰著眉心站起來,褥都掀翻在了一側。
腳步聲下了床榻,又快的來了,那白玉燭臺上,唯一點亮的燭火拿了來,站在軟塌邊,沖著床榻上的人道:
“打開,我看看?!?br/>
“什……什么?” 玉笙只覺得自己聽錯了,下連羞恥都忘了,悶在臉上的褥拿下來,她看著的眼睛:
“殿……殿下……”
“想什么呢?”燭火放下,太子渾身就隨意罩了件外衣,從玉笙的梳妝臺下將她藏著的藥膏拿過來,沖著床榻上的人搖了搖手,無表情。
“你想要孤也不給了,孤次是給你涂藥?!?br/>
她沒想!
玉笙搖頭往后縮:“不,等會兒我自己來?!贝惭剡?,輕嘖了一聲,一手掐住她的腳腕,掌心稍微一用就將人拉了過來。
“我不?!庇耋鲜钦娴南肟蘖?,那場她不用看,都覺得羞恥。
“又鬧什么?”
燭火晃蕩下,瞧出有的地方已經紅腫了。眉心輕擰,眼中卻有著自己都察覺不出的心疼。
“我不想看,太羞恥?!?br/>
她腳掌又她困住,如玉般的腳指蜷了蜷,縮成了一團。勾得心尖兒有些癢癢兒的。輕笑一聲,低沉的笑含著幾分沙啞。
扣住她腳腕的掌心反握,拉開她白鹿一樣的腿,同時拉一條腿舉起。
貴矜持的頭顱低下頭,輕笑著,清潤儒雅的臉融了冰,捉住那玉足湊在唇邊咬了一口。
床榻上,玉笙嚇得不敢動了。那泛紅的眼尾掃向她,盯著她的眼睛,懲罰性地又用牙齒磨了磨。
腳背傳來一陣癢,酥酥麻麻卻是不疼,玉笙下連小腿都在顫了。渾身無,任由拿了藥膏在自己身上抹著。
嚶嚀一聲,看著抹著藥膏的兩根手指。她羞得背脊骨都在麻,求饒似的將臉埋入雙手中,任由執著燭火照得她渾身透亮。
“乖!”
那人彎下腰,施舍般地挑起那根玉帶,也顧不了上帶著水漬揉成了一團,之前困住了她的雙手,如今又蒙住了她的眼。
“下你就看不見了?!?br/>
巴掌大的臉上,只余出那鮮嫩殷紅的紅唇,如花瓣一般嬌艷欲滴還泛著腫。上帶著戾氣,可往下的手腕卻是溫柔。
但到底還是紅腫了,再如何小心翼翼,也攪得脹疼。
眉心一擰起,那殷紅的唇就下意識地咬著,才安撫般地低下頭,在她唇上碰了碰,安撫:“好了,好了,馬上好了……”
一盒藥膏了一小半,到后頭玉笙已經渾身汗水淋漓的,仿若小了一。
“行了?!?br/>
膏藥隨意扔到一邊,撈起床沿邊的肚兜隨意地擦了擦手:“膏藥好用,孤讓王全再送些過來。”
“不……不要……”
喉嚨里溢出一聲哭腔,她扭開身子,不看。
“又耍什么脾氣?”單手將人摟過來,掀開蒙住她眼睛的玉帶,一張臉汗水淋漓的。指尖扒開她有些濕透的頭,露出一張俏生生的臉。
“沒有!”她像是惹怒的貓,瞪圓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張牙舞爪。
逗得含笑低頭,薄唇在她額頭上碰了碰,好脾氣地哄:“哦,我懂了,那就是故意撒嬌?!?br/>
****
昨日那鳥叫聲是新來的兩只鴛鴦。
鴛鴦吃魚也吃蟲,蓮池下有紅錦鯉,玉笙剛開始還怕那兩鴛鴦將她的紅錦鯉給吃了。后來那兩只笨鳥不會抓,便讓小寶子每日給兩只鳥喂食。
“為了一條魚,打起了架?!?br/>
小寶子胳膊上站著其中一只,腦門上的毛昨日打架弄掉了兩根毛,時那腦袋上瞧著有些禿。
玉笙一邊笑,一邊拿手指過懟了懟。
小寶子心疼地摸了摸那鳥的腦袋,笑嘻嘻地:“小主,您還沒給兩小東取名呢?!?br/>
玉笙躺在美人榻上,瞇了瞇眼睛,昨日鬧了一通特意讓人用屏風將軟塌給擋住了,眼不見為凈。冬青跪在地上給她揉著腰,玉笙有些迷迷糊糊。
“好,我想想。”
一早起來渾身就跟散了架似的,玉笙打了個哈欠,沒一會兒又睡著了。只迷迷糊糊的時候,想著,太子可真有精,昨日那么累,今日人一大早就上朝了。
跟個沒事人一樣。
正陽宮
太子一下朝,就叫了過來,秦嬤嬤在乾清宮門口堵著,笑著道:“皇后娘娘派人來,做了您最愛的羊肉鍋子。”
羊肉湯熬成了奶白色,放入枸杞,紅棗等。
卻依舊還是掩飾不住那股腥膻味,太子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碗:“母后呢?”秦嬤嬤在一側瞧著,見不喝也沒再勸。
“皇后娘娘在內殿呢,她幾日念佛戒葷腥,倒是不能陪著殿下用了。”
執著湯碗的手放下,太子似是輕笑了一聲,玉碗擱在烏木邊的花梨桌上,撩起下擺起身。
“孤看看母后。”
偏殿人還沒進,就聞見里淡淡的檀香。皇后正跪在蒲團上,手指摸索著手腕上的佛珠,一顆一顆地數著。
腳步聲過,還沒靠近,皇后便放下了木魚。
“昨個兒送過的秀女名單,你可瞧見了?”
屋內的窗戶都是鎖的,太子站在背光處,低著頭的時候瞧不出上的模樣,聽見皇后的聲音沒說話。
屋內的念佛聲停了下來,只有指腹摸索著佛珠細微的聲響。
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看了?!?br/>
“夏家的女兒,你父皇會給你賜婚。”夏閣老的孫女,當個正妃都是委屈了。數著手腕上的佛珠 ,指腹隨著上刻的經文,一點一點摩挲過。
“還有沈家、元家、姜家……”最后頓了頓,皇后轉過身:“靜姝也在次的選秀中,母后覺得靜好的身子兩年越不好,她們姐妹若是一同在東宮,也剛好有個照應。”
太子的眉心飛快地擰了擰,眨眼之間卻又消失不見。陸靜姝是太子妃庶妹,她入宮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兒臣知道了。”
皇后才笑了,上扯出今日第一個笑來:“你宮中已有了趙良娣,良娣之位只還差一人?!?br/>
夏家地位,沈家,元家自然都不是軟柿子。
皇后琢磨了一會兒,試探著問:“你宮中那位趙良娣,好像也許久未出來了?”推說身子不好,大半年沒出門。
她眉心擰了擰。
“夏閣老的孫女自然不能委屈,但靜姝?!彼叫睦?,自然是想讓陸靜姝為良娣的,可良娣只有一位,陸靜姝又不過是個庶女,若是讓她當了良娣,只怕朝中就要罵她徇私了。
陸家到底是她的母族,她就算是要偏幫也不能太過分。
可夏閣老的孫女地位到底是太,若是讓她坐上良娣之位,若有一日取代了太子妃,也未必可知。
皇后上帶著笑意,可心中的算盤卻是叫人一清楚。
“都為良媛之位吧?!碧犹治嬷剑涂攘艘宦?。
皇后一想,眼睛瞬間就亮了:“好,你母后幫你與你父皇說。”夏家地位,可陸家必定是母族,樣一來誰也不得罪。
“多謝母后安排?!碧狱c頭,出了正陽宮的門。
才朝前兩步,身后宮女就追了上來:“是皇后娘娘親手做的栗子糕,說是太子喜歡,讓殿下帶?!?br/>
太子扭頭看了一眼,身側的王全顫巍巍地接過,玄色的鹿皮靴子落在夾道的中央。身側,紅墻碧瓦,悠長的夾道上一眼看不見盡頭。
王全彎著腰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候著。
次選秀,東宮要進好大一批新人,而恒王殿下那兒陛下也賜了婚,是安平王的郡主,家世得嚇人。
“段時日一直沒上朝?!碧幼谵I攆上,手中摸索著玉板子。
“在尋人?!蓖跞⒃谵I攆的身側,小心道:“大張旗鼓的尋,陛下那兒都差點驚動了?!?br/>
上次揚州就聽說在尋人,還沒尋到?
皺著的眉心放開,王全剛要接話,身側一侍衛忽然上前,湊在耳邊嘀咕了幾句,王全抬起頭,眼睛一點一點瞪大。
“怎么了?”
王全一拍下巴,將差點兒合不攏的嘴給拍上了,瞇著眼睛哆嗦又疑惑地道:
“恒王殿下了陛下那兒,將婚事給拒了——”
“說心有所屬,不娶?!?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