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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銷的臉上一大片冷汗，他的身體也在發(fā)抖。他顫聲說：“二哥，我們是兄弟，我們是一家人！是三弟小時(shí)候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原諒三弟吧！”
    霍文聰、霍文慧和霍文麗站在一旁哭個(gè)不停。他們?nèi)齻€(gè)看見自己的父親被斷腿，卻無能為力，只能在一旁干看著，瑟瑟發(fā)抖。
    三奶奶整個(gè)人癱在那兒，若不是兩個(gè)丫鬟扶著她，她已然站不住身子。孫姨娘要比三奶奶好一些，起碼還能站穩(wěn)身子，只是她的臉色也是異常難看，白慘慘的。
    一旁的大爺霍錚臉色異常難看，雖然被打斷了腿的是霍銷，可是當(dāng)年那般對待霍玄的事情他也有份。這種可以預(yù)料的折磨將來未來的時(shí)候最是折磨。
    霍銷去抓霍玄的手腕，霍玄輕晃了一下，立刻將霍銷的手震開。
    霍玄道：“正是因?yàn)槭切值埽晕也胖淮驍嗔四阋浑p腿。”
    “才”這個(gè)字被霍玄咬得格外重。
    霍玄站起來，向后退了兩步，歸刀上前，猛地抬腳，踩在霍銷另外一條腿上，骨頭碎裂的聲音伴著霍銷撕心裂肺地哭嚎聲。他痛得伏在地上，身子一抖一抖的。
    因?yàn)樘弁矗蹨I從他的眼眶里滾出來，他的臉貼在地上，臟兮兮的泥土粘了他一臉。在雙腿一陣又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中，他不由想起幼年的事情。小時(shí)候霍銷就知道自己和府里的其他幾位少爺不同，只有他是庶出，生母為姨娘，而且還是嫡母身邊的丫鬟。他的身份比其他的少爺?shù)鸵坏龋瑹o論是府里撥下什么東西，他總是最后一個(gè)得到，也從來都是
    用其他兄弟剩下的。可是他也不是最慘的。他只不過是身份低微罷了，可是他的二哥霍玄卻是個(gè)來路不明的孩子。在府里，誰都沒把霍玄當(dāng)成主子。即使是府里最下等的奴仆也可以對霍玄不肖地翻白眼。
    看，有人比他還慘，有人比他還要更加低等。他心里不由高興起來。
    所以，霍銷盡一切能力去欺負(fù)他、侮辱他。霍銷好像有了發(fā)泄點(diǎn)。霍家的人對霍玄都不好，所以霍銷就可以明目張膽地欺負(fù)他，藏著他發(fā)泄的私心。霍銷與霍玄同歲，若真是憑借著自己的力量未必能欺負(fù)到霍玄。可是霍玄是一個(gè)人，身邊一個(gè)伺候的丫鬟、小廝都沒有。可霍銷就不同了，即使他身份低微，身邊也有一群小廝圍著。他讓身邊的人毆打霍
    玄，在他的飯菜里放頂子，把他推到蓮花池，更甚至吊起來抽打，最后打斷了霍玄的腿，使霍玄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將傷腿養(yǎng)好。
    一樁樁一幕幕，霍銷如今再回憶起來，仍能感受到幼時(shí)的自己虐待霍玄時(shí)爽快的大笑聲。
    自從霍玄得勢，霍銷就開始懼怕，他寢食難安，生怕有朝一日會(huì)被霍玄報(bào)復(fù)。可是一日又一日過去，霍玄毫無動(dòng)作。后來孫姨娘告訴她，是祖母求了大太太，求了霍家的平安。
    霍銷松了口氣。
    有祖母的救命之恩擋在這里，再加上年歲的增長，霍銷以為霍玄真的放下了仇恨，不會(huì)再把他怎么樣了。可是今日……
    霍銷疼得蜷縮在那里，他的雙腿是一種巨大的疼痛之感。他想要往前爬，卻發(fā)現(xiàn)雙腿根本動(dòng)不了！他……他會(huì)不會(huì)要癱了？
    “銷兒，我的銷兒！”孫姨娘哭嚎著跑過來，她把霍銷抱在懷里，“我可憐的兒啊！”
    沈禾儀和霍豐嵐趕了過來。沈禾儀立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幕。霍豐嵐則是三步并兩步跑到兒子霍銷面前，看著霍銷這個(gè)樣子，他踉蹌兩步朝后退去。
    “老爺！”孫姨娘撲到霍豐嵐腳邊，聲淚俱下，“我們的銷兒的腿廢了，他這輩子完了！您快救救他，救救他啊！”
    “銷兒……”霍豐嵐望著自己的小兒子，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眼中的痛苦逐漸被憤怒替代，他沖到霍玄面前，怒道：“不覆！你不要糊涂，不要做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這樣會(huì)遭報(bào)應(yīng)的！”
    霍玄尚未開口，沈禾儀先說：“倘若抬頭三尺真的有神靈，第一個(gè)遭到報(bào)應(yīng)的也是你，霍豐嵐！”
    霍玄半垂著眼，已不需他再多說什么。
    霍豐嵐張了張嘴，他看了看縮在地上的小兒子霍銷，又看了看沉默的霍玄，最后又看向一臉平靜的沈禾儀。他眼中的憤怒逐漸熄了下去，他頹然地耷拉著頭。
    痛苦而又悔恨。
    因?yàn)樗际且驗(yàn)樗Ｈ绻皇撬?dāng)年懷疑沈禾儀，又那樣對待霍玄。又怎么會(huì)讓他們母子在霍府受盡欺凌。
    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
    霍玄不再看頹然的霍豐嵐，而是看向一旁的霍錚，喊了聲：“大哥。”
    霍錚的嘴唇顫了顫，應(yīng)也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
    “大哥當(dāng)年只是幫兇，這斷腿便免了。斷三指來償吧。”霍玄淡淡道。
    匕首扔到霍錚面前，顯然是讓他自行斷指。
    “父親！”
    霍錚的長子霍明拓和兩個(gè)女兒霍明月和霍明珂全跑了過來，跪在霍錚的身邊。霍明拓臉色煞白，霍明月和霍明珂卻已是淚如雨下。
    “不覆，都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你就不要怪你大哥了……”府里的二老爺霍豐岱沖上前擋在自己的長子霍錚的身前。
    霍玄看著眼前的霍豐岱，緩緩開口：“二叔，我還記得當(dāng)年您是一口一個(gè)小野種罵我的樣子。侄兒念在您年紀(jì)大了懶得計(jì)較，不過倘若二叔定要攔著，那便也一并斷了指罷。”
    霍豐岱的臉色變了又變。霍錚身子一顫，他咬咬牙，用發(fā)顫的手握住匕首，他發(fā)顫著說：“二弟，是大哥對不起你。大哥跟你賠不是，這三根手指也一并還給你。只是我父親年紀(jì)大了，還請二弟高抬貴手。更不要累及我的三個(gè)孩子
    ……”
    霍錚咬咬牙，猛地抬起手。
    “父親！”霍明拓握住霍錚的手腕。
    “明拓，松手！”霍錚厲聲道。
    “不！”霍明拓抓著父親的手不肯松開，他轉(zhuǎn)過頭望著霍玄，說：“二叔，父債子償，父親欠你的，就由明拓代他來還！”
    霍明拓去奪霍錚手里的匕首。
    “明拓！不許胡鬧！”霍錚朝著霍明拓吼，語氣頗為嚴(yán)厲，可是他看著自己的兒子，眼眶卻不由自主地紅了。
    霍玄瞇起眼睛，看著爭奪匕首的父子倆，他的眼中浮現(xiàn)一種茫然的疑惑。
    原來，這就是父子情啊。
    “罷了。”霍玄忽然開口。
    霍錚和霍明拓都是一怔，不解地望著霍玄。
    霍玄卻不會(huì)再給任何理由，他偏過頭，看向府里的四爺霍銳。霍銳不是霍玄的親弟弟，而是府里二老爺霍豐岱的小兒子。
    在霍銷被斷了雙腿，霍錚又被逼著斷指的時(shí)候，站在一旁的霍銳怎能不怕？他年紀(jì)比霍玄小了三歲，在小時(shí)候也沒有欺負(fù)過霍玄，所以他仍舊抱著最后一絲僥幸。說起來，霍玄得勢之后，霍家子孫理應(yīng)得到提拔。可是霍玄從來不為霍家男兒引薦，朝中臣子起先因?yàn)榘徒Y(jié)霍玄而對霍家的幾位老爺、少爺多加照拂。可是日子久了，誰都看出來霍玄與霍家人不親近，再
    加上霍玄幼年曾遭霍家人欺凌的事情爆出來，朝中其他官員自然也不敢再和霍家其他老爺多有牽扯。所以霍家的男兒在朝中皆是一些很小的官職，手中權(quán)勢也是可有可無，完全處于一種尷尬的境地。
    而霍銳是個(gè)例外，霍銳的官職倒是霍玄送的。
    霍玄看了霍銳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那一年霍玄被霍銷派人推進(jìn)蓮花池里，那時(shí)候霍銳才三四歲的樣子，什么都不懂，站在岸邊哇哇大哭喊了人過來，這才救了霍玄一命。
    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霍銳當(dāng)時(shí)年紀(jì)小恐怕自己也不記得了。
    可是霍玄記得。
    霍玄只看了霍銳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問正走過來的煙升：“賬目都清算好了？”
    “回將軍的話，賬目都清算好了。夫人剩下的嫁妝還有您的東西都已經(jīng)派人收拾好了，正在一件件往馬車上抬。”煙升頓了一下，“只是還有幾件大的屏風(fēng)，和一些很重的家具也要一并帶走嗎？”
    “燒了。”霍玄一手負(fù)于身后，往外走去。
    “霍玄！”霍豐嵐大喊，“你這是要?dú)Я嘶艏遥∧愕艿茈m犯了錯(cuò)，可他當(dāng)時(shí)年幼！而你如今這般決絕，不顧手足情是要遭到天打五雷轟的！”
    霍豐嵐雙目發(fā)紅，實(shí)在是不想看見霍家變成這樣。他曾想到過有朝一日若是母親不在了，家中恐怕要生事。可是他沒有想到霍玄竟是這般絕情！不僅殘害了霍銷，更是分家之后帶走霍府全部的家產(chǎn)！
    霍玄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霍豐嵐，問道：“你以為我在鬧分家？”
    霍豐嵐愣了一下，不解地望著霍玄。難道這還不算是分家？
    霍玄的嘴角慢慢勾起一絲詭異的笑，他說：“從今日起，這世上不再有霍玄。沈玄在此謝過霍大人這些年的照拂。就此別過，今生再無瓜葛。”
    “沈玄……”霍豐嵐呆在那里，猶遭雷劈。
    沈禾儀朝外走，經(jīng)過霍豐嵐的時(shí)候，連看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肖折釉也是在場的，只是她站得很遠(yuǎn)，立在一個(gè)出府必經(jīng)的小亭子那里，遠(yuǎn)遠(yuǎn)望著院子里。霍玄幼年的那些事情她雖然不知道，可是看著霍家這些人的樣子，大抵也能猜出來霍玄幼時(shí)必是受了苦的。又是怎樣的對待，才會(huì)讓霍玄改了自己的姓氏與父親決裂？肖折釉看懂了霍玄為何放過了府里的
    大爺霍錚。也正是因?yàn)榭炊耍睦锊鸥与y受，好像填滿了一種酸酸的東西。
    在霍玄走過來的時(shí)候，肖折釉露出暖暖的笑容來，等著他。
    霍玄走到她面前，問：“東西可收拾好了？”
    一場大火，不僅把盛令瀾的東西燒沒了，而且也把肖折釉的東西也燒光了。又哪有什么東西可收拾的。
    “已經(jīng)收拾好了。”肖折釉多看了一眼霍玄的表情，“將軍的意思是在將軍府已經(jīng)采買了下人不用帶走霍府的下人。只是絳葡兒和綠果兒可不可以也跟去？她們兩個(gè)已經(jīng)跟在我身邊很久了，用習(xí)慣了……”
    絳葡兒和綠果兒站在肖折釉身后，緊張得不得了。
    “可以。”
    絳葡兒和綠果兒頓時(shí)松了口氣，兩個(gè)小丫鬟高興壞了，她們自然愿意跟肖折釉走，而不是留在霍家。
    這次霍玄帶著肖折釉和沈禾儀離開霍家，搬到將軍府的確沒帶什么下人。他只帶了煙升、歸刀和歸弦，肖折釉帶了絳葡兒和綠果兒，而沈禾儀更是一個(gè)霍府的下人都沒帶走。
    將軍府離霍家并不近。
    這座將軍府是好些年以前定元帝便賜了下來的，幾乎空了十年。明定城不小，霍府地處明定城西方，而將軍府則在明定城的南邊。乘坐馬車，晃晃悠悠走了半日才到將軍府。
    當(dāng)然，那些原本包圍在霍府的侍衛(wèi)也跟著霍玄的馬車一并去了將軍府，圍在將軍府院外。
    馬車停在將軍府院門外時(shí)，已經(jīng)是落日十分了。
    霍玄先下了馬車，然后立在馬車前扶著沈禾儀下來，又將肖折釉也扶下來。他說：“我提前派人收拾過，至于細(xì)節(jié)，你們自己拾弄吧。”望著眼前比霍府大了五倍的府邸，肖折釉松了口氣。倒不是因?yàn)檫@里更加氣派，而是一種自由之感。搬來這里，她自然不需要像以前在霍府時(shí)那樣處處小心翼翼免得落人話柄。如今搬到將軍府，人口簡單
    ，長輩只有沈禾儀一個(gè)。沈禾儀又是什么都不入心的樣子，自然不會(huì)難為她。
    肖折釉慢慢笑起來。
    肖折釉雖然仍和霍玄住在一個(gè)院子里，可霍玄卻不需要再每隔幾日在她房中留宿一晚做樣子了。
    這對于兩個(gè)人來說，都是免了尷尬。
    而且肖折釉對于搬來將軍府還有一件很高興的事情——這里離漆漆住的地方很近。
    接下來的幾日，肖折釉都在忙著指揮府里的下人拾弄府邸。霍玄自然不會(huì)管這個(gè)，沈禾儀也是不管家的，事兒便全落在肖折釉身上。
    肖折釉足足忙活了五六日，才將府邸重新收拾好。看著煥然一新的府邸，肖折釉心里升出一抹放松的成就感。
    可是下一瞬，肖折釉忽然想起之前在勿卻居的時(shí)候，她沒有事先和霍玄說就私自改了臥房的布置使得霍玄不悅……
    還是去問問他吧。肖折釉垂了一下眼，帶著絳葡兒去了霍玄的書房。
    霍玄書房的門開著，門口也沒有人守著。肖折釉讓絳葡兒守在外門，自己進(jìn)去。
    霍玄坐在一張?zhí)僖卫铮H著眼。
    肖折釉停住步子，也摸不準(zhǔn)他是睡了還是沒有。想了想，肖折釉還是決定退出去，過一會(huì)兒再來。
    “折釉。”肖折釉剛轉(zhuǎn)身，霍玄就喊住她。
    “擾到將軍了？”肖折釉轉(zhuǎn)過身來，臉上帶著點(diǎn)歉意。
    “沒有，什么事？”霍玄揉了一下眉心。
    肖折釉說：“府里差不多收拾好了，將軍要不要去看看哪里不滿意，哪里還需要再改改？”
    霍玄瞬間明白肖折釉為何會(huì)這樣問他。他默了默，說：“你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推了重建都行。”
    肖折釉不太自然地別開眼，說：“將軍不要打趣。”
    她又問：“將軍當(dāng)真不去看一看？”
    霍玄本來對修葺這種事情沒什么興趣，可是見肖折釉這般問，他倒也沒拒絕。起身陪著肖折釉逛了逛府邸。
    肖折釉帶著霍玄一邊瞧著府里改過的布置，一邊細(xì)細(xì)跟他解釋。
    “……再過兩個(gè)月，這邊一整個(gè)花圃里就會(huì)全開芍藥，一定好看得很。”肖折釉指著前方一大片花圃，比霍府勿卻居后院的花圃還要大上許多。
    霍玄望著眼前的花圃，忽然說：“你也喜歡芍藥。”“是呢，是喜歡。很多人喜歡牡丹，將牡丹捧上花中寶座。又因芍藥和牡丹有幾分相似，可芍藥花形嫵媚，花色艷麗，便被認(rèn)為比之牡丹落了下乘。”肖折釉搖搖頭，“我卻覺得芍藥有它自己別具一格的美，
    婥約堪宜。”
    肖折釉瞇起眼睛望著前方一大片的花圃，如今還不到芍藥怒放的時(shí)節(jié)。甚至因?yàn)檫@處花圃是新辟出來的，連花苗都還沒有引過來。可是肖折釉望著這片花圃，眼前似乎已經(jīng)是一幅芍藥繾綣的畫卷了。
    霍玄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芍藥，殿春之花，又名將離。美之美矣，其意卻略蕭索。”
    肖折釉偏過頭，有些意外地望著霍玄。
    “在周圍種一些艾草罷。”霍玄道。
    “好，”肖折釉點(diǎn)頭，“的確是需要一些肆意生長的花草相繞才好。”
    “對了，”肖折釉又想到一事，“終于將將軍府收拾妥當(dāng)了，我想去看望漆漆。自成親之后，我便沒有再見過她了。如今她一個(gè)人住在外面，我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霍玄點(diǎn)了一下頭，說道：“去罷，讓歸弦跟著你。”
    肖折釉猶豫了一下，又問：“只是不知道會(huì)不會(huì)給將軍帶來麻煩？如今陛下派來的人一直守在府外……”
    霍玄笑了一下，說：“無妨，你出府的時(shí)候那些人未必會(huì)跟著你。就算跟著你也不用擔(dān)心，當(dāng)他們不存在就好。”
    霍玄頓了一下，又說：“若是有什么事情，最近便辦了罷。再過一段時(shí)間，恐怕出府就沒有眼下這般容易了。”
    肖折釉疑惑地看了霍玄一眼，卻也不多問。
    第二天肖折釉就帶著歸弦出了將軍府，去了漆漆如今住著的宅子。
    歸弦在院門外叩了叩門，橙桃兒小跑著來開門：“二奶奶！”
    歸弦在一旁提示：“如今該改稱呼了，應(yīng)當(dāng)稱夫人。”
    霍玄與霍家根斷義絕搬出霍家的事兒已經(jīng)傳開了，橙桃兒立刻反應(yīng)過來，笑嘻嘻地說：“夫人！是奴婢口誤說錯(cuò)了！”
    “不礙事的，”肖折釉笑了一下，一邊往里面走一邊詢問：“漆漆最近可還好？嗯……有沒有再闖什么禍?zhǔn)拢俊?br/>     橙桃兒急忙說：“這段日子姑娘從來沒出去過，一直在家里研究燒瓷呢。不僅請了師父來，還尋了好些制瓷方面的書來看。”
    肖折釉放心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漆漆能夠安心研究制瓷器倒是讓她心里有些意外。
    “漆漆現(xiàn)在在哪兒呢？”肖折釉問。
    “夫人過來的時(shí)候，奴婢就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姑娘在哪兒，許是在屋……”橙桃兒話還沒說完，就說不下去了。
    肖折釉順著橙桃兒的目光看去，便看見了漆漆，坐在墻頭上的漆漆。
    肖折釉心里的那份安心瞬間便沒了，她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到墻邊，仰著頭望著漆漆，漆漆跨坐在墻頭，望著院外。
    一旁的橙桃兒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小聲咳嗦了一聲：“姑娘……”
    “什么事啊？”漆漆不高興地轉(zhuǎn)過頭來，卻在看見肖折釉的是很愣了一下。
    “姐，你怎么來了？”漆漆忽然有些緊張，她急忙從墻頭上一下子跳下來。
    “你坐在墻上做什么呀！都已經(jīng)十三歲了，能不能安分一點(diǎn)！”肖折釉皺著眉，是真的替漆漆著急。她這個(gè)樣子，恐怕連親事都是難題。
    漆漆尷尬地笑笑，一邊往回走，一邊說：“我就是爬上去坐坐嘛！”
    肖折釉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她給歸弦使了個(gè)眼色。歸弦了然，立刻縱身一躍，立在墻頭。
    漆漆的臉色變了變，最終“哼”了一聲，氣沖沖地大步往屋子里走去。歸弦很快跳下來，貼著肖折釉的耳朵細(xì)細(xì)稟告。肖折釉的心不由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