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高興喘著粗氣跑了回來,教室里辦公室才幾步路的距離就讓他上氣不接下氣,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請假條,給你!你收拾書包回家吧。”
趴在桌上的慕思也緩緩起身,擠著笑容,有氣無力地說著:“辛苦你了。”
沒等慕思也動身,任高興倒是勤快了起來,幫他收拾起了書桌,神色緊張:“你還是快點回家吧,你的臉現在紅得不行,耳朵都紅透了。”
任高興跟個男媽媽似的,啰里啰嗦又很貼心,桌上收拾得干干凈凈,幫慕思也穿上外套,拉上拉鏈,還幫慕思也背上了書包,就是這個嘴巴從沒停過:“你回家路上要小心啊,外面風大別再著涼了,陽哥現在也不在,沒人能帶你回家,而且要是讓他知道我沒看好你,肯定會在我脖子上架刀子的,小弟我命薄啊,可禁不住他弄......算了算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慕思也搖頭,笑著說:“放心吧,我沒事!你啊,命大得很!”
任高興朝著向門口走去的慕思也說著:“注意安全啊!”
白詩晴正好發著作文本,走到任高興邊上:“他這是怎么了?”
“感冒了不舒服,請假回家了。”
白詩晴皺了下鼻子,感覺奇怪:“他一個人回家能行嗎?不過,他上午看著還很正常啊,這病也來的太快吧,而且慕思也看著也不是弱不禁風的人啊,怎么這么容易生病啊。”
任高興撅著嘴,搖了搖頭......
慕思也拖著病殃殃的身子推著自行車走向校外......
這時,他挺直腰背,推了推鏡框,他的臉色也早已恢復正常,白里微微透紅,嘴角自然一勾,好看的梨渦露了出來,他從白色棉服里掏出新手機看了下時間,趕緊跨坐在自行車上,加速向前騎行,書包上的蠟筆小新鑰匙扣輕輕晃動著。
就像白詩晴說的那樣,慕思也根本不是一個弱不禁風的人,他這病是裝出來,現在的他生龍活虎的,為的就是盡早見到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安祁陽,也希望自己成為安祁陽出冬令營見到的第一個熟悉的人。
因為安祁陽,慕思也做了他之前完全不會做甚至想都不會想的事,在教室的時候任高興說他臉紅,是因為不好意思才臉紅,不過為了滿足自己急切的心,也就厚著臉皮把這場戲演完了。
馬上就進入十二月了,這天確實冷,說話都吐白氣,慕思也搓著凍紅的手站在酒店門口,這個時候酒店進出的都還不是學生,慕思也很清楚地記得安祁陽跟他說過是今天下午4點離營,慕思也三點不到就到這兒了,站這都快1個小時了,鼻子凍得跟個小丑一樣。
慕思也時不時就掏手機看看時間,他吸了吸鼻子,眉頭一皺,喃喃自語:“這都快4點半了,怎么還沒看到人?不會提前走了吧!要不打個電話?算了算了,再等等看。”
這天黑得越來越早了,天空變得灰沉沉的,酒店的燈光變得更加明顯了,慕思也與寒風對抗了快兩個小時,旁邊還有一棵大樹幫他擋著一些風,可還是耐不住了這濕冷刺骨的感覺,他蹲在了自行車旁,抱著身子,不給寒風留縫隙,這樣身體會暖和一點。
他無聊地拾起地上的樹枝,一邊在地上比劃著,一邊小聲說著:“安祁陽,大笨蛋,畫個圈圈詛咒你!”
剛抱怨完,慕思也脖子上被套上了一條白色圍巾,耳邊還想起了熟悉的聲音:“小祖宗,你說誰是大笨蛋吶!”
慕思也吸了吸鼻子,是熟悉的味道,他抬頭一看,忍不住抬起了嘴角,但是突然感到很委屈,憋著聲音吼著,就像一只小奶虎一樣:“你怎么才出來!不是說好4點的嗎?”
安祁陽理順著慕思也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有點事兒就耽誤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啊!你不應該在學校上課嗎?”
慕思也毛茸茸的頭頂對著安祁陽,低著頭不說話,手上的樹枝不停地在地上摩擦著,只聽安祁陽輕笑一聲,并沒有再追問。
安祁陽起身,弓著背,手伸向慕思也:“小祖宗,起來吧!”
慕思也扔掉手中的樹枝,拍了拍手中的灰,緊緊地握著安祁陽的手站了起來。
安祁陽看向一旁的自行車,坐了上去:“我還以為你不會用這車呢,上車,載你回家!”
慕思也看著安祁陽的后背,這次他背的是個雙肩書包,慕思也第一次見,但上面的掛飾讓慕思也很開心,因為是他送的。
慕思也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們......我們走回去吧,騎車太冷了,反正離家不遠。”
酒店在市中心,回家路程確實不遠,但也不近,走路也就只1個多小時左右吧,騎車確實冷,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安祁陽嘴角的笑意藏著深意,他搓了搓手,捂著慕思也凍紅的臉:“聽你的,我來推車!”
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自然是想要珍惜相處的分分秒秒......
在這夜生活繁華、喧鬧的城市里,兩人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之間,慕思也一路上都拽著安祁陽書包上懸掛著的書包帶子,從未松手,哪怕寒風吹得手發痛,也緊緊地拽著。
“考試難嗎?”
“難!我跟你一起高考。”
“那我們一起加油!”
......
安祁陽說的“一起”可不單單是只一起高考那么簡單,還有......
元宵節后,三月的風仍有些料峭,但春天早已到來,萬物開始復蘇,也迎來了新的學期,同學們都熟悉地走到自己班級上,相互之間聊著家長里短、八卦新聞,反正無所不談。
開學這天,上午還一如往常,沒什么特別的事情,午飯過后,慕思也感覺自己的生活變得不一樣了。
任高興和慕思也吃完午餐回到教室,兩人都驚呆了,任高興的東西被搬到旁邊的單座了,而原本的位置被安祁陽霸占了。
安祁陽還悠然自得的跟他們打了個招呼:“Hi!”
正好這時夏沫末從后門進來,兩人邁著急促的步子走了過來。
夏沫末指了指安祁陽:“這什么情況啊?你從理科班離家出走了啊。”
安祁陽晃動食指:“嘖嘖嘖,你錯了!我已經和理科班斷絕關系了,來投靠文科班了!”
三人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安祁陽。
慕思也指著安祁陽的家當:“所以你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就是在搬書啊!”
夏沫末叉著腰,沒有好臉色:“難怪剛剛李英杰說有驚喜,還賣關子。”
任高興直接朝安祁陽身上撲了過去,抱著他的脖子,肥碩的腰臀扭動著:“我的陽哥來了,太好了,慕思也總盯著我學習,現在我自由了!”
安祁陽一臉嫌棄,推開了任高興:“走開,重死了,誰是你的啊!”
一團火突然竄到心間,慕思也對于安祁陽轉科的行為很是不滿,明明在理科他可以輕松地高考,轉到文科他這就是自討苦吃,沒事找事做,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這時午休鈴聲響起,同學們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窗簾也都被拉上,教室變得陰暗。
慕思也氣鼓鼓地坐在座位上,雙手抱臂,吃飯時涌來的睡意全然消散,而且一句話也不想和安祁陽說。
安祁陽見慕思也氣勢洶洶的樣子,湊到他耳邊問著:“怎么了?我過來了你不開心嗎?”
慕思也臉一撇,沉默不語,想來想去又不忍這么冷冰冰地對安祁陽,于是他在在草稿本上寫上了一句話:
這樣好玩嗎?放著好路不走,偏選這泥濘小路!
安祁陽看著本子上的內容,會心一笑,在慕思也耳邊說著,語氣不太正經:“我這不是有你在邊上嘛,而且我待在你邊上更方便幫你提高數學成績啊!”
慕思也嘆了口氣,拉著安祁陽出了教室,他拉著安祁陽進了一個廢棄的會議室,他把門鎖了起來,里面放著一摞摞牛皮紙包著的新書,這里也是同學們中午偷閑的佳地,還好今天沒有人來。
會議室的窗簾是拉上的,顯得有些陰冷,為了不暴露,慕思也也沒有開燈。
慕思也小聲指責著:“你放著理綜300分的成績不要,偏選弱很多的文科,就算我天天給你輔導,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給提上來的,而且你還要補上個學期的文科內容,你嫌自己不夠累嗎?你不覺得你這樣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嗎?”
安祁陽一步步逼近,把慕思也堵在角落,他雙手撐在墻上,反客為主,語氣輕佻:“是對誰不負責呢?你嗎?你是害怕上大學后不能天天看到我嗎?”
慕思也用力把安祁陽推開,他緊握著拳頭,手上的青筋逐漸顯露,他恨不得給安祁陽一拳讓他清醒一點,淡紅色逐漸在他的眼球上蔓延開,程芮依都沒有看過暴跳如雷的慕思也,他的斥責聲變大:“安祁陽你有病啊!誰TM要你負責啊!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這么不正經?是你自己說要考京大的,你這樣還怎么考?”
慕思也越說越激動,越說聲音越抖,他轉過身,額頭頂著墻壁,抽泣著說:“安祁陽,你就是個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