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秦嬴跟岑青都愣住了。</br>　　自己把自己打成植物人？</br>　　一命換一命？</br>　　這個李家二子難道比楊元霸智商還低？</br>　　“當時他跟俺吵了起來，俺確實很生氣，很想一巴掌拍死他。俺一身暗勁都運起來了，就差拍死他了。關鍵時刻俺想起總教頭的話，想起打了人俺就不能回到渡厄之劍了，俺就忍住了。”</br>　　“俺轉身想走，沒想到他摸起地上的鐵锨，朝俺打了過來。俺當時一身暗勁還沒卸去，他一锨打在俺的身上，被暗勁反彈。正好就撞在了他的腦門上面，把他腦門撞裂，暈了過去……”</br>　　“之后便是有人報警，然后俺被抓來了這里。”</br>　　“總教頭，俺真沒殺人啊！您不知道俺當時看見他拿鐵锨打俺，俺差點就沒忍住。俺娘就是被他用鐵锨打死的……俺真想為俺娘報仇……”</br>　　“嗚嗚嗚，總教頭。俺是個不孝子，俺白學了一身本事，卻不敢給俺娘報仇……”</br>　　“俺不孝啊！”</br>　　聽到楊元霸這番話，秦嬴一下子怔住了。</br>　　岑青也怔住了。</br>　　同時岑青眼眶微微泛紅。</br>　　此刻的楊元霸就像是一個小孩一樣，埋頭痛哭，言語之中滿滿都是對自己的責備。</br>　　“俺這幾天，天天晚上做夢。夢里全都是俺娘死的時候模樣。俺夢見一次，俺就后悔一次，后悔為什么當時就是沒有打死李家那個哈球……”</br>　　“俺恨自己，恨自己沒有勇氣，恨自己怎么就天生是個傻子。如果不是俺是個傻子，俺娘就不會為了保護俺跟李家發生沖突，不跟李家發生沖突，俺娘就不會被李老二打死。俺就是一個禍害啊，總教頭！”</br>　　“你知道嗎？總教頭。俺直到現在，心里還回想著俺娘死前對俺說的那些話，俺娘說：元霸啊，不要想著為娘報仇，離開楊家莊，去當兵！等你出息了，為娘立個闊氣的新墳就可以了，報仇什么的沒用。聽說地下的閻王爺也是一個勢利眼，只有你地上的家人有出息，閻王爺才會高看你一眼。所以元霸，你千萬要出息啊！不然娘跟你爹在下面就會被欺負……”</br>　　“正是俺娘這些話，讓俺恨死了楊老二，可也不敢對楊老二有一丁點的報仇念頭。俺害怕俺娘在地下受欺負啊！俺還沒成為抱丹武圣呢，俺還沒出息呢，俺怎么就能因為殺人被逐出渡厄之劍，讓俺娘在地下受苦呢？”</br>　　楊元霸哽咽著。</br>　　這個看似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什么挫折都不會讓他皺眉的憨厚家伙，頭一次在秦嬴面前毫無保留的展露所有心緒。</br>　　岑青聽得眼眶含淚，忍不住轉過身去，擦拭起眼睛來。</br>　　而秦嬴也是一陣心酸，輕輕拍了拍楊元霸的肩膀。</br>　　“放心，有總教頭在，誰也不能把你逐出渡厄之劍！誰也阻止不了你成為抱丹武圣！別說是小小李家了，就算是戰區的那些大佬，就算是中境持劍者現在出關，也別想！”</br>　　“你做得很好，你沒有辜負教官對你的期望，你在關鍵時刻控制住了自己、戰勝了自己！你是現役兵員，你在軍中還有大好前途，你不能違反紀律。但是教官不是啊！所以，你的殺母之仇，由教官替你來報！”</br>　　聽到秦嬴這話，正在痛哭的楊元霸跟抹眼淚的岑青同時大驚。</br>　　兩人著急忙慌的勸道：“總教頭，你千萬不能沖動！就算你不需要顧慮軍中前途，可是殺人也是犯法的啊！”</br>　　秦嬴微微一笑：“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要殺人了？有些人壞事做多了，遭到天譴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