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懶得跟你們多說!”陸家老爺子原本有些心虛,但被親家這樣訓斥,臉色頓時不好看。
三人吵起來,僵持不下,陸家老爺子甚至還和親家公動起手來。
爭搶好半天,親家強勢阻攔,孫女又滑得像條泥鰍,每每近在眼前,就是抓不著,讓陸家老爺子耐心耗光,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們別攔著我,我陸家的孫女輪不到你們外家來管!”
外婆不開心的啐了一口,不甘示弱道:“我們外家待文藝還是好的,不像你們陸家偏心陸家小叔!竟然不讓文藝上學,怎么我們就不能接到自己家來!”
周采芳脾氣也不是一個孬的,她一直就不喜歡這親家,被罵了哪里有不懟回去的道理。
以往聽好姐妹聊自己外孫女狀況,她每每都是焦心,想接外孫女過來,可陸家也沒有干多出格的事,她也不好將文藝接過來,現在有了陸家把柄,以往積壓在心里的不滿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胡說八道,我不在這件事情上面跟你們扯,但是陸文藝姓陸,她就得聽陸家的!”
“喲喲喲,我外孫女身上還有我女兒一半血液呢!我今天就管怎么著!”
“你這親家簡直是不可理喻,都說不是讓她停學,事出有因,你們還得死揪不放!”
“只怕是你不可理喻吧,敢做不敢承認?非得死倔著嘴巴,像那死鴨子嘴硬一樣!當我們猴耍呀。真假都不知道?”
兩人越罵越起勁,一個不孬,一個炮仗脾氣,湊在一塊,像炮竹一樣噼里啪啦響,動靜越發大,將左鄰右舍都引了過來。
“哎!這是怎么了,怎么吵起來了?”
陸文藝見有人圍觀,覺得是個擺脫陸家老爺子的好時機。醞釀了一下情緒,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邊說:“……奶奶不讓我讀書,天天干活……我不想回爺爺家……”
都說童言無忌,小孩子可不知道撒什么謊,往往話也是最容易讓人相信的。
眾人打量周采芳家的外孫女干瘦模樣,覺得陸家苛待的事沒得跑了,頗為同情,都議論紛紛。
“這陸老爺子他那老伴可是重男輕女得厲害,不讓文藝上學我猜肯定有她的手筆。”
“這都什么年代了,至少也得讀個初中吧!這么小就不讓上學,在家里干活,忒坑吧!”
改革開放都好些年了,在村里人看來,讀書改變命運,讀得好的甚至可以出人頭地,所以讀書這件事也是村里人最看重的事。
“怪不得,這文藝老往外婆家跑。這平時陸家待這孫女不怎么好嘛。”這讀書的大事都這么隨便決定,那其他的還不知怎么的。
議論聲此起彼伏。
陸家老爺子雖然和親家吵架,但也是立起的耳朵也在聽四面八方的議論聲。
什么樣的揣測都有,但是都是對他不友好的言論,一時臉燒紅得老高,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未免再繼續丟臉下去,他狠狠地擱下一句話:“你們愛養就養!以后別來找我們陸家!”
說罷氣哼哼的轉身離開,眾人嘲笑著都搖搖頭,接下來見沒什么熱鬧看了,便都散去。
這仗打勝利了陸文藝萬分開心,停止了哭泣,嘴角彎起蕩起喜悅的笑容,心里打了個耶。
暫時擺脫陸家了。
但旋即陸文藝笑容又淡下來,還是有可能被抓回去的,畢竟她要去學校上學,這下次陸家老爺子有可能在校外堵她。
得想辦法離開那個學校,該怎么辦呢?她左思右想,過了半響,突然靈光一閃,她想起了外婆家隔壁村也辦了個學校,離外婆家挺近的,就讓外婆送她到那里去得了。
晚上晚飯時間,陸文藝開心的吃了個撐,想著待會兒問問,轉校的事情,但還沒有開口,外婆就提了出來。
“文藝,外婆不想你在原來那個學校,讓你去隔壁村讀書?你看怎么樣?”
“好啊。”陸文藝一口答應,聽著外婆外公這么為自己著想,心里有股暖流淌過。
同時感嘆她上輩子實在是太笨,受到不公平對待也不知道告訴外公外婆,所以盡管她知道往外婆家跑,但沒有理由,外婆也留不住她。現在不同了,這停學的把柄,份量還算頗重。現在傳出陸家兩老糊涂偏心,這陸家孫女跑到外婆家不是很正常嘛。
另一邊,陸家。
“陸文藝那死丫頭呢?回來了沒有?”王利伸長脖子往氣喘吁吁回來的陸老爺子身后找尋。
“沒回來!”陸老爺子沒好氣道,想到之前去周采芳家所遭受的一切,面色鐵青。
“沒回來?怎么沒回來!”王利提高聲音,不可置信的問。
“你聲音那么高做什么?”陸老爺子不耐煩的苦著臉,“沒回來就是沒回來!她外婆外公給攔住了。”
“那明天我去將那死丫頭提回來。”陸老爺子出師不利,那就輪到她出馬。以她對陸老爺子的了解,多少猜測到可能是去二孫女外婆家,給她外婆下了面子,又被人看去。
這老頭子這輩子,最為看重的就是面子。
第二日,王利雄赳赳氣昂昂的,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趕到周采芳家門口。
“周采芳!周采芳!你快給我開門!”王利聲音響破清晨,企圖以大嗓門給自己增加氣勢。
“來了!誰啊!”
這清早的周采芳還在睡夢里吵醒,怒火一下騰地升了上來。滿臉不悅打開門,見到是和她一直都合不來的王利,怒氣一下又更上一層樓,她冷聲道:“你來干什么?”
“喲!你這是不想見我?叫了老半天也不見你應!”王利斜著眼睛睥睨周采芳。
“少廢話!你來干嘛!”經歷過昨天的事情,周采芳猜王利來準沒有什么好事情,也懶得和她周旋,一張臉要多黑沉就有多黑沉。
“接我孫女!”
“喲!”周采芳氣笑,“你還記得文藝是你孫女啊?你這都不想讓她上學了,那來的那門子孫女!”
“你胡說,我怎么沒有讓她上學?”王利有些心虛,眼睛不自在的轉,聲音也大了些。
“文藝都親口告訴我了,王利你以為我不知道?”周采芳整個人靠在門口的木門上抱著胳膊冷笑。
“我那是……那是……那是看文藝讀書跟不上,想讓她在家里休息讓她嬸嬸教導一段時間再到學校去!你可別冤枉我!”王利越說越覺得是這么回事,由開始的心虛變得理直氣壯。“總之!我今天就是來接孫女,你趕緊把她交出來!”
如果二孫女呆在外家,老二說不定就不寄照顧女兒的生活費給小兒子,那么大的損失,她可肉疼死。
“呵呵!”周采芳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厚顏無恥的人,舌若蓮花,黑的說成白的,努急反笑:“王利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臉皮這么厚的一個人!我說不過你,但是我這外孫女你甭想帶回去!”
“你不讓我孫女回我們陸家,我跟你沒完!”王利氣得牙繃著,差點咬碎,這是要斷他們陸家財路!
“你這事辦的不符合規矩,你小心我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人人都說你們家蠻橫!”
“你盡管去,我還怕了你們家!”周采芳拿起掃帚就將王利掃地出門,砰的一聲就將大門關住。
“周采芳!”王利尖叫,氣急敗壞的大力拍門:“你給我開門!”
背對著大門,周采芳樂得直笑,看陸老太生氣,她就開心,至于為什么會這樣。
那得說說陸家和他們家的恩怨,那是從她那不聽話的二女兒說起,她二女兒看上陸家老二,非陸家老二不嫁,他們是左勸右說就是勸不了二女兒打消這個念頭。
他們也不同意這門親事,主要是陸家窮得家徒四壁,且陸家老二也不得陸家二老的眼,他們也看不上陸家兩老的作風,因為這幾種原因,就一直僵持著,最后還是二女兒未婚先孕,才逼得他們同意了婚事。
結婚的時候,陸家老太就一直嘲笑他們家,不是一直看不上陸家嘛!最后還不是眼巴巴的嫁了。
所以她是異常反感陸家,甚至對嫁過去的女兒都有點埋怨。
他們給了二女兒嫁妝是十畝地,結果二女兒轉身就給了陸家老二,陸家老二就給了陸家兩老拿去種東西。
想想她心肝就疼。
這二女兒生的女兒還不被待見,二女兒一切聽陸家老二做主,也不將女兒帶在身邊,可憐了她外孫女一個人,吃不飽穿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