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白趕到西岳會所時包廂里的家居東倒西歪,地上的碎片還沒來得及處理,平時小霸王似的魏烊坐在貴妃榻一角悶哼,看到鄭玉白就像看到了救世主。
“小白!”喊得那叫一個委屈。
鄭玉白從矮茶幾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他,“怎么回事啊,不是讓你別打架?”
魏烊仰起頭對著自己的臉指指,“靠,你覺得是我打架,我被打還差不多!”
“疼不疼啊,柏昱看起來柔柔弱弱,出手怎么這么狠?”
“他有幫手咧!”魏烊被他擦拭的動作痛到叫出聲,“輕點,輕點。”
鄭玉白問他,“柏昱人呢?”
“在你后面呢小王八羔子。”話剛落,貴妃榻上飛來一個煙灰缸,碎片四濺,魏烊慌忙抱住鄭玉白的腰,“靠,他媽的這么精!話都不能說?”
鄭玉白側身看向門外,柏昱一臉抱歉的對他點頭,他是柔柔弱弱的沒錯,但他身邊站著兩個黑衣保鏢,墨鏡一戴油頭一抹,整得跟駭客帝國一樣至少看上去挺唬人。
“柏昱,你的人?”鄭玉白的朋友受了傷,他自然是站在魏烊這邊的。
柏昱指了指身旁兩人,無奈的聳聳肩,“季文洲的人。”
那就難怪了,肯定是魏烊先出手,季文洲派來的保鏢才動手,這倆強壯的跟拳擊手有的一比,魏烊能是他們對手嗎?
鄭玉白嘆口氣,把紙巾往魏烊手里塞,“你先回去處理傷口,我有事要跟柏昱談。”
“你們有什么事?正宮打小三?”魏烊就是嘴欠,但這回他學乖了,知道躲在鄭玉白身后。
鄭玉白推他一把,“再不處理你就破相了,到時候去釣誰啊?”
“靠!”
鄭玉白轉身走過去,柏昱給他讓出一條道來,“我重新開了一個包間,你跟我來。”
鄭玉白又看向屋里齜牙咧嘴的魏烊,柏昱說:“他看樣子是不想走,我會叫會所的經理過來看看。”
“好。”鄭玉白從前只聽聞城內有名的vip制西岳會所,其包廂得提前一個月預定,如果是幕后投資人隱藏的boss,會有固定的包廂作為福利,西岳會所有魏修延的入資,魏烊能拿到一個包廂號并不稀奇。
然而柏昱說重新定一個,這種待遇不是幕后大boss很難讓人信服,鄭玉白不會傻到認為柏昱是大boss,那人應該是季文洲才對。
鄭玉白離開前囑咐魏烊,“你好好呆著。”
“他要是欺負你,我饒不了他。”
鄭玉白舉起拳頭示意,讓他安靜點。
柏昱弄的包廂在人工湖旁邊,木質雕花窗外可以欣賞湖邊的風景,雖是人工造景但不乏是一種親近自然的體驗。
保鏢留在門外。
柏昱親自給他倒了一杯功夫茶,從洗茶開始一套功夫弄全了。
“你又不趕時間了?”
柏昱停下來回他,“還得感謝魏烊,我向劇組請了假。”
鄭玉白撫弄杯沿,著實沒想過他會和官浩宇曾經的白月光初戀在一起喝茶,畢竟上一回見面他倆鬧得不太愉快。
“我很久沒有這樣空閑的時候了,好像從接到了第一部電影男主開始,我就習慣了忙碌的日子,現在閑下來的時光讓我會有一種負罪感。”
鄭玉白跟他還沒要好到可以談心,于是打算長話短說。
“如果我沒記錯,你第一部電影是季氏旗下的娛樂影視投資,那時你已經跟了季文洲。”
柏昱收回探向窗外的視線,他看向鄭玉白,眉眼微挑,“你是個聰明人。”
“可我還沒聰明到能糊弄官浩宇的地步,柏昱,如果你今天找我談話僅僅是為了在我面前展現軟弱的一面,從而達到讓我幫你的目的,我想我做不到。”
柏昱聽完一掃剛才頹廢憂愁的姿態,繼而身體放松喝了一杯濃茶,“我的演技這么拙劣嗎?”
“不是拙劣,是你表現的太過了,也許用在影視作品上剛剛好,但在實際生活里稍顯夸張。”
沒錯,從鄭玉白進來會所那刻,柏昱就在營造一個被強迫的弱者人設,但不管怎樣,他想逃離季文洲的目的沒變。
“第一次與你合作我的確是想成全你和官浩宇,我跟他結婚7年早就膩了,但沒想到官浩宇沒按常理出牌。后來我查過你接近他的目的,官浩宇名下的子公司開啟了新的影視板塊,他們需要一個有名氣的演員壓陣,你毛遂自薦,用你戛納最佳男配的噱頭跟官浩宇談合作。”
鄭玉白一句句道出柏昱的意圖,他笑著讓他繼續。
“而你是真的想離開季文洲嗎?他與官浩宇勢均力敵,你要的不過是他看在過去的份上無條件幫你,因為你知道官浩宇就是這樣一個老好人。”
“不僅僅因為他是個老好人,我怕接下來的話會讓你難過。”
鄭玉白早已做好心理建設,“不用你說,我自己來好了。官浩宇的白月光初戀是你,當初你爬上他兄弟的床是因為發現官浩宇不想靠家里給你提供一份實習機會,從而轉移目標,我帶人去教訓你這事我沒覺得不對,至少我跟官浩宇出了口氣。”
“你真偉大。”柏昱諷了他一句。
鄭玉白沒反駁,他無力反駁。
“官浩宇跟你結婚就是你一廂情愿的事,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一個人,更確切的說他不知道什么是愛,又該怎么去愛人,不是對所有人好就是好,是能做到對所有人不好卻只對你一個人好才叫愛。我知道他對我好不過是念在舊時的情分上,我想利用這點達到我的目的也沒有什么不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只有自私點才能過得更好。”
鄭玉白望向他,“你過得還不好嗎?”
“你是說被人包/養,當寵物一樣呼來喚去的那種好嗎?”
鄭玉白從他眼里看到了一絲絕望,一閃而過很快消弭,下一秒又變成了只為自己的那個柏昱,原來演員的情緒是真的可以掩飾,演技這么好難怪可以拿獎。
“你與季文洲是一場交易。”
“你說的沒錯,跟你的婚姻一樣。”
柏昱的嘴欠不比魏烊差,鄭玉白一時被噎的沒話說,但很莫名其妙的又接受了這樣的結論,這場婚姻是陰差陽錯換來的,他成功與愛的人在一起,官浩宇則交換了他的婚姻。
他開始有點喜歡柏昱了。
“如果我出來單干,你愿意再跟我合作嗎?”
“價格優渥一切好談。”
“不愧是財迷。”
“人生在世賺錢最大,男人會跑,即便他愛你。”
鄭玉白記住了這句偉大哲理,開車回去的路上還在來回想。
“綠燈了,你開不開,后面車都按喇叭了!”
柏昱在副駕駛對他翻白眼,“失魂落魄,見小三的架勢都沒有,真沒出息,以后出去別說我是你兄弟,丟臉死了!”
鄭玉白笑他臉上的傷,“也不知道誰丟臉。”
“沒勁,老提我受傷干嘛?戳我肺管子很爽?”
“哦,我是不怎么爽,但我知道你跟我回家,某些人會爽。”
“少放屁!”
柏昱拉下妝前鏡左看右看,“我這樣子丑不丑?”
“很帥。”
“靠,能不能有句實話?”
“好吧,我收回上一句。”
“你奶奶的個腿,我一腳踹死你。”
柏昱氣呼呼躺下去,“小白,我不想去你家了,等會看到張空丟臉死。”
“現在知道要面子了,剛才干嘛去了。”
“好心當驢肝肺,我還不是為了你。”
鄭玉白感慨道:“他也不容易,柏昱現在處處被壓制,他有他的為難之處。”
“我看未必吧,你知不知道季文洲要訂婚了,對方是m國財閥的千金,他個斯文敗類渣男,這種騙婚的事也做得出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大家都一樣自私。”
不管柏昱的真實目的如何,有句話是說得真對,愛一個人不是對所有人一視同仁,是對所有人不好卻唯獨對你好,雖然聽上去極端,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對方感受到獨一無二的被愛。
鄭玉白貪心嗎?他以前不覺得自己貪心,能跟官浩宇結婚他想都沒想過,這是他的一場美夢,過去想跟他好一輩子,不求能得到更深的回應,只要他在身邊就夠了。
可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內心欲望,期盼會跟著時間一步步加重,當官浩宇為他送了手表,他就想要官浩宇送的玫瑰,但他得到了一個擁抱,他就想要一個真誠的吻。
鄭玉白想要的東西太多了,而官浩宇始終無動于衷,無法給與他對等的回應,漸漸地就不想了。
鄭玉白也明白官浩宇或許不愛別人,或許真的沒辦法明白真愛的意義。
他要的不過是官浩宇的偏心,被偏愛的才能有恃無恐,他從結婚那刻就失去了資格。
“你對官浩宇恐怕自私不起來,反而大公無私忠于奉獻。”柏昱調侃道,“誰叫你是個戀愛腦!”
鄭玉白的感慨萬萬不能讓柏昱聽到,否則戀愛腦實錘。
“我其實約了周律。”
“誰?”
“周亞律師。”全國知名律師,主打離婚官司,打一場贏一場,從未有過敗績。